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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刘若云在听到她的问题后不由冷哼一声：“哼, 我为什么生气？你说呢！你敢相信我当了你这么久的心理治疗师，是在昨天才和网友们一起知道你已经离婚了！而且离婚了这么久吗！！” 说着她整个人都炸了：“我是说！！你的情绪我怎么推都不对, 而且完全抓不住重点！总感觉缺了一块，可不是缺了一块嘛！” 翟澜见此情此景, 完全不敢插嘴，直接眼鼻观心就当自己不曾出现过一般。 等刘若云把崩溃发泄完后，她立刻又变成了那个温柔的，知心的，像大姐姐一样的医生，清了清嗓子，微笑地望向了翟澜。 翟澜：……说实话有点害怕。 “你，还好吗？”翟澜小声的询问着。 刘若云理所应当的摇着头，有些满不在乎的样子：“不好，但是没关系了，我们来聊聊你吧，所以你之前真的离婚了是吗？” “对，离婚了。”翟澜回答的时候也有些吃惊，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这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只是说的时候，忍不住摩擦着她左手中指上的婚戒，“差不多是我刚来你这疏导情绪后的一段时间，就离婚了。” 刘若云皱起了眉，她的病人实在是有些多，她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把每一段时间都记得一清二楚，只能勉强地回忆起一些片段了：“是你几乎天天来找我做心理咨询的那段时间吗？” 医生问得认真，翟澜听完却不由想抽气一般笑了一声，声音很轻的回答道：“呵，是那之后的事了。” 刘若云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但见她那副陷入回忆，又显得很苍白脆弱的模样，便把话题先扯到了别处：“不是啊，那是我猜错了，怎么说呢，因为其实我其实之前就怀疑过你的感情生活是不是受到了重创，所以精神状态永远紧绷着，但上次你家那个不是陪你过来看病吗，我就一直在观察她。” “我感觉她的精神状态很平缓，很稳定，所以带着你的精神状态也平静了下去，我就把你是不是离婚了之类的选项给排除了。” 翟澜听到刘若云的这话，笑意真诚了几分，反驳道：“那你这就猜错了，我和她之前肯定是她更容易悲观，更容易受情绪影响啦。” 翟澜说着，停顿了一下，像是有些感慨般说道：“这事我也是前段时间才发现的。” 刘若云点了点头，她甚至屏息不出声，将倾诉的空间完全交给了翟澜。 而翟澜侧了侧头，望向了刘若云，望向了她身后那块玻璃窗户，玻璃窗外是医院的花坛，因为病人少而且需要预约的原因，这个在冬日里极为萧瑟的花坛之中只坐着一个安怡欣。 她就在那，低头看着满地颓然的败草枯枝，等着翟澜回家。 “就像我们理解艺术和情绪的时候，靠的更多的是观察，这也是为什么总有人会说你要看多少部好的电影，你才知道烂的电影烂在哪，你要看多少幅画，才知道色彩是什么样的，所以我们这种可以拍出很悲伤的电影，画出很悲伤的画，可怡欣不是，她没听过音乐就知道音乐是什么样的，她就像一个先知，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就窥见了这个世界。” “所以她的悲观是天生的。” 【打开作话】 ---- 作者有话要说： “天生的？”刘若云适当地给予了回复。 “对，天生的，这等于是艺术选中她的时候，所带来的附加作用。当人类拥有了那份可怕的艺术感知之后，它所能给予你的一定是难过的。” 翟澜耐心地给刘若云解释道：“就像喜剧和黑色喜剧都是高雅艺术，但是悲伤才是她们的艺术核心，最好的喜剧一定是悲伤的。” 刘若云其实根本没听懂，但是这根本不重要，她不需要知道悲伤是什么，也不需要知道喜剧是什么，她只要知道怎么让她这个不听话的病人说出关于自己最真实的情绪就行，所以她循循善诱道： “可是你没被艺术选中吗？”刘若云像背百科全书一样背着翟澜的资料，“你喜欢的是达达主义，我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主义，是目前少数偏执的用胶片拍摄的导演，我见过无数的影评人夸你，她们夸你的内核像第六代导演，说你在拍民族的点滴，但是画面的呈现却更像地下电影导演，存粹的艺术片，手持的，晃动的和悲哀的小镇的青年们。” 翟澜没想到刘若云能说出这么多关于她的点，笑了笑，但还是说出了否定的回答：“不是的，是我选择了艺术。” “嗯。”刘若云应着，让她往下顺。 “我之前的人生是我父母规划的，我完全被困在了京城大院之中，而学电影对那个时候的我是完全跳脱在我原来的计划里的，她和我当时追随安怡欣一起去苗族的情况是一样的，是我的一种逃避，是我的……松一口气。” “那你之前……又怎么会痛苦到连日来我这呢？” 那瞬间刘若云猛地望着翟澜 ，终是图穷匕见，问出了她真正想问的问题。 翟澜却是不慌，只是简单的将自己一直落在远处安怡欣身上的目光收回了，这才往椅子上一靠，缓缓的回忆了起来。 “那些日子……能不说吗？”她叹道。 刘若云却是直接以沉默对她，也算是以柔对刚了。 