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笛晚觉得知道名字还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陈望。” “我叫笛晚。”她眉眼弯弯,看起来十分温和,相比之下旁边的罗刹就有些冷冰冰的感觉。 “你们都是神?”陈望歪着头问。 过了短短一个月,陈望已经变了太多。换做现在,谁也想不到他曾经残害过动物。 “嗯。”笛晚没打算否定。 主要是罗刹已经提前承认过了,反正不是她的锅。 陈望突然有些脸红,神色忸怩了起来:“我......” 罗刹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你能否复明,已经与我无关。” 男孩有些懵懂地听着罗刹的话,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罗刹,我想问你几个问题。”笛晚见陈望不再说话,决定告知自己的来意。 “无所不答。”罗刹微微颔首。 “你和艾诗柔待的时间最久,也最了解她......”笛晚话刚说一半却被打断了。 “恕我直言,您的话有些不妥。”罗刹很少会打断别人的话。 笛晚思前想后也没想明白,罗刹是第一个来到地狱的,和艾诗柔的关系也不错。 “哪里不对?” “和小姐待得最久的人不是我,最了解她的也不是我。”罗刹露在外面的眸子看到了笛晚眼中的不解,“是您啊。” 笛晚哑口无言。 若真要论时间,的确,在其他人还没成为神之前,她和艾诗柔独处的时间比其他人加在一起都要长。 “您太不自信了。”罗刹微微垂眸,“我猜,您来找我应该是为了寻找解决小姐失控的办法吧。” 笛晚点头,没有说话。 “可是连您和维特都不知道如何解决,我又怎么清楚。”罗刹又说,“我还猜,上次小姐失控的时候,您也在。” 这时,笛晚是真的无话可说了。罗刹当时应该在地府里,怎么知道她也到过现场。 罗刹看到笛晚的神色,知道自己猜对了,便接着说:“我做一个假设,如果您当时没有到过,小姐一定不会把感情丢失得这么彻底。” “为什么?”笛晚皱起眉。 “她会出于愧疚封掉自己大部分感情,但一定会为了您留下一部分。但是如果您到过现场的话,多半也被误伤过。那么小姐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舍弃全部感情,为了不伤到您。”罗刹早已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您太低估您在小姐心中的分量了。” 笛晚抿着唇,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低估吗? 对她而言艾诗柔来到天堂,找到了她,教她成为现在的样子,带她看过整个世界。保护过她,又为她而离开。 艾诗柔才是高不可攀的那一个。 她又怎么敢高估自己呢? “小姐在乎您,超过任何人。只要您保护好自己,对小姐而言就是最好的事情。”罗刹又说了相似的话。 “难道我就该看着她伤害自己吗?”笛晚哑着声音说,“看她自己一个人担着所有,我就只顾着自保。” “我做不到。”她眼眶有些湿润,原本微垂的头轻轻仰起,“我也一样在乎她。” 罗刹阖上双眼:“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陈望不知道面前两人到底在谈论什么,唯独那种难过的情绪被他感知得一清二楚。 就像他的母亲因为父亲和弟弟的离去,因为自己的失明而难过时一样。 这一个月,他经历了太多,从一开始的茫然无措,自暴自弃,再到为了母亲拾起活下去的勇气。再为自己赎罪。 他记得自己刚开始自己行走时的模样。磕磕绊绊,十几米的路要摔上好几次,撞上好几次。 手掌、膝盖,都磨破了,额角还撞了个大包。无助地坐在地上,又站起来。 等两只飞鸟落到他手边时,他在想,当初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去杀害一个同样的生灵的? 好奇?还是觉得自己生而为人便高出其他生命一等? 觉得不过一只鸟而已,觉得自己可以主宰它们的生死。 等到审判到来之时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也可以成为别人眼中的鸟。 不值一提 每个生命都在挣扎着活下去,就像他也在挣扎。和死在自己手里的飞鸟一样,失了双目、折了双翼、失了家人,四处碰壁。 都是生命而已,谁都不比谁高贵多少。 于是,他看清了,用心看清了自己手上永远洗不掉的鲜血。要用一辈子去记。 他本不该奢求自己能再度复明,毕竟他在等的是一个“原谅”。不是到达了即可的指标。虚无缥缈,给人希望却又抓不住。 两只飞鸟从窗口的缝隙进入屋内,落在男孩身边,又去罗刹和笛晚边上转了两圈。 “我回来了。”妇女疲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后面还跟着另一个脚步声,最近她总是回来得很晚。 “金医生,麻烦你了,还要上门看病。”妇女歉意的声音响起。 “没事。”金晨霞走进屋内,帮着关上了铁门。 妇人没想到笛晚竟然会在今天拜访,一时间四目相对。 “您好,金医生好。”笛晚向进门的两人打了招呼。 “你好。”金晨霞的视线在笛晚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你就是几个月前馨苑送去医院的女生?” “?”