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霖轻笑了一声,然后把手中的烤鱼递给她:“知道你饿了,你先吃吧,我还不饿。” 江辞盯着面前的烤鱼,看着它焦黄的表皮、鲜嫩的白肉…… “微臣恭敬不如从命!”她果断把手中没烤好的大鱼递给李承霖,转而接过了她手中已经熟了的烤鱼,学着福妞的动作,“呼哧呼哧”把它吹凉,然后咬上一大口,脸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果真是人间美味啊!” 看到她一脸满足的模样,李承霖也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抬起头看了看天空,月色正好。 翌日,天刚蒙蒙亮,几人就已经准备继续出发了。 怕有猛兽接近,昨晚睡觉时,并没有将火熄灭,此时火堆虽没了明火,但如果有风吹过,还是有可能引燃其他物体,为防引发山火,江辞特意从河边舀了几大瓢水将其扑灭,使它再不能死灰复燃。 做完了这些,她便拿着小刀去山上寻找合适的树枝和藤蔓,为虞山制作背架。 她心灵手巧,很快便制好了一个背架,把没吃完的鱼都挂在了上头,哄着虞山背了起来。 “多好看啊!”江辞朝其他人挤了挤眼睛,示意他们附和,“你们说对吗?” 福妞最听话,立马回应道:“气派极了。” 背着咸鱼干哪儿还能气派呢?虞山对此表示怀疑:“你们莫不是在骗我?” “哎呀,没有骗你。”江辞忽悠道,“你看,我还在上面为你别了几朵栀子花呢,又香又好看。” 虞山翻了个白眼,她的鬼话一概是不能信的,可谁叫他打赌输了呢?没办法,只好不情不愿地背着背架赶路。 虞山背了背架,牵马一事只好交由江辞负责,飞焰认生,陌生人是万万降服不了它的,毕竟当年江辞为了驾驭它,头上都摔了一个大包呢。 于是,虞山背着背架,江辞牵着马,一行人继续赶路。 然而走着走着,江辞却忽然停了下来,竖起耳朵似乎在听着什么。 其余人看见她的反常表现,也纷纷停下脚步,守在她的身边。 福妞忍不住开口询问道:“阿辞姐姐,你在听些什么?” “嘘。”她伸出食指放在嘴边,蹙起了双眉,继续认真地听着,“有很多马、很多人……而且越来越近。” 李承霖道:“会不会是北姜的官兵追来了?” “以防万一,我们赶紧找地方藏起来。” 苏昌指了指前方,“那里有一片高粱地,应该可以用来藏身。” 江辞打量了一下四周,周围的作物确实只有高粱比较高比较密,能遮得住人和马。 于是几人加快脚步,立马朝高粱地赶去。 阳光很旺,湛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朵绵绵白云,高粱肃然默立,高粱穗子微微垂下,穗粒硕大而饱满。为了减少目标,他们五人分别藏在不同的位置,江辞攥着马缰绳立于高粱地东北角,不由得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就在这时,飞焰忽地扇了扇耳朵,沉哼了一声。江辞如临大敌,立马小声道:“飞焰啊飞焰,有人要追杀我们,你可千万不要发出声音暴露位置啊。” 飞焰似乎是读懂了江辞的话语,缓慢而柔和地摇了摇尾巴,再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江辞松开缰绳,双手合十祈祷着千万别出岔子,然而那队人马却离她越来越近。 耳边响起了无数匹骏马奔驰的声音,再然后便是男子浑厚的嗓音:“停下!” 此起彼伏的“吁”声后,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下马,给我搜。火堆是刚熄灭不久的,他们一定没有走远,哪怕把这里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他们找出来!我就不信他们还能逃到哪儿去!” 士兵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得令。” 听这声音,起码有上百号人,江辞神经紧绷,察觉到有人进了高粱地后,便下意识地想去拽起缰绳,牵着飞焰随时转移位置,结果却抓了个空。 她转过头去,发现飞焰居然凭空消失了! 奇怪,之前明明还在身后,怎么现在却不见了?它去哪儿了? 正当她疑惑飞焰的下落时,高粱地外竟然响起了一声骏马的嘶鸣。 是飞焰的声音。 它怎么跑出去了? “赵副将!那是他们的马!” “快跟上它!都说老马识途,它一定知道他们在哪儿!” 士兵们从高粱地退了出去,转而去追飞焰,周围渐渐地没了动静。
第46章 四周渐渐恢复宁静, 众人才从高粱地里出来。 “师父,飞焰它……”江辞面容严肃,“它悄悄引开了追捕的官兵。” 虞山“嗯”了一声:“我听见了。” “它……还能回来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 虞山没有明着回答,只是说:“咱们快走吧, 要是他们发现端倪, 重新追上来就不好了。” 江辞远望了一眼巍峨的青山, 随即眨了眨眼,以示同意。 七天后,几人顺利通行凤鸣关, 回到了东越境内,总算可以放宽了心。 江辞把福妞安置到京郊外的宅子中,李承霖则把苏昌安置到别处, 并悄悄派人暗中保护。忙完了这些,才回到皇宫去觐见李承贺。 李承贺坐在龙椅上, 表情淡淡的:“还有三日,一月之期便到了。苏爱卿可找出破解之法?” 