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海浪中缓缓驶向港口,戚舟渡、常听雪、路望舒站在船舷边缘,看着蔚蓝的海面若有所思。 谁都没有开口,各想着各的心事。 回到港口时天已完全暗了下来,港口的灯光亮起照亮整个海岸线。灯塔高高耸立着,为归航的渔船指引方向。 停靠在港口的船只上也点缀着明亮的船舷灯,这些灯光在黑暗中勾勒出船身轮廓。 戚舟渡三人从渔船上下来,不远处希特尼塔小城层层叠叠的房屋灯亮如豆。 戚舟渡、常听雪、路望舒沿着曲径蜿蜒而上,小路旁稀疏的路灯和房屋内透出的柔和灯光,将小路的石板路面映衬得如银色流动的河流。 “快看,这是什么?”常听雪指着不远处的石阶让戚舟渡和路望舒看上面白色的文字。 戚舟渡看了一眼,白色的文字在石阶侧面很是飘逸,但看不懂,她将视线投向路望舒。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赐......爱是永不止息,这是圣经《哥林多前书》中被称为爱的章节的一段经文。”路望舒念完后解释。 “是这样啊。”听路望舒念完后,常听雪方才还高涨的情绪又有些低落了下来,一提到爱她就会想到陆忆寒。 爱吗? 戚舟渡不怎么懂爱,但看常听雪的样子,爱应该会是时而让人感到折磨时而让人感到甜蜜的东西。 路望舒看着石阶侧边上的字出神。 “你有爱的人吗?”常听雪走到路望舒的身边,这些日子很少听路望舒提起她自己的事情,她大多以听为主,致力于快速、高效的解决问题,但这个年龄或多或少应该会爱过人吧。 路望舒转头看向常听雪,她的眼前忽然出现一个笑脸,她拉扯着她的衣服和她说:“姐姐,能不能爱我?” 然后她也看着那时的她一脸平静的将她的手扯掉,转身冷酷的说:“不能。” “你...还好吗?”常听雪看着路望舒眼中闪动的情绪,这么长时间来还是第一回看到路望舒的表情有松动。 在之前的相处中,她都显得非常的专业、镇定和冷静。 “还好。”路望舒移开眼神,当她再次看向常听雪的时候,眼神中已恢复了清明。 “那你,有爱的人吗?”常听雪再次发问,人或许就是有些恶趣味的,当看到冷静的人露出些马脚时,就会使用同样的方式看看她会不会再次露出马脚来。 “我......”路望舒轻轻咬了一下牙说:“没有。” 路望舒说是没有,可一直注意着她神情的常听雪却看出些不一样的意味来。 那一闪而过的痛楚,她再熟悉不过了。 看来不论是她、戚舟渡还是路望舒,心里都装着一个爱却不能在一起的人。 不,她和陆忆寒始终在一起。 路望舒抿唇踏在写满字的石阶上,她咖啡色的头发随着风轻轻摆动,风送来曾经的声音。 “爱是恒久忍耐......”(阿斯兰特语)那一年路望舒二十六岁。 “爱是恒久忍耐......”(阿斯兰特语)那一年路崎颜十六岁。 十六岁的路崎颜坐在二十六岁的路望舒身边,小脑袋一晃一晃的跟着路望舒念。 在路望舒二十岁那年,她的父亲再婚了,娶了路崎颜的母亲。 路崎颜的母亲是个很好的女人,但没过几年她就因病去世,照顾路崎颜的责任就落在了路望舒的身上。 路望舒知道路崎颜第一次来月经是什么时候,手把手教她使用卫生巾,像所有妈妈照顾女儿一样的照顾路崎颜。 她知道路崎颜撒谎的时候会摸摸自己的耳垂,馋嘴的时候会缩缩自己的脖子,还知道路崎颜每周都会收好多好多情书。 她知道很多很多关于路崎颜的事,但却不知道她喜欢她。 “姐姐,爱是什么?” 用阿维亚斯语给路崎颜念完那一段话,路崎颜便用她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她。 “爱就是爸爸和妈妈在一起,因为有爱所以他们在一起组成了家庭。”路望舒还记得当时自己的回答。 “可我看新闻里播两个姐姐也可以组成家庭。” “对,她们也相爱着。”路望舒回答,她说的有些偏颇了。 “女生和女生之间也可以有爱。” “对,也可以有爱。” “你可以选择去爱一个女生,也可以去爱一个男生,只要你觉得你爱她。”路望舒看着路崎颜说。 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里却有些酸涩,她将她心里的这点异样归咎于养孩子养久了的不舍。 想到将有另一个人参与路崎颜的人生,路崎颜不会再每天跟着她屁股后面后面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也不会在每天等在路口等她一起回家,而是和她爱的人一起去看演唱会、看电影、去游乐园,路望舒心里说舒服是假的。 “那我可以爱姐姐吗?”路崎颜眨巴着眼睛看着她,眸中的纯净让路望舒难以直视。 路望舒错开路崎颜的眼神,低头说:“当然可以啊,但你爱姐姐就和爱爸爸妈妈一样,这种爱是亲人之间的爱,和爱人之间的不同。” “怎么不同?”路崎颜蹙着眉头,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就是不同。”路望舒说着眼睛瞟向不远处挂着的钟:“我们该睡午觉了。” “好吧,姐姐。”路崎颜嘟着嘴不情不愿的跟着路望舒走到她的小床边,等路望舒打算回到她的卧室去睡觉的时候,却被路崎颜拉住了手:“姐姐可以陪我睡午觉吗?” “你已经大了......”