上到二楼转弯处,这种情绪更甚,拖着她的脚步丝毫不肯退让。
“上来。”
没有感情的命令从上落下,循声望去,元今羽面无表情地站在楼梯口。
姜涞暗笑一声,谁说日子是朝前走,不会往日重现,女人这副傲娇的样子,不和几个月前如出一辙么。
“怎么...” 她拾阶而上,才走完最后一节,话音未落,就被元今羽一把拽进了走廊。
同一秒,口腔里已全是她的气息。 相较于上一个在跨年那晚的吻,这一次的元今羽好像更添了一些怒意。 姜涞被抵在走廊的墙体上,难以适应速度的呼吸被卡在胸腔里。
她还不知道元今羽在为什么生气。 或许,是看到她不曾告诉她,就来了别墅。 又或许,是为那晚和她配合着“弹”完钢琴,电话自动挂断后,没有再打过去。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此时此刻,姜涞一点也不想去探寻原因。 哪怕是因生气而演化出来的报复,她也只想久一点,再久一点。
这个吻,就像贫瘠生活里上天偶然间的恩赐,她没有理智再去计较衡量为什么会得到免费的午宴。
在无法确定未来是否还会有这种好运气的情况下,她只能在小臂施了些力,想将手心下,女人的长发再和自己离得更近一点。
她忘了是怎么走进元今羽卧室的。
只记得睁眼时,还靠在元今羽肩上。
“我去学校旁边的房子里找你了。”
她没问,元今羽的指尖和鼻息若有若无地蹭过了耳尖。 姜涞的心被什么撩了一下,若知道女人的飞机会提前,她就该在出租屋里等着的。
“我来这儿...” “我知道。” 元今羽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
姜涞默然,那一晚太沉重,她们谁都不想提及或再听到。
“过几天,我有些事,要去国外待一段时间。” 女人的声音轻如幻梦,片刻后,无人再续梦境,姜涞知道自己该醒了。
她不禁笑道:“怎么每次在这里,我们都要面对离别?”
元今羽不语,隔了几秒,脱离了她的怀抱。
“别走,等等我。”说完,便朝楼下走去。
姜涞立在原地,任由多种情绪在体内肆意游走,最终抵靠在鼻尖和眼眶。
元旦那晚她曾以为,也许再也不可能和女人有什么交集。 此刻,她却不敢再奢望,下一次还能有这样面对离别的机会。
几分钟后,她隐约听到大门被关上了,元今羽的脚步声渐近。
“我让张姨回去了。” 她走进来,手中端着几个水果。
姜涞还坐在那把椅子上,笑道:“这么冷的天,我们就不能吃点有温度的东西吗?”
女人抬抬嘴角,眼眸一转,“我有一个办法,让我们热起来。”
她的语调十分随意,却揪着姜涞的心荡上了云端。
几个小时后。
爬到山顶的姜涞喘着气站在女人对面,“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怎么了?你不感觉浑身都热起来了吗?” 回应她的,是兴奋的声音。
元今羽总算发挥了一次身为北城人的优势,找到的这座山除了干枯的树枝,不见半个人影。
甚至连买杯热豆浆的地方都没有。
还好她们在上山前吃过了午饭,不然用了三个小时才爬上来的地方,恐怕一会儿都没劲儿再走下去了。
姜涞对着寒风吸吸鼻子,这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精力,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坐完,还能有力气来征服大自然。 并且看上去,心情也跟着上升的海拔高涨了不少。
相比起来,她只觉得浑身的体力都失了大半,蜷缩在山顶的石椅上,静看着女人和北风对抗。
“姜涞,我有话要和你说!”
