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再过半月左右,便是逃不掉的丢弃情节了。 其实到这一步,任务已经快要完成,回家的时间也就近了。 她做了那么多年的“大师姐”,在异乡漂泊这么久,终于在能看到的日子里变为原本的“云烬雪”,本来应该开心才对。 可心中却只有一片怆然。 梯子忽然一阵震动,她低头望去,是江炎玉上来了。 她爬上来,站在云烬雪下方一节阶梯上,弯下腰来,两手撑着书架,将人圈进自己怀中。 “师姐。” 说着,就要吻过来。 云烬雪瞬间清醒,抵在她肩头:“归星还在....” “她不在。” “什么...”云烬雪往下看去,方才还站在那里整理书卷的人已经不见了。 江炎玉气息温热:“我让她去给师姐倒水了。” 云烬雪心头稍安,微微呼出口气,后靠在书架上:“你总是欺负她。” 江炎玉却是不冷不热的笑了声:“我这分明是给她机会在师姐面前表现呢。” 云烬雪听出这话语情绪不对,对上她眼眸:“你怎么了?” 江炎玉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又睁开,仿佛忍耐着情 绪:“我怎么了?是师姐怎么了才对吧。” 这突然到来的气性让云烬雪茫然:“什么?” 江炎玉道:“你最近怎么回事?做什么都心不在焉,饭也不好好吃,觉也不好好睡.....” 扣住她下巴,抬起来:“脸色还那么苍白,你到底怎么了?” 云烬雪看着她眼中鲜明的怒火,反应有些慢半拍。 最近状态确实很不对,她知道自己不该表现的那么明显,却因为做什么都提不起劲,让伪装情绪也做不到了。 下巴被捏的有些疼,云烬雪微微蹙眉:“疼...放开...” 还没说完,面前人便压下来,遮挡住所有光线,气息逼近,一双柔软在唇上碾磨,过于强势,让人无法阻挡。 这次吻比之前所有都用力,都深入,甚至带着点憎恨一般,在她唇上发泄。 云烬雪有些受不了,想抽身离开,却被扣着腰稳稳压住,发丝扫过脖颈,带来丝丝缕缕痒意。 梯子较为狭窄,难以躲避,为了不让两人摔下去,只能全盘接受。她背靠着书架,于方寸之间逐渐呼吸微弱。 刺痛传来,云烬雪闷哼一声,唇似乎破了。 江炎玉终于松开她,却没有退开,依然维持咫尺距离,与她呼吸交融,死死盯着她的双眼。 “师姐啊...” 她呢喃一声,伸出手去,掌心在云烬雪颈间摩挲着,拇指刮过那薄白的耳垂。 “我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云烬雪心沉了下去。 她沉默了那么久,终究还是问出这个问题了。 眸光闪动,云烬雪下意识想要错开视线,却又被扣住下颌,被迫着继续与她对视。 “师姐,回答,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她似乎非要得到答案不可,但云烬雪知道自己现在不可能说出什么来。 因为她自己也没想明白。 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云烬雪并没有喜欢过谁,根本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时心情是怎样的。 而如今,她虽然不会拒绝江炎玉的吻,却也无法弄清自己的心意。 她来到这里,成为江炎玉完整人生中的某个片段,受系统与角色限制影响,总是将目光放在江炎玉身上。 同时,也会暗暗告诉自己,至少在这个世界,她云烬雪,整个人存在的意义都是为了她。 在这种心态下滋生的情感,没有掺杂其他什么吗? 爱这种柔软纯净的东西,不需要一个平稳又干净的培养皿吗? 一起相处那么多年,产生感情无可厚非,但感情也分许多种,她怎么能确定,那就是情.爱? 她在夜晚辗转反侧,翻开自己的心窍无数次诘问。沉溺于亲吻的同时又痛苦于未知与混乱。 她看不清,理不清,也不想捧着乱七八糟的心去污染爱这个字。 就算这一切都不去考虑,但即将到来的剧情点呢? 至少要在所有事情都发生后,在她完全恢复自由,能够凭借自己心意去行事后,再去从头梳理不是吗? 再给我些时间不行吗? 见她久久不回答,江炎玉眉目间闪过一丝戾气。 这一世安稳太久了,她都忘记自己之前脾气很不好,碰见敢让自己吃瘪的家伙直接砍翻,而现在居然任由别人耍弄自己,简直可笑。 这种问题很难回答吗? 你是骗我死去不够,还要骗我感情吗? 可我已经这样了,哪还有多少情给你骗? 手再次移动到女人脖间,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夺去她性命。 江炎玉垂眸看着她,总觉得要给她点教训逼一逼才行。 血从破口涌出,云烬雪用手背抵住唇,仰头瞧着人,眼眶逐渐泛红,直到泪意泛滥。 她很想说,我不知道,我很累,能不能不要逼我。 但已经累到这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炎玉愣了一瞬,胸中所有郁气骤然散去,慢慢将人松开。 云烬雪呼吸急促,眸光闪动,只是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似乎已是无声的气球. 