翟澜看她的脸色，就明白今日是非说不可了，一时间又后悔之前将自己离婚的事隐瞒着她，落了把柄，又有些不知从何谈起。 有的事本就是那样于琐事中一点点堆积起来，愈堆积愈高，最终在人们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汇成了滔天大浪，摧枯拉朽，难以抵挡。 “你知道安怡欣从舞台上跌下来过吗？”翟澜问刘若云道。 “有听人科普过。” 翟澜笑了笑，扫了眼明显不知道这个事的刘若云，却还是往下说了起来：“那天她是从舞台上跌下来了，有人录了像，所以几乎所有的网民都飞快地知道了这个消息了，但，我不知道。” 翟澜眉眼如光，亮得吓人：“我是隔了整整两个小时后，剧组的场记没有忍住惊呼着说这件事时，被我不小心听到了，我才知道的。因为这个消息被我当时的制片人拦了下来，因为拍电影的每一天都很贵，因为我的胶片很贵，因为我的灯光很贵，我的摄影很贵，我的演员也很贵，每一分每一秒都很贵，她不想我走，哪怕……他知道我和怡欣是伴侣关系。” “你后来赶上了吗？”刘若云问她。 “我赶上了。”翟澜很冷静地点了点头，“因为那个医院离我们当时拍摄的地方离她们录制的地方很近，很近……我记得我是打了辆车过去的，没有让剧组的车送我，因为剧组车审批什么的要时间，我就记得我冲到外面来了一辆车就直接过去了，然后我被拦下来了。” “我被拦在医院外面完全进不去。” “因为他们不知道我是安怡欣的伴侣。” 这时候刘若云突然出声打断了翟澜，她几乎是强硬地，生硬地打断了翟澜的讲述：“我们不说这个了！” 但翟澜却完全不曾停下，她像剔骨疗伤一般啊，冷静的，强硬的将后面的话全部说了除了：“这事其实挺可笑的，因为那时候好像是要给安怡欣做第2个还是第3个手术的时候吧，要找人签字，他们找不到人，最后是让图导签的字，因为他们认识图导，哪怕他们不知道图导和安崽有什么关系，哪怕图导在与病人关系那里签的是朋友。 而我就在外面，可我进不去，因为他们不认识我，他们也不知道我是谁。” 那一瞬间刘若云甚至说不出打断她的话了，哪怕在这寥寥数语之中，她都能窥得当年翟澜的崩溃和无助，那种几乎像溺水一般的无助。 而翟澜还在说：“我那时候就在外面哭，一边哭，一边给图导打电话，但那时候图导的手机应该都炸了吧……他手机全是占线的，根本就打不进去，直到，直到……我也不记得打了多久了，反正终于打通了，图导再让人把我带进去的。” 翟澜突然笑了起来，她说：“我记得当时，我进去后电视台的工作人员问我，你是安怡欣的助理吗？我就一边哭一边点头，因为我怕他们等会不让我陪护了，我就一直拉着他们说‘对对对，我就是安怡欣的助理。’” 刘若云听到这还是努力地想缓和一下氛围，说道：“那还真是金贵的助理。” 翟澜对这个玩笑，礼貌地笑了一下，就说道：“那时候哪有这个想法啊，我那时候能进去都已经觉得很开心了，因为我至少能在那里等，而不是在医院的大门口，就，那两个地方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当你在医院的手术室门前的时候，你至少知道她在被抢救。” “唉，其实也还好，最后没有出大事。”刘若云努力地想控场。 “不是的。”但翟澜摇了摇头，“你不能拿现在的我和她去想我们俩当时的情况，那时候她还不是女团的top，甚至可以说是除了粉丝也没人认识她的情况，而且她当时的经纪人是整个团的经纪人，就好像只有最开始的时候过来了一下，我到的时候他都已经不在了。而且是电视台不愿意负责，因为不是直播，或者说他们不愿承担最大的风险，所以她们做好样子，然后确定安怡欣出手术室后就走了。” 翟澜说话的时候还是笑着的：“但我那时候脑子里哪里会关注电视台什么情况啊，我就知道哭，趴在安怡欣床边就哭，猛哭，哭到最后还是安怡欣麻药的劲缓过来，来安慰的我。” “好像能看到那个画面哎。”刘若云努力地让一切都变得轻松起来，“就是你崩溃地大哭，但受伤的人反倒很冷静地安慰着你的那个样子。” “对。”翟澜笑得很好看，顺便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后来安怡欣跟我说，那时候我的眼睛就哭肿到像那个油桃。” 刘若云没有被逗乐，她努力地抓住话语权，问道：“所以这件事让你那时候很崩溃？” 翟澜收起了笑容，摇了摇头：“不是这件。”她被刘若云打断了一下，却完全没有理刘若云的想法，而是坚持地往下说着，她似乎把这些话藏得太久了，久到这时候一说，一切都如泄洪一般完全止不住了。 “因为当时安怡欣不是刚从舞台跌落嘛，我就很怕很怕她的骨头会长歪，所以我就想的是，把她转到一个就至少是对这种很擅长这方面的大夫那里。” “对，小心为主嘛。”刘若云顺着她的思路。 翟澜顺势点了点头，话却很残忍：“但是转不出去。” “哎？” “因为好的医生都要预约的，而且就算有空位了，他也有可能不给你。”翟澜皱了皱眉，“而且像我们能进当时安怡欣住的那个医院，已经是电视台出面约的了。所以过几天后，我想联系到电台的时候，却根本联系不到他们 ，我甚至专门去电视台堵过人，我想让他们再帮我个忙，只要让安怡欣转去更好的医院去，多余的钱我来垫，但当时他们就……完全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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