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真打不过,那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晚月越说越兴奋,突然跳到长椅上低头看着栖川,“知道闰土刺猹吗?你就像这样将身子灵巧地扭开,就能逃过去了。”
栖川身子一矮,擦着厉风避开挟槊。挟槊状态正酣,下意识将飞散的蛊毒收回来,回身再次抬手劈向栖川。栖川当即停了箫声,时刻注意挟槊凌厉的招式,伺机逭避。
两人动作飘忽,在飞沙走石里让人辨不清动作。磷汇凝出火光,顺着疾风划过的落叶翻飞在两人周围,若是栖川躲不过挟槊的攻击,磷汇就旋即点燃落叶替她挡下。
帘明那边则更为恣意,反正栖川和挟槊都是魔族,劈到谁对她来说都是大赚特赚。那些四处收来囤积已久的电力被她毫无保留地拉开,罐头落地便是惊雷乍响。
栖川被挟槊逼得除了躲闪什么都做不了,身形忽高忽低,就像高塔上被风摧摇的风铎。帘明实在看不下去,抓起罐子就往挟槊身上砸:“栖川,你倒是别一个劲地躲!”
那两个铁环马上就要重合,晚月前辈还在铁环里面!帘明纵身跳到高处,牙齿摇开拉环冲着天上一指,霆电登时破空而下,不偏不倚打在缠斗难分的栖川和挟槊中间。
“有朋友帮你那就再好不过,人多力量大,连神魔大战都要靠摇人呢。”晚月收了神通,跳下椅子,安安分分地在她身边坐下,“要是我在场的话,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
栖川感激地看帘明一眼,想也不想就冲着飘在空中的铁环跑去。挟槊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栖川得逞,帘明劈来那下正好成了她的助力,电光在她面前骤然碎裂,化作潜藏的风中电流,与挟槊的身影缠成一股拦在栖川面前。
这一击是避无可避,磷汇收了火就要上前帮她,栖川却借着风力突然跃起,在空中旋身主动出手击向挟槊。
炼丹炉不重要,当务之急是把晚月带回来。
挟槊不可能察觉不到她的意图,不假思索转身扬手去迎。箫管横在两人掌中,被激荡的掌风击得粉碎。栖川疾声说:“把她要的骨灰坛给她,剩下的事等我们回来再说!”
挟槊这一掌倾注全力,差点要将栖川与她交锋的那条手臂震断。好在她用玉箫挡去大部分力道,借着剩下的冲劲,栖川整个人向着锁佩环冲过去,连挟槊都拉不住。
挟槊有那么一瞬间是愣住了,栖川的行动轨迹突然脱离了她的控制,她大喊道:“你不可以!你不可以进去!”
这时候挟槊就是立即动身也抓不住栖川,帘明眼看着栖川像风中摇曳的风铎一样轻灵又干脆地荡出去,马上就要碰到铁环,心里止不住的欣喜。磷汇也停了脚步,至少现在能救回晚月,至于骨灰坛,随便挟槊想拿哪去就拿哪去。
决不能让栖川碰到锁佩环,玩脱了出事了会被蒙刹打死的!栖川被余势撞出去时她就有了对策,立刻爆发出一声比雷声更响的嘶吼,徘徊与黑云和天际中的游电散雷将栖川作为目标,拖着万钧沉重的身躯对着栖川当空砸下。
那道震雷降下来时,挟槊才想起自己是个没有轻重的人。这一击够把栖川劈死了,到时候又要怎么辩解啊?
栖川咬牙,扒拉着锁佩环的边缘将自己挤进去了。挟槊心头一空,也忘了把那道雷收起来,转头的时候才想起这里不止有她和栖川,还有没被她放在眼里磷汇和帘明。
那道雷愈是逼近,就愈是有种难以逃脱的恐惧感。帘明决定临时收点挟槊的电力把它挡下来,从地上捡起空罐头的时候正好看见愣在对面的磷汇。她刚才就想上前帮栖川,所以是如今场内除挟槊以外离目标点最近的人。
挟槊招来的雷肯定不会劈她自己,那么磷汇就是这道疾驰而来的雷电认准的首要目标。帘明心里的天平又开始摇晃起来——磷汇就在不远处,要不要去救这个魔族?
帘明忽然想到,自己刚才在跟两位魔尊打架!这么厉害的事,说出去都会被同门当做吹牛的事,总得找个人给她作证。她无暇再收集更多,飞快捡起地上的罐头,跑到磷汇身边,残存的电力在罐头里打一个来回,骤然迸出光芒。
雷光贯下,轰鸣通天。远处公路上缓慢前行的小电驴上,擎华望着天色说:“今天天气好差,一直响雷。”
她说着,去敲开车的天音戴着的头盔:“你能不能开快点,我们三个人坐一辆小电驴会被交警查的。”
天音忿忿道:“我是去接蒙刹的,谁知道你要来……” ---- 晚月:下线也能打输出的小姐姐一枚呀 栖川:没文化不懂成语的小姐姐一枚呀 帘明:打起来不分敌我的小姐姐一枚呀 磷汇:时至今日还在打酱油的小姐姐一枚呀 挟槊: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的老婆婆一枚呀
第36章 原来是你啊
晚月打完一套军体拳,栖川的面色缓和不少,她将揣在怀里的玉箫拿出来,吹了一支不怎么悠扬的曲子。
夜风将箫声荡开,使其声响更难以寻觅。这样没气势的曲调,在丹药的加持下,终于挥散出隐秘的毒素。晚月说:“要是箫声能隐约到听不见,就能取人性命于无形。”
栖川放下箫管,说:“没用。”
晚月偏过头看她,问:“怎么就没用呢?”