片刻后,江炎玉拉下她的手,露出那被粗暴对待过,可怜兮兮的红唇。 仿佛有人叹息了一声,但轻到不可闻。 指尖在唇上抹开血迹,江炎玉道:“师姐的唇,还是有点血色更好看。” 揉开的鲜红殊丽勾人,终于驱开她面上多日的苍白。 正在此时,一道红迅飞来,停在两人面前。 江炎玉见状,将红迅捧来,注入灵力,里面传来大长老的声响。 “烬雪快过来,掌门要不行了。” 两人赶到洞府时,几位长老都站在洞外,面容严肃悲怆。 见人过来,丘远行道:“烬雪,进去吧。” 他嗓音一直洪亮,此刻少有的低沉了。 云烬雪回眸看了眼,便匆匆走进洞中。 云鼎此刻靠在石壁上,似乎已经和墙融为一体。 魔物曾经没有杀了他,他也早已远离那场惨烈失败,但却在此后岁月中诞生了心魔,让他日日挣扎不休,无法摆脱,最终熬干心血。 云烬雪慢慢走到他身前,蹲下身:“爹...” “雪儿...” 他开口,嗓音嘶哑到几乎听不清在说什么。 “爹...对不起你。” 猜测他可能在说这些年缺失的陪伴,云烬雪沉默片刻,道:“没关系的,我已经长大了,不在意那些。” “雪儿啊...”云鼎抬起头来,那双眼已经什么都看不见,只是茫然睁大着。 “我活着没能给你带来什么,要死了...要死了还给你留下麻烦...雪儿,爹对不住你啊。” 这话语内容,似乎与云烬雪想的不太一样。 她道:“爹,你在说什么?” 云鼎浑身颤抖,双手茫然抬起:“爹太想杀死魔物了,想尽办法,怎样都做不到,爹走火入魔,爹做了错事...” 无数噩梦里都是魔物那苍天塌陷的压迫感,他只要闭上眼,便被拉回那极端惊恐的一刻,永世不得罢休。 云鼎双手扣住她肩膀,畏惧道:“你知道吗,女儿,我已经不相信靠人可以杀掉魔物了,我不相信了,所以我...所以我做了错事...” 云烬雪隐隐不安起来:“什么?” 云鼎僵坐片刻,吐出几个字:“你师妹是魔。” 仿若晴天霹雳,云烬雪懵了,动了动唇,却没发出声音。 什么? 他怎么知道的?他应该知道吗? 云鼎忽然激动起来,死死掐住她肩膀:“她是魔!我第一次见她就知道。她的灵力是倒转的,你发现了吗?你有发现吗女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变成这样,但她确确实实是魔无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魔物的气息,我可以完全确定....” 肩膀很痛,但云烬雪已经无法顾及了,她被巨大的震惊摄住,通体冰凉,完全不能动弹。 云鼎继续道:“所以,你要想办法...处理掉她,她就是宗门内最大的隐患,你必须...必须要除掉她。” 云烬雪下意识摇头,喃喃道:“你疯了。” 云鼎痛哭道:“我疯了,我是疯了!我早就疯了!你们都不知道魔物到底有强!没有人可以战胜它们的!” 云烬雪提高嗓音:“云寿鸿战胜了!” 云鼎摇头:“那只是历史,万一不是真的呢?万一这件事没发生过呢?” 云烬雪深深喘息着,想推开他的手:“否认先辈的事迹,你真的疯了。” 云鼎哭叫道:“我那时发现她是魔,想把她给你培养,若是魔物都如此厉害,那让魔物去杀魔物,也许就可以做到呢?” “我现在知道错了,我要死了,我才醒悟,对不起......” 云烬雪终于明白,为什么原书中云鼎没有收璀错或者小女主为徒,而是江炎玉。 他早就疯了,根本就不相信以人之力可以杀掉魔! 云烬雪茫然抬头,看着洞顶唯一的破口,光与雪依然在坠落。 原书中的大师姐,也是这个时间,知道了一切吗? 云鼎跪在地上,几乎要磕下头去:“我们对魔物还不够了解,但烬雪,魔物都没有心,它们没有心的...” “她现在是你的师妹,未来总有一天会反应过来自己是魔,那个时候我们就完了,神极宗就完了...” “对不起,对不起,爹爹给你留下那么大的麻烦...” “处理掉你那个师妹,想办法,把她带到遥远的地方....处理掉她,或者,把她送出去,趁她现在还能控制.....” “总之,决不能再留在神极宗了,她早晚会毁掉一切的...” “烬雪呜呜呜...对不起...” 疯疯癫癫的呢喃还在继续,可云烬雪已身躯麻木,无法回应。
第41章 天平(二) ◎唯有大雪纷飞,天地苍白。◎ 掌门葬礼结束, 已是十日之后了。 将宾客尽数送回,几日未能好好合眼休息,云烬雪神情麻木, 整个脑袋已经混沌为一锅浆糊, 坐在椅上,双目放空。 几位长老与教习先生走进来, 细碎交谈着。 云烬雪支起精神,站起身, 行礼道:“长老, 先生。” 丘远行走在最前方,这几日比她还要忙碌, 葬礼与宗门事宜全都堆在一起,哪个都不能放下, 几乎是脚不沾地, 还要顶着压力回应仙人各方对于神极宗的负面猜想, 瞧着似乎更苍老一些。 他们进了屋后,都静默下来。丘远行道:“烬雪, 还好吗。” 云烬雪轻声道:“我很好。” 然而, 是个人都瞧出来她不好。自从那日从云鼎洞府里出来, 脸色和精神头就变得极为差劲,这段时间更是清减许多,此刻又穿着一身丧服, 显得整个人都苍白消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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