江辞如实奉告:“回禀陛下, 微臣先去夕清山拜见了药师虞山,他告知微臣此毒药的制作原料,其中最重要的一种原料名唤北溟浮萍, 乃北溟所独有, 北溟玄珠是北溟黑蚌蚕食了北溟浮萍后孕育出的珍珠,因此, 用北溟玄珠做药引能破解此毒。微臣问及有没有其它东西能替代北溟玄珠为药引时, 他表示毫无办法。无奈之下, 微臣只好亲自前往北溟一探究竟。微臣研究发现,北溟浮萍除了会被北冥黑蚌蚕食外, 还十分惧怕皂角的存在,微臣本想试一试用皂角替换北溟玄珠为药引,看看是否具有同样的解毒效果。结果还没来得及尝试,便被北姜官兵察觉身份,一路追杀,东躲西藏,费尽辛苦才回到了东越。” “苏爱卿真是辛苦了。”李承贺蹙起眉头,故意扮演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佯装关切地询问道:“可曾受伤?” “多谢陛下关怀,微臣不曾受伤。” “如此朕便能放心了。”李承贺停顿了片刻,又微微叹了口气:“只是你曾立下了军令状,如今期限将至,解药却未曾妥善,这叫朕如何是好呢?” 现如今,也只有赌一把了,死马当活马医。 江辞行礼道:“三天,不出三天,微臣一定拿出妥善的破解之法,如若不然,陛下按令处置便是。” “既如此,朕便再候三日。苏爱卿,你可别让朕失望啊。” 后一句话他说得极轻极缓,却隐隐夹杂着栗栗的寒意,江辞躬腰行礼,微不可见地咬了咬后槽牙,随后答道:“微臣自当尽力而为。” “朕与皇妹还有要事相商,你先退下吧。” “微臣告退。” 离开了千秋殿后,江辞打量了一下身后无人,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长舒一口气。 李承贺这做作的模样当真是令人作呕,摆明了就是想让她拿出解药,然后再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既要……又要…… 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 若不是京城百姓尚在危难之中,她才懒得替他卖命呢! 回到永安宫,江辞立即开始行动。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就较为轻车熟路了。 她配置好了同上次一模一样的药方,只是把北溟玄珠替换成了皂角,然后煎熬成汤,待它冷却。 吃了“醉生梦死”的两只鸡仍在昏厥中,她正好拿它们来试试药力。 灌下了足够的药汤后,便耐心等待着。 大约半个时辰后,李承霖回到宫中,远远瞧见江辞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地守在鸡笼前,太阳炙热,她却连个遮阳的器物都没有,不由得有些生气:“荒唐,真是荒唐!本宫不在,你们就是这么对待驸马的?这日头这么毒辣,万一中了暑,本宫唯你们是问。” 一旁的小太监连忙磕头:“殿下息怒,冤枉啊,并非奴才们失职,实在是驸马吩咐过,让奴才们一概不要打扰,咱们也不敢贸然上前啊。” 李承霖又望了眼江辞,吩咐道:“去取伞来。” “奴才领命。” 药汤已灌下去那么久了,大抵也该起效了,然而两只鸡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 难道失败了? 江辞黯然苦恼,头顶却忽地出现了一片阴凉。 她好奇地抬头望去,是一把孔雀牡丹油纸伞。 回过头,果然看见了李承霖。 不过她心情郁结,并没有表现得十分欢喜,只是道:“你回来了。” 看到她这副泄气的模样,李承霖也猜出了大概,于是询问道:“不行吗?” 江辞摇摇头:“半个时辰了,还是没有反应,大抵是不行的。” 李承霖仔细想了想,然后安慰道:“我当年中了此毒,用北溟玄珠做药引,都尚且需要两个时辰才清醒,如今才半个时辰而已,不急。” 听到这句话,江辞的眼睛倏忽就亮了起来,“当真?” “我骗你作甚?”李承霖笑言,“找个人在廊下盯着动静,若有反应,他自会来通知的。且奔波了这么些天,你也该累了,先回宫稍作歇息。” “也好。” 李承霖把头转向长廊,恰好看到有个小太监在那里洒水打扫,正打算唤他过来时,耳边却响起了“咯咯哒”的声音。 她怔了怔,连忙转回了脑袋,蓦然看见笼子里的两只鸡均已清醒过来,有气无力地扑腾着翅膀。 她心下大喜,连忙牵住江辞的手,欢悦道:“成了!百姓们有救了!” ——你的命也保住了! 江辞亦是激动得不能自已,颤抖着手,一时连句话也说不出来。 上苍保佑,果真让她赌对了! 而且从清醒的时间来看,皂角的功效甚至比北溟玄珠要好! 李承霖见她高兴得说不上话,便开口询问道:“可是要去禀告皇兄,而后广发给平民百姓?” 江辞平静了一下雀跃的心情,回复道:“且慢,以防万一,须得多做几次实验,等到确保万无一失后,再广发给平民百姓。” 接下来,江辞把两只鸡喂饱,又给它们吃了“醉生梦死”,然而等了一天,它们都没有昏厥的动静。 她不由得嚷嚷道:“奇怪了,这毒失效了吗?” 李承霖在一旁提醒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中过此毒又解毒了的,便不会再中毒了?”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江辞把手中端的毒药递给李承霖,“你帮我拿着,我再去御膳房找找看有没有待宰的鸡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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