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冉恬也是骇了一跳,可眼看岳水心手上一抖,却还下意识地扶了一把,接过盘子放在桌上,才舒口气,转口把那人骂一句,又对惊魂未定的岳水心解释:“那是隔壁程威,与他同院的孔连颇不对付,一天里总要吵上三四回,也不晓得哪来那许多脾气,和气生财便不成么?”
她语气不甚和善,着实是因着眼看岳水心面色煞白,便忍不住要多讲几句才好出气似的。
倒是岳水心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事的,我就是一时惊着了。”
古冉恬瞧着她那模样,心里多少生出几分愧疚,“也是我忘记提前跟你讲了,其实之前他们吵闹也不至于这般,不知今天是怎么惹着了,我等下去……”
话音未尽,忽又听一人大叫道:“杀人啦!”
好似是边喊边跑,声音越来越小。
古冉恬那半截话便彻底断在嘴边,同岳水心两人面面相觑,一时分不清是玩闹还是确有其事,这可是八大家主持的清平大会,哪个不长眼的竟敢来太岁头上动土了?但这等事又有谁敢轻易来开玩笑,特别是方才那个渐渐跑远的声音的主人,她也晓得是谁,怕是绝没有这等的胆子。
……眼见为实。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迈动脚步,“我去看看。”
岳水心情不自禁地伸手拉住了她,“还是别……”
“没事的。”古冉恬心头一热,“这里可是清平山庄。”
岳水心看出她并没有退却之意,便只得道:“那咱们一起去。”
古冉恬忍不住笑了笑,“好呀。”
岳水心见她笑得温柔镇静,心里也觉安定不少,才反应过来将她抓得太紧,不由倏地松开手去,“对、对不住,弄疼你了吧?”
“没有呀。”古冉恬摇摇头,她其实只是虚虚拽住了她的胳膊,哪里会弄疼她呢?“咱们……走吧?”
岳水心点点头,两人便一先一后走出门去,就见有几人也正往这边赶来,但不比她们邻近,很快就到门前。
只见大门洞开,飘来一股刺鼻的腥臭味,连程威在内总有四五个人背对着她们站在院中,正低头死死地盯着地上那……那一摊红的白的……古冉恬瞧不真切,又或是不可置信,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两步,才发觉那原是个不成人形的人形,堆在一摊血块里头,软得像块浸了水的皮子,还隐隐瞧得出孔连那张变了形的脸。她但觉喉间涌上一阵酸意,顿时不顾一切地转身冲出门去。 ---- 【注意注意!】 uu们,故事归故事,生活中还是要多点戒心的~ 不要随便听信陌生人的话呀~ 然后感谢一下读者“流烟”,灌溉营养液+10,上次没看到哈哈哈。比个心~
第5章 第五回
*
她往外跑,岳水心却是往里冲。
嘴里喊着“让一让”,硬是拨开那几个也不知是不是吓得愣住的人,不避血腥地俯下身去,但瞧那空白无神的双目,就晓得多半已然回天乏术,可还是伸手探过他鼻息,再摸上胸膛去试心跳。这一下触得那软绵绵的胸膛,只觉自己心头也激灵一下,喉咙里也泛出想要呕吐的欲望。
幸好早上起来没顾得上吃饭,方才也没来得及拿栗子垫饥,岳水心拼命默背了几遍药诀,到底还是把那股感觉强忍了下去。不过这种症状,仿佛是在哪里听过似的,是叫什么来着?
她再又看了一眼那狼藉的死尸,见他双唇发紫眼下乌青,分明是中毒的模样,可偏一时之间想不起那毒.药名字,思索着再站起身来时,院内已呼啦啦又冲进了一群人,见着这般惨状,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喊和呕吐声。
还有人大声喊道:“几位,就是他!”
接着便又是好一阵吵闹。
岳水心倒不很在意这个,仍在皱眉苦想,忽然感觉手臂给谁一拉,偏头去看,见是面色苍白的古冉恬。她心里这才生出些歉意来,不禁红了脸,“冉……阿冉,你没事吧?”
古冉恬轻轻摇了摇头,就只拉着她往外走。
岳水心虽不晓得为什么,但晓得她总有道理,何况在哪里想都是一样,便就乖乖地跟在她身后。只是走出没几步古冉恬却就停了下来,她不禁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才见她白着一张脸竟又看回院里。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她这才发现有个人被几个穿白衣的扭翻地上,正在拼命挣扎。
旁边还站着一个穿青色的短小汉子并四五个白衣人,正对地上那人指指点点。
有个有气无力的少年声音道:“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那人被彻底按住,翻身无望,只得恶狠狠地喊叫起来,“老子还想知道怎么回事呢,呸,晦气!”
少年奇道:“你不知道?难道人不是你杀的?”
那人勃然大怒,“老子可不脏这个手!”
那青衣的短小汉子立刻急了,“就是他杀的,我都看见了。谢少侠,你可千万别被他骗了!”
