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嘿嘿一笑,“姐姐真是细致入微。” “你们在交流什么?”秦姝之不为夸赞所动,心有疑惑。 “她话多,什么都要掺和两句,刚刚是觉得你待我太好,在嫉妒我呢。” [你别污蔑我!!]丁小五瞬间嘶吼。
第37章 “是吗?”秦姝之目露惊讶, “可我与她并不相识,何故如此?” “不相识又怎样,谁见了你不喜欢?” 兰景淮理直气壮,一口锅明明白白扣在了丁小五头上。 [兰景淮, 你还我名誉!!] “你不是系统吗?系统何来的名誉?” 她以对方曾编出的谎话揶揄, “况且, 你连名字都不见得真,还会怕丢了名誉?” 丁小五:[……] [哼!讨厌死了, 臭女人。] 她从来说不过她,只能以此聊表愤懑。 “我也烦你得很, 抓紧去求求你师尊, 帮你把那东西拘走, 立刻从我识海里滚蛋。真要等上十年,我可受不了。” [这是我的历练…]丁小五深感头疼, [拿了她那么多宝物, 要是还去求助,她会笑话死我的!] “废物。” 兰景淮漠然垂眼, 眸中闪过一丝戾色。 就知道指望不了她,终归得靠她自己来。 外面忽有宫人来敲门,轻唤:“陛下,膳食准备好了。” 秦姝之即刻欲起身去开门,却被兰景淮拉回来,捏着下巴在她脸上啃了一口, 留下一个浅淡的牙印,随即放开, 笑眯眯道: “去吧。” 秦姝之擦了擦脸颊, 无奈嗔她一眼, “坏心眼。” 话虽这么说着,实际也没拒绝,捏捏她的耳朵,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的两名宫女抬着托盘,本深深低着头,见到下方的淡青衣摆,并非那刺目的红,才心头一松,抬起头来。 然这一抬头,目光正撞上秦姝之脸颊上的印子。 “大人…您……” 两人先是愕然张了张唇,眼圈很快红了,神情透着压抑的愤恨,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小声探问一句:“您还好吗?” 秦姝之淡笑颔首,“我没事,无需担忧。” 如今境况下,语言的宽慰显得格外苍白,她也无法多言,侧过身给二人让出位置,让她们过去。 宫女们再次埋下头,踩着碎步匆匆进门,将食物送到桌子上,躬身朝那片红色衣摆行礼。 “行了,出去候着吧。” “是。” 二人低低应声,又匆匆离开,回身关门前,目光扫过秦姝之,怀着深深的忧虑,最终被挡于门外。 秦姝之轻声叹了口气,“还是免不了被他人担忧。” 这话说出来,似乎有些显得她虚伪,一面纵容兰景淮使坏,一面又不忍他们担心。 她好像常处于这种矛盾中,但天平大多时总会向兰景淮倾斜。 “没事啦,人类最喜欢瞎担心,反正和她们无关,担心够了就麻木了。” 兰景淮身为罪魁祸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坐到桌前准备吃饭。 躺了好几天,身体确实有点虚。 秦姝之无奈,敛了思绪,坐在旁侧为她布菜,动作自然而然,仍像曾经照顾小孩那般。 望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她忍不住抱怨:“放着正常的饭菜不吃,偏让我做。” “让你动一动嘛,不然总闷在房里修炼,看起来死气沉沉的。”兰景淮边吃边道。 “那你时不时就闹些幺蛾子出来,也是出于这个目的?”秦姝之侧目盯着她,眼神多少流露出些许控诉。 “是啊。”兰景淮咧嘴一笑,毫无愧疚之心。 她看着秦姝之麻木空洞的模样就难受,忍不住想招惹她,激怒她,最好是气到对她动手,杀气腾腾的样子也好,只要别那么安静漠然。 “……” 秦姝之无言以对,默默将一块肉夹到她碗中,“吃饭吧。” 饭后,已经临近傍晚,宫人进来将碗盘端走。 兰景淮被勒令早点上床休息,但她现在情绪一直有些亢奋,一点都不想睡。 “你的身体是铁打的吗?” 秦姝之蹙眉,手掌贴上她胸口,想感受内脏的伤势,但她已经失去了治愈的能力,“找太医来看一看吧。” “不用,我的伤很快就会好的,大概明天,或者后天,我保证。” 兰景淮握住她的手,捏捏纤细的指骨,放到唇边吻了吻,又没忍住咬了一口。 “你如何能保证?”秦姝之不解。 “我有秘密,在你走后那五年中发现的大秘密。”兰景淮故作神秘地笑了笑,“等我脑子里那东西走了,我就告诉你。” 丁小五:[……] 心中忿忿怒骂。 秦姝之歪了歪头,好似也被兰景淮感染了习性,但同样的动作做出来,不同于其透露出的危险性,她看起来是呆呆的。 “是能让你的伤很快好起来的秘密吗?” “没错哦。” 兰景淮莫名变成了夹子音,血眸晶亮,紧紧盯着她,唇角翘得老高,语气温柔得像个诱拐小孩的怪阿姨:“姐姐来,再让我亲一亲…” 说着嘴巴就朝着秦姝之的脸贴过去了。 秦姝之的眼里头一次冒出点惊恐,想后退,但动作快不过她,被一把捞进怀里,糊了满脸口水。 丁小五生着闷气,忍不住发出锐评:[你好像…有那个什么瘾。] 被坏女人彻底无视。 兰景淮满足了,装作好商量的样子,抱着她道:“休息也可以,你得陪我。” “我还要处理政务,你不乐意做,总得有人做。” “哎呀,不急于今天,明天上朝有大变动,要全部推翻重来呢,之后有得你忙。” 