风声很大,元今羽走近了一点。 她的墨镜摘掉了,冲锋衣的帽檐下,露着那双姜涞常常梦到的眼睛。 她往旁边挪了一些,给元今羽留出空位。
她的心跳又被提到了一个新的速率上,强烈的预感在提前告诉她,女人可能要提那晚的事了。
“那天晚上,我睡着了,醒来之后,他就已经出事了。”
果然。
风声还是很大,但却可以被自动消音,以供元今羽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填刻进姜涞准备已久的期盼中。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真的没有激怒他,我回到别墅喝了一杯牛奶就回房间了,后来有事要和卢昀打电话,她当时正在酒吧,我们聊了没多久,我感觉特别困就睡着了。”
“后来发现她当时也喝醉了,手机一直保持通话到没电关机,但我们谁都不记得说了什么。”
这样的解释,元今羽曾和很多人在不同的地点说过,可是每一次,都总有人会再继续问下去。
很多次,她都想和姜涞说出实情,然而她还是很害怕,怕听到来自女孩的追问。 怕那种在信任与不信任之间的小心。
“我相信你。”
风小了一些,不再对元今羽的垂眸加力,让她得以抬起头来。
“什么?” 她听清了,也没有听清。
“我说,我相信你,不会做出那种事。” 可能是因为被风吹过,姜涞的话声清爽干脆。
她没有说假话,也不是主观臆断,而是那个视频本就是漏洞百出。
抛开她因感情可能产生的偏向,单论可能性,以元今羽从小生活的那种家庭环境,就算是想报复姜铎威,也不可能用这种会牵扯到自身的愚蠢方法。
况且,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怀疑过元今羽会做这种事。
冬天的天黑得很早,四周的亮度降下去了不少,但足够元今羽辨出姜涞所述虚实。
在今天之前,没有人说过这句话的。
哪怕是她的母亲,在第一次听她说完那晚的事,也以为她在为自己开脱。
只有姜涞,没有任何犹豫地向她表达了信任。
她以为自己会不在乎的,毕竟只要在警方那里能够证明清白,别人的指责也无关痛痒。
但真正听到姜涞这么说,还是有一片火苗烧过了冰原。
“风太大了,我们该下山了。” 身侧人伸过掌心,对她笑道。
被元今羽层层筑起的壁垒,顷刻间轰然坍塌。
她什么都不想顾及了。
“今晚,可以和我回去吗?” 她不常请求别人,连语气都生疏极了。
被风送到姜涞耳畔,竟又柔情了许多。 她点点头,起身牵着女人朝山下而去。
刺骨的北风灌进灵魂中,吹散了姜涞所有的不理智。
今晚过后,元今羽不过几天就会去国外了。她们再次相见的时间,可能会是在她高考后,也可能后会无期。
上山的这段路上,女人告诉她,自己只需要再获一次国际上的奖,姜赋就很难再经常威胁她了。 并且近期元希也在外谈一个合作,如果能谈得成,她们母女的股份就会超过姜家。
等元今羽出国后,和姜涞也不会再有接触的机会,也就意味着她将不再有利用价值,可以完全自由,不必再夹在他们之间。
那今晚,很大可能就将是她们可以在一起的最后一晚。
姜涞无比清醒地意识到,就算没有元今羽刚才的请求,她也会想要回别墅的。
哪怕不会有以后,她也想上一次那张床。
下山的路要比上山时好走很多,但山路很长,下到半山腰时,月影初升,山路还到了仅能容纳一人通行的那一段。
姜涞走在了前面,时不时地回头确认元今羽的安全。
走走停停了几次,她忽然发觉,不论她的速度是慢或快,身后的元今羽总能和她保持同样的距离。 她又悄然改变了步调,发现仍是如此。
她本没有当回事,以为只是巧合,直至那天深夜。
在无人的别墅里,在元今羽不曾开灯的卧室内,她们先后如愿以偿得到了全部的彼此。 她无法确定那几个小时里,元今羽会不会还在想着与她无关的事。 只能确定,自己的思绪已被对方完整地揽在了那张床上,毫无越界。
末了,元今羽在她耳边落下一句毫无根据的话:“有一天,你一定会比我还厉害。”
彼时她整个人从精神到身体都无比疲乏,只当是元今羽难得熬了一碗鸡汤。
直到去年的某次下山,那句话又溜到了眼前,她正和前面的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和记忆中与元今羽的那次差不太多。
月光洒落在前方的路上,她垂眸,在这个距离下,她刚好无法踩到前面人的影子。
当年没有听懂的字,终于在几年后有了方法去求解: 元今羽不想她总是站在自己的影子下,不想她被自己的光环所遮盖。
她想她成功,想她走到人前,接受赞美的瞩目,而不只是做电话那头,助她成功的隐形人。
还好,在分开的这些年里,她不曾辜负过元今羽的期待。
巧合的是,在车里卢昀问过那个问题,姚樱也曾提起过类似的。
为什么她会再次勇敢。
这个故事,就是答案。 ----
第三十四章
那晚过后,电影的拍摄顺利进行,一个月后,进程将近末尾,姜涞有事回了一趟北城。
恰好元今羽也要回去参加乐团的演出,三四个小时的飞行时间,给予了连轴转了几日的她们难得的休息时间。
为了防止媒体拍到,她们并没有同行,还特意都买了夜间航班。
然而姜涞刚下飞机,还没有取到行李,就接到了姚樱的电话。 “姜姜!有好多媒体就等在机场外,你千万别乱走,我已经到了,发位置在原地等你!”
姜涞看着热搜上一连串的词条五味杂陈,不过是几个小时没有上网,竟然错过了这么大的新闻。
一个月前有关徐导的那件事,在被长攀压下去后,近期媒体的关注度已经逐渐降下去了。 长攀每年花大价钱养的公关团队,成功地让这事变成了一场所谓的误会。
不过此举在内部却是吵声一片,尤其是在知道这事全是元今羽的自导自演后,有几位股东对她的声讨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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