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么多同门弟子,还被亲切的叫着大师姐,那紧张心绪一点点被放平,直到看见燕归星后,彻底安稳下来。 坐在宽敞大厅中央的靛蓝色衣袍女人,在发现是谁到来时,掩饰不住的惊喜道:“师姐!” 云烬雪笑道:“是我。” 燕归星立刻放下书,小跑到她面前:“您怎么来了?” 云烬雪道:“我是来给你们送钱用的,我最近...” 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我最近走运,发财了。” 燕归星哭笑不得:“师姐留着钱自己用就好,我们这里暂时不缺的。” 赶紧将人带到亭中坐下,去倒水时才发现厅前还站着一人,潇潇红立,身后是院里开放的大朵海棠。 燕归星微微直起身:“酌月。” 江炎玉没有回应,只是站在亭外。 害怕她两人在这里打起来,云烬雪立刻道:“归星,你方才在这里看什么呢?” 这亭内桌上放满了纸卷,墙上也密密麻麻挂着,都写完了各种奇异字符,还有着不同颜色的复杂绘画,让人看不明白。 燕归星冷冷看了江炎玉一眼,向旁边弟子道:“去叫乔长老过来,还有南鸢,辛苦快些。” 交代完,她才向云烬雪道:“我们在寻找除魔方法。” 本来只是为了转移话题,没想到得到这种回答。云烬雪略微惊讶道:“除魔?” 燕归星将倒好的茶递给她:“是,神极宗上的那只雷魔。” 云烬雪道:“这个很难做到吧。” 除魔可是当年云鼎都没做的事。不过紧接着她反应过来,这可是女主角,什么事不可能。 并且,她隐隐猜到,也许这次除魔会成为燕归星的高光点,替换她原著里和反派互斗的剧情。 云烬雪来了兴趣:“你们想怎么做?” 燕归星转身,从桌上堆积的繁杂纸卷间找出一个琉璃珠,放在云烬雪掌心帮她握紧:“我们有一个新发现,说起来有些太繁琐了,还辛苦师姐来看看,都在这颗珠子里映刻过。” 这种回现珠可以存储一些信息,画面或者是声音文字,只要输入灵力就可以查看,比纸张之类的缺乏稳定性,但胜在方便。 云烬雪五指微微拢起,想要收回手:“这个...” 燕归星以为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便解释道:“师姐可以尝试注入些灵力,很方便的。” 云烬雪看向她,没有说话。 燕归星一开始没懂她的眼神,然而在某个瞬间,突然明白了。长睫颤抖,难以相信。 她没吭声,也没出口询问,而是反手握住云烬雪的手腕,以从未有过的强硬姿态注入灵力,查看她的身体。 云烬雪想抽回手,然而已来不及。只得感受着那股灵力在自己体内慢慢流转,看着眼前的女人越来越惊讶震撼。 完全损坏的经脉,旧伤疤,以及那颗一定本不属于云烬雪的机械心脏。灵力越走越磕绊,越走越让她惊心。燕归星浑身颤抖起来,眼眶逐渐泛红。 外头走廊传来脚步声,有人正在过来。 等待那灵力走完一圈,云烬雪见她脸色极差,赶忙柔声安抚:“没事的,你不用...” 燕归星却是听都没听,猝然站起,直冲向厅外站立的江炎玉,抬起一脚狠狠踹在她身上,直将人踹入院中,摔倒在地。 这一番惊变,顿时满院震动。而走廊中正走来的乔语山与南鸢也被惊在原地,看向院中狼狈的红衣女人。 燕归星一边走下阶梯,进入院子。一边咬住食指指节,吹了声口哨。桌上的澄明震动起来,飞剑出鞘,落入她掌中。 挥剑尖指向地上人,燕归星眼神冰冷刺骨,压着几乎滔天的怒火,咬牙一字一句道:“你干的?” 这下,原本就想讨伐酌月的人,以为她刚才是对掌门做了什么冒犯之举,纷纷拔剑出鞘,指向院中人:“别动!” 南鸢看着燕归星面色,低声道:“我从来没见她发那么大火。” 乔语山点点头:“这个,其实我也没见过。” 她向来是乖巧又喜怒不形于色的孩子,什么压力背在身上都面色不变,现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居然愤怒成这样。 江炎玉坐在地上,好一会才从剧痛中缓过劲来。 她这一脚,正好踹在她伤口上,此刻大概是迸裂了,疼的钻心,还在不断往外流血。 捂着胃部,江炎玉缓缓站起来,擦去唇角血迹,平静看着她。 云烬雪也被吓了一跳,赶紧走去院子里,拉住燕归星手臂:“归星,别冲动,先...” 南鸢道:“诶?大师姐!” 燕归星仿佛听不见她人说话,剑尖越发逼近对面人,气势冷冽:“我问你话呢,你干的吗?” 院内其他弟子纷纷叫道:“快回我们掌门话!这里是神极宗,你一介邪修,休想在这里撒野!” 江炎玉沉默良久,轻声道:“我也是神极宗的弟子。” 她迎着剑尖,摘下面具,露出那张过于惨白的脸:“是我。”
