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炎玉手肘撑在桌上,满面笑容的看着她:“你怎么看出来的?” 云烬雪轻声呢喃:“风。” 江炎玉浑身一震:“嗯?” 云烬雪看向她:“不是在叫你,是因为风。之前我在这里吃饭,没有风会吹在脸上。” 江炎玉明白了。在之前那间小屋子里吃饭,抬头是蜘蛛网,周围是封闭墙壁,的确不会感受到风。 她垂下眸子,想笑但没笑出来。 还以为刚刚师姐叫她了呢... 算算,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风风这个称呼了。 好想念啊。 巨大落差让她胸中梗着一口气,直让整个胸腔都疼。 云烬雪瞧了瞧她,微笑道:“风。” 能看到对面人耳尖动了动,她又转头看向外面:“好大呀。” 又接着:“风...” 对面人眼神闪躲,云烬雪感慨:“好冷啊。” 江炎玉委屈至极的看了她两眼,捂住耳朵,轻声道:“别这样。” 云烬雪看向窗外,心情颇好。 你以为只有你能让我吃瘪吗?我还治不了你! 自在心情没一会,又听对面女人问:“真的冷吗?” 云烬雪:“嗯?” 江炎玉没看她:“真的冷吗?要不要加件衣服。” 云烬雪收回视线,笑容抿起消逝,拨弄着筷笼:“不冷。” 后厨帘子掀开,一道道香气四溢的菜端上来,很快堆满了一桌子。 云烬雪眼看着空位占满,将人叫住道:“老板,吃不完的!” 老板大气扬手:“没事,尽管吃,好久不一定再来,新菜都尝尝。不收你钱哈敞开肚皮吃就行了。” 说着又钻进后厨忙活去了。 云烬雪笑笑,垂眸看向桌面,花花绿绿香气扑鼻,中间还围着盘卤猪肘子,肉块晶颤颤的。 闭上眼,尝试用嗅觉来辨别不同的味道。这次因为菜品多而有些困难,但只要花些时间,就可以做到。 云烬雪心道:有这种能力,我之后要不要去哪个饭店打打工? 拿起筷子开吃,正撕下一块猪肘肉,发现对面人眼圈有些红,云烬雪动作一怔。 这死小孩,最近怎么越发容易哭了?之前可是一滴眼泪都不掉的。 又抽了双筷子,搁在对面人碗边,云烬雪道:“快吃。” 江炎玉放下手,拿着筷子,却没有动,只是愣愣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烬雪自顾自吃饭,随她去了。 方才那两个风字,在江炎玉心里挠痒痒,想要听却也知道暂时不可能,甚至此生都没可能了。 死缠烂打的日子还不知道可以持续多久,师姐总有一天会彻底厌烦她,且彻底的分别早晚会来到,近得如即将倾倒的山。 但她的生命还如此漫长。 怎么办才好呢? 良久,江炎玉突然道:“我可以问问,你所处的那个世界,具体是什么样子吗?” 云烬雪筷头一顿:“怎么突然问这个?” 江炎玉轻笑道:“我好奇什么样的世界,可以孕育出师...你这样的人。” “我只是我们那个世界里最普通的人之一,至于世界是什么样子...”指尖轻轻敲击筷身,云烬雪沉思片刻,道:“你不是在梦里看过了?” 江炎玉道:“看到了,但是还有很多都不懂。” 不懂很正常,毕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云烬雪想了一会,没想到合适的切入方式,差距过大让这解释成为一个相当困难的事情。 发现她表情犯难,江炎玉又道:“没关系,别想了,我不问了。你好好吃饭吧。” 她低下头,搓着筷子,在心里嘲笑自己异想天开。 眼眶好像更红了些,她轻轻笑:“反正我也去不了,也没必要。”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宝子们,今天晚上来不及写双更了(心痛目移),我尽量周末或者周五这几天给大家补上不更好不!
第62章 苦河(三) ◎你个混蛋◎ 在小镇中采买一些东西带上, 大包小包,有用没用都一袋装走。从镇中出来后沿着大道继续往前,估算着距离差不多, 又一头扎入丛林。 在林子里晃了大半个月, 吃完了携带的烙饼,腌肉和酱菜, 又开始重新打猎做烧烤。又是半个月过去,那家人没找到, 倒是因为吃东西太上火而唇角破了口子。 在树干上睡的迷迷糊糊, 又闻见肉烟飘上来,无孔不入一般。云烬雪感觉自己的脑子也要被熏熟了, 有气无力的冲下面摆摆手:“不吃了,绝对不吃了。” 真没想到有一天会腻歪烤肉到这种程度。 江炎玉仰头道:“你要吃点蔬菜吗?我去帮你找找。” 天天都吃一样的, 当然容易厌烦, 煮点菜汤或者肉汤换换口味, 应该会更开心些。 云烬雪驱走困意,睁眼望天。枝蔓树干与被风吹动如蝴蝶颤飞的绿叶在蓝天背景下轻摇, 光线跳来跳去。 虽然是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态去找人, 但这林子走多远看到的风景都一样, 没什么新意,除了能吃的动物,其他都没瞧见, 甚至连个水塘都没得。 要不是有那死小孩在, 都要以为是进什么迷阵了。 没得到回答,江炎玉放下烤肉, 给树上人罩了层灵力护罩, 带上心萤准备去找。 云烬雪摸摸胃部, 分外想念那家人做的家常菜,还有青脆可口的胡萝卜。 