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小尾巴 褚英强势了半辈子, 认来的女儿却性子软弱。 谈心结束,她被映娘气得心口发疼。 怎么能不教对方负责呢? 她不知道还好,知道殷榷做了何事, 哪能看着女儿闷头吃大亏? 但映娘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急性子遇上慢性子,褚英不能骂女儿, 于是这笔账又堆在人参岭两位当家头上。 殷大、殷二,没一个好东西! 要命的是, 映娘丢了身子, 对殷榷竟然半点怪罪的意思也没有。 “是我老了吗,怎么看不懂年轻人的心了……” 乐地主安慰她:“别想这么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映娘……映娘她不比荆儿、芙儿,这孩子, 打小命苦。” 活了十几年,大部分的决定都是别人帮她做的。好不容易下决心不追究别人的过错, 即便是褚英这个干娘,也不好阻拦。 儿女情.事, 最忌做长辈的从中干涉了。 褚英萎靡地倒在枕边人怀里, 乐地主抱着她:“你呀,少操那些心了,万事还有映娘几个姐姐帮衬。” “这话说的没错……”乐夫人捂着心口:“我就是心疼她啊。” 哪个当娘的知道女儿被人欺负了能无动于衷?认亲宴办完, 映娘就是她亲闺女了。她得为这孩子负责! “老乐啊……” 乐地主“欸”了一声。 “映娘过不好, 梦娘泉下有知,会不会骂我呀?” “……” 梦娘梦娘, 又是梦娘! 乐镇东磨磨牙, 白皙清俊的脸庞瞧着不太显年岁, 说他年三十都有人信。他看了眼窗外蓝蓝的天,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关闭窗子。 房间光线蓦地一暗,乐夫人纳闷:“你怎么了?” “夫人……” 长相俊美,看起来毫无男子气概的哭包地主低眉笑开,腰带一解,随便地落在地上:“夫人,疼疼为夫?” 他大白天发春,褚英眼皮一跳,一巴掌作势要打下去。 末了停在半空。 毫无男子气概,比女人还能哭的老乐默默红了眼眶:“你要打我?” “……” 褚英这一巴掌就怎么也打不下去了。 糊里糊涂应了他。 糊里糊涂晕着脑袋教训爱哭鬼。 两位长辈在房里妖精打架,以乐夫人碾压性的胜利作为开端,不知内情的乐玖还以为阿娘多伤心呢,不敢去触她霉头,转而摸摸映娘没多少血色的脸:“阿娘没有怪你,映娘,她是心疼你。” “我辜负了阿娘一片好心……” “一家子骨肉,不说这等生分话。” 乐荆眼馋地看四妹妹怀里胖得快迈不开腿的胖猫,心想:这猫吃什么长大的?胖得圆润肥厚,毛发好得发亮。 她是孕妇,不能抱猫,乐玖想了想将猫儿送到情绪低落的映娘怀里:“你抱抱它,可暖和了。” 映娘接过猫儿,猫儿惬意得眼睛都懒得睁开。 “确实很暖和。” “是罢。” 乐玖也是一位合格的能够哄妹妹开心的姐姐了。 乐荆见状会心一笑:“等念念带人过来,还是要把话说开的。” 映娘撸猫的手一顿,瞧着两位姐姐真挚的笑眼,忍不住道:“你们说她失忆了,可我总觉得……她还记得我。” 一种很奇妙的直觉,告诉她,殷榷……对她有点意思。 她红了脸。 观她如此,乐荆、乐玖两姐妹心里有了底。 至少,在映娘做出最后决断之前,殷榷得留在长乐村,不能再跑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说到乐琼揍了小姑子一顿,火气发出去大半,不再揪着人不放。 殷榷神情恍惚地坐上马背,接着想她梦里哭哭啼啼的小娘子。 殷酌看她两人各怀心事,来不及多想,后方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 九月凉风习习,杨念一人一马闯入三人眼帘。 昨夜下了雨,马蹄踏在坑坑洼洼的长路,溅起大大小小的泥点。 秋风荡过杨大将军银丝缠云纹的衣袍,鎏金色发带肆意飘扬。 便见她身形板正,眸光锐利,胯.下白马更是豪迈彪悍,人衬马,马衬人,不温不燥的光线泼墨般挥洒在来人身畔,哪怕没见过这张与边关风沙格格不入的脸,也会立时猜到她的身份。 大盛朝正一品镇北大将军。 杨念。 杨念与四妹妹的婚礼上,乐琼曾仔细看过她,一身武将气,长得如一棵青嫩笔挺的小白杨,笑起来令人心生好感。不笑时……面冷如霜,压迫感极强。 乐琼勒马端详杨大将军。 一旁的殷榷心神紧绷:“阿姐,就是她打的我。” “……” 阿姐? 杨念眉峰一凛:“你是人参岭的大岭主?” 知她不好惹,又听过她痛击北绒的名头,殷酌不敢大意:“正是在下。” 既见殷酌,那她身边的女人姓甚名谁,也不用杨念问了。 所料不差,这穿红衣、佩长剑的女人,便是乐家三娘子、玖玖的三姐姐——乐琼。 