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另一个室友夏悠也在这时候开口了:“我觉得啊,一定得是那种985本硕博大学霸,180以上,有房有车,精英中的精英,还得帅,性格也得好,才配得上这么厉害的人!” “但是……你们一共也没见过姐姐几次啊。”齐清犹豫地问,“好像除了上次我被请家长,还有这次她送我来学校?” “胡说!”姜小小义正辞严,“之前我就遇到过你们好几次,她还天天放学来接你回家,谁没见过她!又漂亮又温柔,连新闻都能搜到!” 夏悠点了点头:“你姐姐都这么厉害,也难怪清清你也厉害,每次都能考第一,性格也那么好,你以后肯定也能找到一个很好很好的男朋友!” 齐清本就不善言辞,听完几个女孩子你一言我一语,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说些什么,原地愣了一会,嘴唇翕动,最终忍不住小声道:“女孩子优秀也不是为了找男朋友的,姐姐那么厉害,是为了帮助更多女孩子,为了站得更高,怎么会是为了嫁一个好老公呢。” 她并不懂女孩子们的玩笑和随口胡闹,一字一句全都报以最大的真挚。 几个女生都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是呢,所以我的清清,你会往高处站,站到我身边来吗?”池瑜清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几个女生都吓了一跳,猛然回头,发觉自己刚刚议论的人原来就在背后,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笑了:“姐姐,对不起,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只要齐清眨了眨眼,望着池瑜白得耀眼的皮肤,越过人群,用唇语回应道:“会的,姐姐。” 池瑜刚到体育场,就吸引了大半个体育馆的目光—— 今天的运动会,对所有学生家长开放,但并不是每个学生邀请来的都是父母。 好胜心强的,请来自己的体育生哥哥姐姐,父母没空的,也有请来叔叔阿姨的,甚至还有些面孔一看就是大学生,反倒父母的含量只占了一半。 十七八岁的高中生,和一群二十来岁的大学生,不约而同注视着池瑜。 她今天难得没有做任何职业打扮,瀑布般倾泄的长发扎成了高马尾,一身素色运动服,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干净。 “弟,那是谁啊,你认识吗,有微信吗?”齐清已经听见下方有白领打扮的年轻男人偷偷询问起了自己弟弟。 个子很高,虽然只能看到侧脸,但一看就十分英俊。 穿得衣服和池瑜平时穿的一样,虽然看不懂牌子,但一看就价值不菲。 “好像是隔壁班齐清的姐姐,最近好多同学都私下叫她女神,听说女神是律师,还是律所合伙人。”穿着校服的男孩低声与哥哥分享,“我觉着跟你挺配的,你是检察官,她是律师,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多好。” 也是个精英,齐清心道。 刚刚女孩们聊的人,甚至不用等,立刻就出现了。 检察官先生的目光显而易见地飘向池瑜。 齐清看了检察官一眼,忍不住低头打量自己—— 虽然这几个月,池瑜很努力地喂养自己,但接近十九年的忽视和虐待下,很多东西一时之间很难改变,只能靠时间的潜移默化。 头发长出来了很多,发型也不再那么尴尬,可干枯的发丝还是能看出几个月前尚在营养不良的痕迹。 “清清——”池瑜伸出手,将齐清拉到身边,五指与齐清相扣,“今天报了什么项目?” “两人三足。”齐清垂着头,嘟囔道,“姐姐不想的话也可以不跑,毕竟跑起来不太好看,影响女神形象。” 她面上没什么表情,说话漫不经心。 池瑜好笑地看着她,暗自打量齐清的表情—— 少女的心思实在太过于好猜。 “姐姐,好多人都在看你,我还听见有人想要你——” 齐清话还没说完,池瑜冷不丁伸手挠了挠她下巴,逗猫一样,眼里染着笑意:“我想去洗个手,带我去洗手间一趟?” 齐清下意识地指了指门口道:“好,体育馆门边上就有。” “我想去一个没人的。”池瑜修长的指节扣着齐清指缝,指尖有意无意轻挠齐清手背。 齐清掌心的温度立刻升高了几度,和女孩们打了个招呼,带着池瑜匆匆出了体育馆。 实验楼的洗手间里空无一人,池瑜凑到水池边洗了手,回身就将指尖落在了齐清脸颊上,微凉的触感传来,齐清小心地躲了躲,谁料被池瑜反手抓住。 她尚未反应过来,就被池瑜拉着手,牵进了更衣室内。 下一秒,唇角传来极为轻微的钝痛,齐清猛地愣住,懵懂的间隙,池瑜已经抽离了,唇齿附在齐清耳边,轻声问:“清清,你还记得上次答应我什么吗?” …… “嗯?”齐清大脑一片昏沉,几乎要燃烧起来。 池瑜语气上扬,温热的吐息落在耳畔,友好地提醒:“你说,下次见面可以,主动亲我一下,还记得吗?” 上次说好的,再见面的时候,齐清要主动亲吻池瑜。 她说得时候就已经羞赧得想要落荒而逃,此刻更是恨不得撞墙逃离,谁知道池瑜唇角扬起,指腹微微摩挲齐清下颌:“清清?” “我……”齐清抬起眸子,看向池瑜,刚想说话,目光却无法移开了—— 一缕阳光穿过洗手间顶部的窄窗,不偏不倚落在池瑜脸上,照亮她那双清冷的眸子。 仿佛万千星河洒落,宇宙在那瞬间坍缩,齐清盯着那双瞳孔里自己的倒影,鬼使神差地凑了上去。 