她微微偏过头,看着江炎玉背影。 要不然让她用灵力出手找找算了? 得知自己这趟出来是为了寻人,江炎玉一开始就表达了可以用灵力帮忙。只不过云烬雪拒绝了,认为靠自己也能做到。 现在让她出手,是不是有些过于打脸了? 阳光晒得云烬雪脸颊微红发烫,她心道:无所谓,反正她早就没脸没皮了,都到这会了还有什么好羞耻的。 从怀中摸出一两银子,云烬雪冲那背影喊道:“那边那位修者。” 江炎玉脚步顿住,回眸偷看树上女人在叫谁。 然而林子空空,周围并没有谁在,而她的眼神明显落在自己身上。 江炎玉迟疑问道:“啊...是叫我吗?” 云烬雪将银子抛过去:“花钱买你帮我做个事。” 江炎玉接住银子,能感受到上面残留的体温,指腹摩挲着。她轻笑一声,陪着演:“您尽管吩咐。” 简单描述了那家宅院的外形,以及都住着谁。江炎玉听在耳中,找了片空地,双掌在腹前倒向合拢。 她微微仰头,闭上眼,一波波灵力如波浪推开,发丝与袍边飞卷,植被摇动。 如同蛛网闯入猎物,稍微细小的波动都逃不过监视,筛选掉无数不正确的反应之后,定位在向东大约十二公里的某一处地方。 有具体方向可就好走多了,身上也充满干劲。天逐渐擦黑,两人加快了速度,在夜幕彻底降临之前,遥见森林中一片空地,袅袅炊烟升起,狗叫汪汪。 这一程几乎不停,走到地方时,两腿都发软了。 云烬雪撑着树干,越过篱笆瞧见汉子正在挑拣菜田里的小石子。黑狗在他身边转圈咬尾巴,时不时撞一下汉子后背,被他粗糙大手搡开。 长长吁出口气,云烬雪向宅院走去,先注意到的自然又是黑狗。先是身子一矮,尾巴狂甩,两眼放光,而后似乎认出人,汪汪叫了两嗓子。 汉子转头,眯着眼睛瞧人:“谁啊。” 那身黑袍上暗夜般的昙花悄然绽放,汉子起身,丢了手里的石子:“哎,这不是...” 云烬雪站到院前,温声道:“您还记得我吗?” 被热情引进屋里,在桌前坐下,恰好最后一道菜也收汁起锅,满桌美味香气四溢,屋内灯火明亮。 汉子接过两人手里的大包小包,妇人端上最后盘菜填补桌上空缺,拍着手道:“哎呀闺女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呀,我们这什么都不缺的。” 云烬雪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们可能很久不出去一趟,我想买些平时大概能用到的给你们备着。” 住于深山老林中,想出去买东西肯定不容易。食物之类自己可备,但日用品都是提前存储好。所以云烬雪买了些。 没想到她还会回来,妇人笑的脸通红,把人往屋里带道:“多浪费钱,留着自己买点吃的呀,你们年纪小的喜欢吃个零嘴啥的都不便宜。” 云烬雪道:“我现在不缺钱用啦。” 汉子将零碎东西放在一边,去桌上摆筷子。妇人笑道:“过来过来,正好一起吃饭。” 四人围桌坐下,黑狗在桌腿与人腿间穿梭,转个圈趴下啃骨头。 妇人与汉子都没什么明显变化,不过仔细去看,好像脸圆了些,身上换了新衣裳,喜气洋洋的,性子依然热络十足。 汉子起身拿来四个杯子。妇人问两位:“闺女能喝酒不?自家酿的果酒。” 云烬雪点点头:“我们都只能喝一点。” 妇人给她们各倒了小半杯,清浅绿色的酒液香醇可口。汉子又坐下,搓着大腿上的衣料,左右看看,笑问道:“这姑娘是你朋友吗?” 云烬雪一顿,突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她。 江炎玉接过酒杯,正道谢,听见问题,赶忙竖起耳朵。 好几个现编的身份在肚里转了几圈,云烬雪还是决定按照之前的理由继续说:“我之前,不是被宗门赶出来了吗?这个是我没被赶出时候的师妹。” 前面的话都揉成一团,只余清御悦耳,最后师妹两个字在江炎玉空荡荡的心腔中来回回荡,越发响亮。 她抿了口果酒,还没下肚就已脸颊飞红,赞叹道:“好酒。” 妇人笑道:“原来是你师妹,江姑娘喜欢喝就多喝一些,家里多的是呢。” 喝了薄酒,一起吃菜,聊些近况,屋内时不时爆发哄堂笑声。 妇人摆手可惜道:“你要是再来早一些,就能见着我闺女了,她刚走没多久,都差不多是同龄人,肯定有很多话能聊。” 云烬雪笑道:“您家孩子在宗门里适应的怎么样?” 说到自家小孩,妇人立刻侃侃而谈:“适应的还不错,她本来吃住什么的都不挑,人懂事的很,这趟回来还知道给我们买新衣裳。不过,孩子哪都好,就是人有点耿直,容易得罪人,听说在宗门里和人家弟子吵架,不过这个年纪的小孩血气旺盛,不闹起来也就行,其他都挺好的。” 江炎玉顺口问道:“她在哪个宗门修习?” 汉子正在剥花生,脸颊黑中透红,略骄傲道:“是那个劈山门的,听说最近还挺厉害。” 云烬雪夹菜的手一顿,睫毛颤动。 这三个字如豁开某道陈旧伤口,疼的她差点没拿稳筷子。 断剑还抵在腰间,无法忽视的冰冷触感。羞辱话语夹在铺天盖地的雨水中砸下来,在耳边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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