笛晚刚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原来是柳丝语事件里,把她们送去医院的赵医生的朋友啊。 “嗯。”笛晚明白后便应了一声。 但是金晨霞毕竟是来给人看病的,没有和笛晚说太多话。 “您儿子的眼睛除了失明以外都很健康。”金晨霞把报告从包里取出来,递给旁边不安的妇人。 “那就好,没有其他的问题我就满足了。”妇人粗糙的手按在心口,露出憔悴的笑容。 “再等等几年吧,疾病总是有被治愈的可能的。比如近期就有一个慢性病要被攻克了。”金晨霞安慰道。 “好,谢谢金医生。” 妇人知道自己儿子失明的原因后只希望他的眼睛不会出其他问题。说来有点焦虑的味道。 罗刹一直都保持着黑鸟的状态,在角落里静静地听着动静。 笛晚也安静地听着她们说话。 她能感觉得到,有些事情被联系起来了,一张关系网正在不断交织。 她也没有久待,很快就告别了母子二人。 桌上的茶早就凉透了,没人有心去碰。 该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艾诗柔:(休息ing,没法说话) 笛晚:(这几章好沉闷,不想说话) 罗刹:(有人在,不喜欢说话) 陈望:(有错在身,不敢说话) 作者:(因为想搞事情,所以不敢说话QAQ) 第44章 上门 走回家的路上,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人在看她。 看的神色很奇怪,就是扫一眼,想看又不敢看,如果她把视线移过去,被看的人总是避之不及,匆匆逃离。 还有人在偷偷拍照。 发生了什么?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能发生什么? 笛晚不动声色地拉高了口罩,加快了步伐。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随着她与家之间缩短的距离逐渐增强。 越靠近家,这种情况就越发明显,人流也越来越多,到后来,人们甚至给她单独让了一条路。而她就暴露在手机的摄像头下,无从遁形。 如果现在在她脚下铺个红地毯,都能以为是走秀的。 她对于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心里强忍着传送回家的念头。她需要一看究竟,看看到底怎么了。 等到她走到小区楼下时,小区的空地上已经站满了人,他们举着牌子,四处张望着。其中一人发现了笛晚。 “就是她!就是她!别让她跑了!” 人群齐刷刷地回头,呼啦一下就把她围了个水泄不通。但是却仍旧留有了一段距离,人们呼喊着,声音震耳欲聋。 笛晚忍受着人们的声讨,扫了扫牌子上的字。 “从这里消失!!!” “滚回去!!!” 红艳艳的大字格外醒目。 笛晚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能引得人们出奇地团结,放下了平时旁观的架子,围成这个包围圈。 “在你们眼里我们到底算什么!” “你两个危险分子怎么还不消失啊!”妇女尖叫着的声音刺入耳膜。 “快消失!滚回去!” 看着无动于衷的笛晚,人群变本加厉,声浪一层层地拔高。 楼上,艾诗柔其实根本没有睡。 她睡不着,最多也只能闭目养神。离失控的死线越来越近,她的状态也不容乐观。 艾诗柔听到了楼下震天般的动静,动作有些迟缓,摇摇晃晃地走上了阳台。 人......好多人 怎么了? 她头脑昏沉,反应不及平时。 “你们快看!另外一个在那!”楼下有人指着她的方向。 另一个? 笛晚! 她陡然清醒了不少,看到了人群之中站着的笛晚。 两人遥遥对视。 艾诗柔转身回到屋子,准备下楼帮笛晚。 可是刚走出几步,她就感到一阵恶心和痛苦。扶着实木桌角的手用力到发白,裂纹自她指尖蔓延。 楼下的人不是因为恶意而聚集的。 是恐惧 她也不是因为感受到恶意才会有这么大反应的。 她其实并不怎么喜欢人类。 人类是会自相残杀、带着无限恶意的物种,可以为了利益做任何事情。 一个人从出生时的纯洁善良慢慢演化成为残暴凶恶,她都看在眼里。 面前的这一幕和她的记忆片段重叠得太多,让她本能地感到不适。 被人群围在中间的少女看到了艾诗柔眼里的慌乱,不打算再和这些人耗下去,眨眼间就消失在原地。 “你脸色好差。”笛晚扶起艾诗柔,两人坐回到床上。 “你没事吧?”艾诗柔脸色苍白,开口第一句却是关心她。 “我没事,他们没做什么。” 窗外人们愤怒又带着恐惧的声音接连响起,在此刻都成了背景音。 “你先休息,我看看是不是网上又出了什么事。”笛晚说。 “不用了,我已经睡不着了。”艾诗柔轻声拒绝。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两人第一反应都是打开社交软件。海量的信息瞬间涌入,两人用了神力才没有让手机当场死机。 原来,一个知名歌手时隔十余月终于发布了一首新歌。 这首歌本来是歌颂人们不惧神明,勇于反抗命运的精神。本来都没什么,偏偏有人扯到了她们俩。 两人的知名度不低但也高不到引起暴动的程度,但是几次闹出来的事情也让许多人有了印象。人们本不相信她们会是神,但是他们畏惧神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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