路望舒又说出平常和路崎颜说的话,以为路崎颜会像平时一样撅撅嘴自己睡午觉。 但她今天却没松手,拉扯着她的手摇晃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姐姐,我不是你的宝贝了吗?” “你是姐姐的宝贝啊。”路望舒无奈的摇摇头,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撒娇。 “是姐姐的宝贝,姐姐怎么都好久不和崎颜睡午觉了......”路崎颜嘟着嘴轻轻的摇晃着路望舒的手。 路望舒每回都在这样的阵仗下败下阵来,那天也不例外。 她摸了一下路崎颜的头,朝她指了一下里面说:“你往里面去点,说好了啊,不许把你的腿搭在我身上。” “哼,就搭了姐姐一回,姐姐一直记得,小肚鸡肠——”路崎颜故意拉长声音,身子却一个咕噜滚到了墙边,她用小手拍了拍一旁的枕头,一脸期待的同路望舒说:“姐姐快来!” “不是说我小肚鸡肠吗?那我走?”路望舒佯装要走,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特别喜欢逗路崎颜,看她哭丧个脸就想逗她笑,看她笑着又想捏捏她的脸。 总之,路崎颜让她原本乏味的生活变得多姿多彩。 “姐姐——”路崎颜拉着长音在床上扭动,把床单都扭动出褶皱。 “行了行了,别扭了。”路崎颜一手搭在路崎颜的肩上,一手放在她的膝盖上止住她的动作。 “那你快上来!”路崎颜的眼睛晶晶亮的,纯净又明透。 “好好好。”路望舒拿她没办法,将床单上的褶皱抚平,躺在路崎颜的身边。 也不知道是路崎颜十六岁还在擦宝宝霜的缘故还是她本来身上就有一股草莓奶香,路望舒每回躺在路崎颜身边的时候都感觉自己旁边睡着的是一个草莓奶娃娃,每回都想抱着她吸几口,捏捏她略带婴儿肥的小脸蛋。 路崎颜十一二岁的时候路望舒这样做过,很满足。 但路崎颜渐渐长大,这种行为就不妥了。 即使路望舒心里再想蹂/躏路崎颜的小脸蛋,她也克制的只是小捏一下。 别看路崎颜有天使的面容,她有时候可坏了,一回家把袜子丢的满地都是,东一个西一个,每回路望舒说她。 她就一脸无辜:“姐姐,我才十五岁!” 对,很可恶,她还会用手比出五在她的面前晃晃,用声线展示出她的奶音。 路望舒平时睡午觉很快就能睡着,但那天不知怎么却久久没能入眠,她迷迷糊糊之间感到温热的柔软凑近她的唇,轻轻覆盖在上面,那股她再熟悉不过的草莓奶香逸入她的鼻尖。 路望舒下意识的睁开眼,却是路崎颜放大的笑脸。 她推开路崎颜的头,下床的那一刻有点后悔,她今天就不该答应和路崎颜一起午睡,也不该在刚刚睁开眼,她就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路崎颜还小,她哪懂什么是爱啊,她哪知道她在干什么啊! 路望舒走出几步,却感到衣服被拉扯住,她回头对上路崎颜的笑脸,看到她的眼神。 路崎颜说:“姐姐,能不能爱我?” 在听到的那一刻,她心颤了一下,转而又沉了下去。 从路崎颜来到这个家,她就照顾着她,怎么能是这样的呢? 路望舒一时无法接受,她把路崎颜的手扯开,转身迅速走开:“不能。” 她回到她的卧室,反锁着门,不管路崎颜怎么敲门她就是不开。 路奇文回来了看着路望舒门口哭成泪人的路崎颜,非要让路望舒把门打开。 路望舒打开门,不知该怎么面对路奇文。 爸爸,你怎会知道我犯了什么错。 路崎颜见路望舒开了门,也不哭了,一下就从地上站起来,张开双手眼泪汪汪的看着路望舒说:“姐姐,抱抱。” 路崎颜像八爪鱼一样的扒在路望舒身上,怎么弄都弄不下来,最后连路奇文都觉得不对劲。 “崎颜,你怎么这么大还这么黏姐姐?”路奇文说,他一回家就看这两姐妹一个在外面一个在里面,也不知是闹了什么矛盾。 “就黏!就黏!”路崎颜瞪了路奇文一眼,完全忘记刚刚是路奇文让路望舒打开门。 “你们姐妹两关系真好。”路奇文五十来岁的小老头摸了摸头,不知道这姐妹两究竟是怎么了。 从那天起路望舒开始躲着路崎颜,她不再每天回家除非路奇文催得不行她才回去一次。 可每次回去路崎颜看她的眼神都让她想要逃走,她们是姐妹,她们在一个户口本上,她们不能存在这种感情,至少不该是爱情。 路望舒再一次被路崎颜堵在家里。 “让开,我要去上班。” “不让!姐姐你总躲着我!”路崎颜的嘴巴撅得老高,她整个身体堵在门口,怎么都不让路望舒走。 “快让开,我上班要迟到了。” “那天.......” “那天的事我不记得了。”路望舒平静的看着路崎颜,希望路崎颜能听懂她的暗示,这样她们还能相安无事的继续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之下。 可没等到路崎颜的回答,路望舒就感到她被狠狠的推到侧边的墙壁上,双手被拉起按在墙壁上,唇上再次被柔软侵袭,草莓奶香味充斥她的感官。 什么时候路崎颜的力气这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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