第66章 喜乐(四) ◎那就是我的罪。◎ 剑尖有所偏移, 燕归星蹙眉,认了半天才道:“什么?” 当年江炎玉在拜师大典上夺得首位,系在围栏上迎风招展的十八枚袖口布条如同胜利旗帜, 让她一战成名。被称之为少女天资, 在弟子间相当有名气,认定她未来会成为名动一方的大仙君。 可惜, 却在几年前于富马陨落,让人哀婉叹息。 却没想到她并没有死, 而成了邪修, 还是最著名的那位。 时至今日,在此地再见, 神极宗与这位天才少女都已沦落,仿佛是注定的命运一般。 弟子们都愣住了, 难以置信的看向她, 刀剑缓缓放下。 上一次相见已许多年前, 对面人的长相已经有所变化,但依然可见从前那位天不怕地不怕, 骄傲不逊红衣少女的影子。 劈山门除魔大会时只觉得眼熟, 却没想到, 竟真是她。 下意识想放下剑,又猛地想起什么,重新指向她。燕归星冷声道:“回答我的问题, 那些是你干的?” 云烬雪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突然的暴露身份, 发现气氛再次紧张起来,赶忙从震惊中抽身, 上前握住燕归星手腕。 “归星, 你冷静些, 不是她做的。” 掌下的女人身体紧绷僵硬,云烬雪绕到她身前,摸摸她的脸颊:“归星,我们进屋子里说好吗?你先冷静下,事情和你想的可能不一样。” 江炎玉看着她背影,听着她柔声话语,咽下涌到咽喉的血。 气氛僵持,燕归星眼珠滑动,原本冰冷的目光落在云烬雪脸上时已融化。 她用空置的手轻轻牵起她手腕,转身往屋里走:“好。” 刚迈出两步又停住,燕归星回眸道:“你也进来。” 江炎玉眼神平静,跟着走进去。 院中弟子已开始窃窃私语,声量逐渐变大,都在猜测这到底怎么回事。乔语山道:“大家都继续忙吧,课业完成了吗?” 长老发了话,弟子们一惊,纷纷散去。 两人继续沿着走廊进入厅中,燕归星正要开口问话,才发现她们已经过来了,上前道:“乔长老,对不住,我失态了。” 作为掌门,不论遇到什么事情,在弟子面前都应保持冷静,而不是那般失控情态。 乔语没在意这小问题,只是笑道:“我的确惊讶,不过我有种预感,今日会让我震惊的事不止这一件。” 方才还是危险神秘的酌月堂主,转瞬间变为“死而复生”的师妹。这现实也让人难以置信。 她有所预感,这女人身上藏着什么秘密,可能会引发更大的震动。 南鸢环顾屋中:“大师姐和...炎玉师妹都在,这真是难得。” 乔语山走到云烬雪面前,笑道:“道韵。” 云烬雪眼圈泛红,起身道:“乔长老。” 她心窍震颤,总想躲开那双温和视线,但还是忍住了。 两人没有说话,可彼时对视的短暂时间内似乎又交流了许多。 最终,乔语山拍拍她肩膀:“没事。” 已经发生的悲剧无法改变,过往所有悲痛凝聚为这两个字,帮着她卸去自责重担。 云烬雪鼻尖酸涩,忍住哽咽,只是又轻轻叫了句:“乔长老。” 原著大师姐为什么会走向那么极端的路呢? 只要她抬头看一看身边都是怎样包容,怎么将她当亲女儿疼爱的亲人,哪还会扭曲至此。 等她们都平复一些,燕归星才上前道:“事关重大,还请长老移步议事堂。” 乔语山道:“好,我先带南鸢过去。” 两人先行离开。燕归星又向亭外一位弟子道:“辛苦去叫一下王开济,让他直接去议事堂。” 那弟子领命,转身离去。 燕归星回到亭中,柔声道:“这里太乱了,师姐来跟我换个地方商议事情吧。” 见她要来扶自己,唯恐她担忧过头,云烬雪立刻道:“我现在真的没什么事了,归星不用过于担心我。” 燕归星轻声道:“师姐别动。” 手指搭在她腕间,又纵着灵力看了一圈,紧蹙的眉头始终没松开:“不必多说,待会让开济给您彻底检查一下。” 云烬雪知道逃不掉了,疯狂在脑中编着对策,好让事态不那么激化。 压着火气,燕归星又看了那红衣人一眼,转身在前方带路。 几人都来到议事堂。大厅开阔明亮,地板铺墁精细打磨的方砖。中间有张圆桌,十步外是张山水鸟雀的屏风,拦住过于热烈的日光。而屏风上头居然真的站着三只飞鸟。 那两人已先行坐在一角,燕归星抽出张梳背椅,放上软垫:“师姐坐这里。” 这小心翼翼的动作,云烬雪怀疑她将自己当成什么易碎瓷器,有些哭笑不得,还是道:“多谢归星了。” 江炎玉跟在后面,缓慢走入堂中,顶着瞬间看来的几道视线,没有落座,身子后倾靠着墙壁。 燕归星也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云烬雪前面,身板挺直,目光沉静,看向江炎玉,似在沉思着什么。 屋中一片寂静,就在这时,脚步声从外头传来,夹着王开济的嗓音:“掌门叫我做什么?” 这一进来,看见整整齐齐的人,让他惊的顿了下。 瞧见云烬雪,他笑道:“大师姐来了。” 视线顺便移到身边:“咦?这是...好眼熟啊。” 燕归星道:“开济,过来帮大师姐看看身体。” 没在深究那是谁,王开济应道:“好嘞。” 他白袍如飞,背着药箱在云烬雪面前蹲下,顺手抽个小凳子垫着屁股,挽袖:“师姐,冒犯了,请您把手伸出来。” 揉揉手腕,如今这情况怕是躲不开,云烬雪只好展出一截瓷白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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