她蜻蜓点水般碰上池瑜的唇。 下一秒,一个啄吻落下,唇舌被撬开,齐清的心跳几乎要超过极限,所有的氧气在体内急速奔涌,燃烧殆尽。 被放开的时候,她瞥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校服被蹭得有些皱,面色红透了。 齐清心脏一停,垂着头匆忙从镜子前跑开了。 回体育馆的时候,姜小小正在找她,跳起来挥着手道:“清清!下一个项目就是你的了,快去啊——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你不会发烧了吧?要我帮你跑吗?” 齐清一个劲的摇头,拉着池瑜,心虚得压根不敢和姜小小对视,径直去了签到台。 最后比赛是如何结束的、她们又是如何站上领奖台的,齐清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清清,一会我带你去个地方。”并肩举起奖杯的时候,池瑜低声贴着她的耳朵道,“给你一个惊喜。” 她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全校人的注视里,并肩而立,站在一起,靠得极近。 齐清猛然意识到,池瑜是…… 她在给自己安全感。 “我跟你走。”齐清毫不犹豫回应道,“姐姐。” - 法庭上。 “被告人齐志强,男,47岁,1976年5月5日出生于海省齐家村,初中文化,无业,户籍所在地海省齐家村,被捕前居住于齐家村二二一幢,因涉嫌买卖人口、虐待罪被刑拘……依照……判决如下: “被告人齐志强,犯买卖人口、虐待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七个月,并处罚金……” 齐志强站在被告席上,破口大骂:“我自己的女儿,我还不能做主了吗!我不服!” 然而一切都被审判彻底打断。 随着法槌落下,齐清站在席上,注视着法庭上发生的一切。 池瑜站在她的身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握住少女的指尖:“一切都要结束了。” 她们从学校出来,池瑜从车里拿了两身正装。 干练的女律师脚踩气场十足的尖头高跟,搭配剪裁得体的裙装,身旁的女高中生穿着简单朴素却不失大气。 “都过去了。”池瑜长叹了一口气,眉梢扬起。 齐清点了点头,眼眸平静,毫无波澜地望向被告席上胡子拉碴的齐志强。 “被告人马慧娟,女,45岁,被告人吴茵,女,45岁,被告人齐平,男,48岁……” 被告席上,吴茵垂头掩面,反复念着对不起。 而她的身边,马慧娟始终注视着齐清,一遍又一遍地谩骂,直到被法警警告,才满含愤怒与不甘地闭上了嘴。 “别怕。”池瑜捏紧齐清的手。 谁料少女摇了摇头,逐渐成长的手指节已经和身旁的人一样,不再柔软,坚定地与池瑜十指交握,声音随轻,却不似平时那般动摇:“姐姐,我没有在怕。” 少女回忆起几个月前的小院,齐志强和马慧娟将自己捆绑着亲手拿去换了十万块钱。 换来了齐朗娶妻的彩礼。 那天,她没做错任何事,却遭遇了这场无妄之灾。 不,那天,她应该反抗才对,反抗这不公,而不是带着彻底的失望,选择任由马慧娟将自己按进尘土中。 那是她的父母,但那也是一段不用再回望的过去。 没有和解,也不需要和解,从被抛弃的那一刻开始,一切就不再有回头和解的可能。 一系列的名字之后,苍老的男人脚步蹒跚地走上了被告席。 这是一切罪孽、痛苦的起源。 但又不是。 齐清浅琥珀色的眸子注视着被告席上垂垂老矣的男人,干瘦的身体似乎早已承受不了更多,任谁看了都无法想象,是这样一个人,曾经毫不犹豫用金钱换取了两个少女的生命。 幸好她们足够幸运,又或者说是足够顽强。 踏着海浪与霞光,在这场磨难中携手并肩,走到了现在,并未让这场诡计得逞,并未放过任何一个恶人。 “被告人齐哲,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无期徒刑,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日内,通过……” 宣判声音落下,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不管再怎么平静,当一切结束的时候,人还是无法控制本能的狂喜与释然。 齐清下意识回望身旁的池瑜,发觉对方深邃的黑眸中,同样流淌出压抑的情绪。 对自己而言,这是三个月。 对池瑜而言,这是等待了十年的正义。 意识恍惚间,齐清听见池瑜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清清” 她点着头,一遍遍地回应道,“姐姐” 池瑜握紧她的手,牵着她走出法庭。 阳春三月,柳絮飘飞,落进狭长勾人的眼中,一颗泪珠滚落,冲刷走了柳絮。 “清清,亲一下。”池瑜柔声道。 齐清转过头,略有迷茫地与她对视,许久后,柔软的唇齿想触。 夕阳洒落,齐清虔诚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誓言,呢喃道:“姐姐,我信仰您,永远。” “我爱你,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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