兰景淮半搂半拖着她往床边走。 “你究竟想作何?”一提此事,她便心生不安。 “很快你会知道的,放心,我心里有成算的。” 临到床边,兰景淮硬是带人躺了上去,翻了个身,整个人压在秦姝之身上,满意地弯起眉眼。 秦姝之揉揉她的头发,手感偏硬,像刺哄哄的小狗毛,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不自觉喟叹:“你才多大啊…” “别把我当小孩,你忘了吗,我活得比你久。” 兰景淮觉得她还是对自己多出的那二十四年的人生没有实感,想再给她讲讲,绞尽脑汁开始回忆。 “我跟你说啊,我在那个世界,刚出生的时候就有记忆,但身体特别不好用,我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难受死了,我就天天哭,有事儿没事儿都哭,然后看我那对父母想方设法来哄我。” 秦姝之被吸引了心神,问:“他们成功了吗?” “没,我生气,也不想他们好过。他们不知道我为什么哭,怎么都哄不好,没法子了,就找专业的医生来看,那人一点也不专业,也找不出原因,说我是闲的。” “呵…”秦姝之展颜轻笑一声,将她的耳朵捏在手中把玩,“你说你多坏啊。” 兰景淮挑眉嘻笑,脸枕在她胸口,“我有多坏,你最知道了。” “小坏胚。”她弹了下她脑门,“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们拿我没办法,又不堪其扰,把我放在单独的房间任我哭咯。” “等再大一点,身体能爬能走了,我就不哭了,开始砸东西。他们给我的玩具,都会被我砸得到处都是,不过东西挺结实的,不容易坏,墙漆坏得比较快。” “他们会不会觉得你是个暴力的小孩。” “也许吧,他们还教我爱惜东西呢,我装听不懂。”兰景淮眨眨眼,突然想到:“你以前怎么不教我爱惜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灵根的缘故,她从小脾气就差,被花枝扎了腿,就把整片花丛踩烂,被树挡了路,哪怕遍体鳞伤都非得把树撞倒不可,凶得连虫子见了她都绕着走。 “我是觉得,不必为了死物约束你的本性。你生来如此,本就与常人不同,这个世界对你并不包容,所以哪怕环境逼隘,我也希望你能尽量活得自由些。” 秦姝之抚上她的侧颊,微凉的指尖极快汲上热度,“况且,后来你也在逐渐变得稳定平和,很少对死物发脾气了。” “对啊,总是心怀愤怒的话,我也很累很累的。”她垂下眼眸,声音轻下来,“只有在你身边的时候,我才能感受到平静。” 在秦姝之身上,她听不到任何嘈杂讨厌的声音,那份不可思议的温和柔软,不断洗涤着她心上堆积的脏污。 于她而言,如果这世间没有秦姝之的话,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二十四年,如同一场漫长的噩梦。 “我是一个暴力的坏小孩,都是因为你不在。” 秦姝之沉默无言,手掌顺着她的发丝下滑,抚拍着她的脊背,似待一只脆弱的蝴蝶那般珍视,片晌后轻轻开口: “我在。” 兰景淮喉间一堵,咬住了下唇内壁。长睫被一点涌出的晶莹沾湿,她用力滚了滚喉咙,似要将卡在喉中的尖刺混着血液死命吞咽下去。 多年分别在她心中腐蚀出的巨大窟窿,仿佛静悄悄被这二字轻缓补全。 “请将我…吞掉吧。” 她抬起头,伸出一根指头戳她的胸口,噙着泪一本正经,“进入你身体中的时候,我要停留在你的心脏里。” 秦姝之捧住她的脸,为其拭去那滴滚下的泪,眼波比湖水更柔,“为什么?” “那样的话,你想丢下我,就得先把心脏挖出来。” 她微微弯眸,并不在乎其字句间的血腥气,认真道:“你本就在我的心脏里,与我的性命等同。” “当真吗?”兰景淮睁大眼,与她对视。 “自然。” 兰景淮默然一瞬,莫名发出叹息,感慨般道:“姐姐,你待我真好。” 她低下头,重新趴伏在她胸口,如同婴儿依恋母亲,脑袋蹭一蹭,安静阖上眼。 沉眠是在秦姝之的注视下降临的。 她听着女孩的呼吸逐渐轻浅平稳,胸口的起伏无意识与其相合,仿佛真的将她融进了自己的身体中。 天色尚早,她凝望着她,睁眼至天黑,才合上眸,一并踏入睡眠。
第38章 天气正从深秋迈向初冬, 温度愈发低了。天空蓝得更亮,更浅,掺杂着云朵的洁白,不含一丝阴霾。 树叶开始枯黄缓坠, 植被颇多的皇宫内每天都有扫不完的落叶。 兰景淮是被扫帚划过青石砖的簌簌声唤醒的。 宽大的扫帚形象, 凭借挥动时呼啸的风声, 越过视觉浮先一步现在她的脑海中,小院的景也紧随其来, 模糊不清地映在眼底。 清晨光亮透过帷帐照进来后已经黯淡如烛光,无法刺激一双紧阖一夜的眼睛掀开眼皮。 兰景淮一动不动, 仍像未苏醒时那样平缓的呼吸着, 感受到头颅下方的胸腔内传出稳定的心跳, 与她的脉搏趋于一致,仿佛就源于她自身, 牵引着浑身的血液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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