“我不想取谁的性命,这个技能对我来说没用。”栖川定定地望着地面,忽然问,“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不回家?”
“我倒是想回去。”晚月想起这个就烦,又把问题原样返还给栖川,“你有资格说我吗?那你怎么不回家?”
“我不能回去。团里经费不足,养不起那么多人。我派不上用场,肯定又要被赶出来了。”栖川仰头看天,“到最后大家都会离开我,我还是趁早适应一个人的生活吧。”
她说到这里,突然转头对晚月道:“我说了我的理由,该你说你的了。你为什么不回家?你也跟我一样惨吗?”
“没有诶。如果有人敢逼我卷铺盖走人,我会动手打人的。”晚月说得不假思索,她承诺道,“这样吧,接下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怎么可能。”栖川扭头不看她,“你不会的。”
“别不信嘛。我是九重阙的人,炎龙不是跟你说过?就算不在你身边,我会在天上看着你。”倒计时的声音响在身边,晚月揽住她的肩膀,“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栖川不习惯这样的接触,正要推开晚月,便听见身后有人在叫她。她回过头,竟然是团长站在那里,见她转头,像是怕她逃跑一样冲过来按住她的肩膀:“你去哪了?”
栖川吓得呆住了,结巴着说:“没,没去哪。”
“你今天怎么没回来吃饭,大半夜还在外面瞎逛?”团长一把搂住她,揉着她的脑袋说,“大家都要担心死了,要是你被人贩子拐走了怎么办?你记不得回来的路的。”
栖川挣开她的手,说:“你不是说我没气势吗?”
“我错了我错了,我给你磕头。”团长连连作揖,哀求道,“差不多就跟我回去,把你搞丢了大家都会怪我的。”
栖川问:“你们不是不要我了吗?”
团长大怒:“谁说的?”
栖川道:“经费。”
“经费不够可以挣啊,不至于丢下同伴。”团长把她拉起来,“我听说最近美发行业很挣钱,回家跟你细说。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很危险,可能会遇到鬼哦。”
“我又不是一个人在这里,”栖川挥手指向一直没说话的晚月,忽然想不起她的名字,“王——你叫什么来着?”
没人回话。她扭头看去,身旁已经没有人了。
团长摸不着头脑,问:“你在跟谁说话?”
栖川指着身边的空位说:“这里刚才是有人的。”
团长吓得一激灵,压低声音确认:“不,不会是鬼吧?”
栖川大声争辩道:“不是的,这里刚才就坐着个人!”
“别说了……”团长后怕地说,“赶紧跟我回去。”
她跑过来时就只看见栖川一个人,如今听栖川笃定地说这里有人,怪邪门的。栖川见她怕得瑟瑟发抖,晚月的身影又消失得太快太干净,一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了幻觉。
团长拉着她就要回家,栖川走出几步,回头看时,冷风中好像还残留着她的气息。她搓搓眼睛,一切都像是年久泛黄的画卷般,纸上的景色晕染得辨不清原貌了。
逐渐扭曲的景物仿佛被一层浓厚的烟雾隔断,晚月在香烟缭绕中睁开眼睛,面具还盖在脸上,手是捆着的。
那倒计时又开始了滚动,晚月翻身坐起来,周围的线香和烟熏味呛得她咳嗽。身边有人说:“老爷,起来了。”
跪在地上捻念珠的老人头都不抬,说:“别管。”
听见那声音,晚月蓦地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这老东西的声音,把她打到水里去泡七七四十九天耳朵里全进水她都认得!这不是她飞升前害死她家牛的那个老县令吗?
看来她还在锁佩环的幻境里。那绳子在腕上绕得极紧,将她两手反捆在身后。晚月一使劲儿挣脱绕了手上三圈的绳子,跪在她面前的人都叫起来:“它起来了!”
鬼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总不能在这里把他们全都弄死,万一搞坏了剧情怎么办。牲醴台下众人见她端坐着,心下虽然惊讶,但还是跟着老县令一起念起了咒。
这场祭祀晚月有印象,是吝啬的老县令家里要祭先祖,强行抢了不少农户的耕牛来当祭品。晚月家里唯一的牛就被抢走了,她记得自己是跑到县令府里讨说法的。
那天她没被绑,也没被推到牲醴台上。那现在是怎么个事?晚月伸个懒腰,正要下台问个清楚,门外就有个家丁见鬼了似的跑进来,汇报道:“不好了,那个女人来了!”
晚月早就到了,还能有谁来?老县令慌忙站起身子,挥手排兵布阵:“先把抢来的牛围起来,千万别让她带走!”
家丁们纷纷寻枪拿棒,围成人墙挡在晚月面前。晚月还没搞清楚状况,那老县令又高声说:“我管清平县这么多年,是县里所有人的衣食父母。要头牛怎么了?谁敢不给?”
晚月一脚踹中他后背:“看不见我在这吗?”
老县令被她踹得一趔趄,扭头道:“畜生!不许闹事!”
骂谁啊?晚月心头火起,撸起袖子就要大展拳脚,门外忽然传来打斗声,一个拿着半截棍子的家丁滚进来,晚月看见自己的锄头钉在那人肩膀上,被人抬手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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