那人听见他的声音,更是怒火中烧,“呸,你狗日的……”
“嘴巴放干净点!”其中一个按住他的白衣人呵斥了一声。
那人不甘示弱,“我他妈又没骂你。”
白衣人脸色一沉,“哎你……”抬掌作势欲拍。
眼看着无人制止,岳水心忍不住踏前一步,古冉恬却又将她一拉,只听那少年忽然再度开口,“先放开他吧。”
岳水心不觉敬佩地瞧了古冉恬一眼。
古冉恬倒没留意,仍然是注意瞧着那几个人,这样的机会可不常有,要不是还在人前,她都几乎忍不住要跳起来了。怎么才好呢?怎么才好留给他个深刻印象?怎么才好借机攀上这个关系?
岳水心却不觉又生出些困惑,因着她在古冉恬脸上看出了太多激动神色,她瞧着那几人的目光也太专注,就好像是饿狼盯住了一群无所知觉的野兔。可是为什么呢?这些人有什么特别之处么?她也不由得更加仔细地去打量起来。
只听白衣人应了声是,几个人便都轻身站起,那被按在地上的人也坐起身来,揉着被弄痛的手脚,满脸怒意地瞪向那少年,这一眼之下却忽地怔住,“白衣玄梅,你是谢……谢……”
“在下谢璧。”少年自报家门,声音仍然平淡无力,“还想请教兄台,这里到底发生何事?”
那人却是瞪大了眼,愣了片刻才一骨碌爬起身来,向他抱拳一礼,“在下程威,说什么请教,谢少侠太折煞我了。”
原来他是谢璧。岳水心好像有些明白过来,谢这一字,江湖上鼎鼎有名,便是她这些时日也曾听说过的,谢氏三杰,三郎最秀,玉树芝兰,白璧无瑕。她不禁又看了古冉恬一眼,见她仍是满面激动,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谢璧,心里便浮出个果然的念头,同时不免也有些好奇起来,究竟是个怎生的人物,才能叫万千女儿牵肠挂肚?
可惜谢璧始终背对着她们而立,闻言默了一默,偏头看了一眼旁边那青衣人。
青衣人立刻道:“我方才瞧得清清楚楚,就是你动的手,少侠你看,他手上沾着血呢!”
程威霍地又急了,“你狗……你少血口喷人,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呸,这小白脸。”转头瞧了一眼地上那具尸体,又小小声呸了一下,“打从见到他就没好事。”
谢璧似乎是叹了口气,岳水心只觉他声音更疲惫了几分,“程兄可否从头说来?”
程威挠了挠头,“我这也不知从何说起,说来话还挺长的。”
谢璧道:“程兄手上怎地有血?”
程威不耐烦道:“我不得看看怎么回事吗?”他说起话便带着股要同人吵起来的劲头,说完仿佛也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忙忙又补救道,“是这样,谢少侠,我承认,我跟这人是有点不对付,今天一进门就看见他搁那坐着。”
他指了指院中石桌石凳,“我叫了他几声,他总不答应,就推了他那么一把,哪晓得呼啦啦的他自个儿就碎了一地呢?我再一转头,就看见他叫着杀人了跑了,喊也喊不住。那我不得看看人是不是真的死了吗?”说完一摊手,满脸理所应当的神色,看住谢璧。
谢璧看向青衣人,“姚兄不是说,亲眼瞧见程兄杀人了么?”
青衣人往后缩了一下,道:“这个……我就看见他手上有血,一脸要吃人的样儿,院里当时又没有旁人……”
谢璧道:“这么说姚兄是没瞧见了?”
青衣人眼珠骨碌碌转了转,只是说道:“谢少侠,你听我说,肯定是他,就他跟孔连有仇。”
“喂你……”程威又瞪他一眼,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去。
青衣人再往后缩了一下,躲到谢璧身后,“谢少侠,你看他,这是要杀人灭口啊!”
谢璧也没管他,目光扫过地上那尸体,“那么程兄进来时,院子里只有这位一个人么?”
程威点头道:“是啊,就孔连这狗……就他自个儿冲着我笑,笑得怪里怪气的,不然我也不能上手推他啊。”
谢璧道:“笑?”
岳水心也是心中一动,笑……怪里怪气的笑……是什么来着?药子师叔明明讲过的呀。
程威猛地点头,“是啊是啊,笑得可招人厌了,我学不来。你叫他给学一个。”他斜睨那青衣人。
青衣人就像给人拿针戳到了一样,立刻叫嚷起来,“程威,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程威冷笑一声,“姚来喜,是你别胡说八道才是。当着谢少侠的面,你敢拍着胸脯发誓你没说谎吗?”
姚来喜憋红了脸,“我发什么誓?我问心无愧,我……”
谢璧打断了他,“行啦,二位先别着急,我们一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给二位一个交代。”
“是啊是啊,你们吵什么吵,谢少侠会查个清楚的。”
岳水心这才发现,原来刚才院子里那几个人也都没有离开,正站在离她两个不远的地方,也不知是不是瞧不下去,故此才要插上句话。门口墙头不知几时亦是围起来好些人,还有两个白衣人站在前边尝试着驱开人群,只是赶也赶不开去,也只得权且将人拦在外面。
谢璧视线跟着一转,回头往这边看来。
岳水心这一下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但觉果然人如其名,白璧无瑕,只是脸色未免有些过于苍白,倒不似习武之人应有之义。
她正在暗自思忖评判,古冉恬忽地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她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却见她满眼的激动多得快要溢出来,禁不得生出些许不解来,便是谢璧生得确乎俊秀,也不至如此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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