她暗道杨平给的情报不够细致,在此之前,可从没有人和她说,人参岭的大岭主是女子。 杨大将军十几年戎马,一门心思想着报仇雪恨建功立业,不问江湖事,是以不知江湖人也有情可原。 很快接受殷酌是女子,乐三娘子中意女子的事实,她拱手抱拳:“三姐姐。” 乐琼低低“嗯”了一声,算是应了她的问好。 认下这个军功赫赫的“妹夫”。 殷酌朝杨念轻笑:“大将军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抓人。” 预感要被抓的殷榷:“阿姐……” “那就要问问我的游龙剑了。” 殷酌护妹心切,既羡慕杨念正大光明地娶了乐家的女儿,又想试试这位大将军的深浅。 游龙剑出,殷榷嘴巴微张,驾着马儿退开几步,蓦地勾唇:有阿姐在,看谁还能欺负了她! 杨念眸光微凝,起了争强好胜的心——军营多年,她已经很久没遇到没能她打得有来有往的劲敌了。 看样子,殷大岭主是一个。 她不愿露怯,又想在岳母那立功,今日说什么殷榷也得跟她走一遭。不止殷榷…… 她看了眼作壁上观的乐琼,当即出声喊人:“三姐姐,玖玖很想你。” “我知道。”乐琼不想与她多言——她好好的妹妹被人拐跑,她看杨念,可不像亲娘那般,越看越喜欢。 没能讨得三姐姐的喜欢,杨念收了心,下马折枝,用一根半枯的树枝,来领教殷酌纵横江湖的游龙剑。 见过胆大的,没见过这么狂的。 殷大岭主柔声道:“冒犯了。” . 云雨初歇,乐夫人趴在男人怀里,精气神看着缓过来许多,气色红润。 “殷榷来了,你说人参岭的那位大当家,会不会也……” 为映娘操一顿心,她又在挂念在外的三女儿。 乐地主累得叹了口长气:“放心。有念念在呢。” 杨念这人有多靠谱,他们有眼睛可看,自打她与乐玖成婚,乐家的大事小情,哪个没她照看? 乐荆拿到和离书,肚子里的女儿和孙竹礼一刀两断,少不了杨念用心筹谋。 乐荆如此,映娘能顺利从云腰坊出来,乐夫人也是借了她的势。 “念念功夫好,人机灵,有孝心,纵使殷大当家真来了,对付江湖人,还得念念出马。” . 甫一交手,杨念手上的枯枝受剑气所挫,枝尖开裂。 殷榷大笑:“想与我阿姐斗,再练个几年罢!” 殷酌眉目温和:“再来?” 杨念垂眸瞧瞧开裂的枯枝,苦于没趁手的兵器。 若是她的“银月”在就好了。 她感慨自己一时大意,索性丢开不中用的纸条,扯下半副衣袖作“长棍”:“来!” 衣棍灌满内力,与游龙剑斗得激烈。 看得久了,殷榷面容正经,未敢出声打扰。 乐琼不时看上几眼,对谁胜谁负好似没那么关心。不过……还是阿酌赢罢。不然时日久了,谁还压得住这位有权有势的大将军? 她盼着殷酌给“妹夫”一个下马威。 可惜下马威没那么好给。 杨念这个大将军完全是靠实打实的军功挣来,戎马多年,她是军营里罕有的内外齐修,且修得甚好的武将。优秀的武将,遇强则强。 殷酌一不想见血伤人,二不愿被杨念平白压上一头。思虑的多了,反而不妙。 殷榷脑袋又在疼了。 她好像知道该如何帮着阿姐破局,却死活想不起来。 这一招要怎么打,那一招又要怎么防…… 她天赋一顶一的好,冥思苦想终于有了一点眉目,没防备肩膀传来一股大力。 “杨念!” 杨念一手擒在殷榷左肩,使了巧劲将人抛至马背:“想要妹妹,那就放胆来追!” 打殷酌不是目的。 抓回殷榷,顺道拐回乐琼才是她的图谋所在。 江湖人,比起沙场厮杀的武将,脑筋转得还是不够灵活。 杨念才不稀罕和她打生打死。 真要打,起码也得有她的银月枪在。 否则被游龙剑压着打,傻子才干呢。 “驾——” “阿榷!” 殷酌火速飞身上马,乐琼无奈看她:“追罢。” “驾!” 一匹马在前,两匹马在后。 中间是殷榷怎么也停不下来的聒噪声。 杨念冷心冷情并不在乎她有多吵人:“你还记得映娘吗?夏夜,云腰坊,你破窗而入,抢要了她的身子。实话和你讲,我长这么大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类人,仗着一副好相貌,不顾旁人意愿,行事任凭己心,说好听点是自由散漫,无拘无束,直白一点,就是败类,流氓,采花贼!” “你骂我?” “我不仅骂你,我还要吊你在树上,拿鞭子抽你。” 殷榷面色冷寒,在马背与她动起手来。 “映娘失了落红,你倒好,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你有哪点配得上她?岳母收她做女儿,那她也是我的妹妹。她生性软弱,耳根子也软,没甚主见,她不怪你,不代表乐家不追究你,不代表我要放过你。” “映娘是谁?!” “是你对不起的那个女人!” 殷榷头疼欲裂,出手一招重过一招,杨念眉目冷冽地与她过招。 马儿四蹄翻飞,身后尘土飞扬。 小竹林。 说得嘴皮子要干了,凌竹急道:“说一千道一万,我也不啰嗦了,你要不要和我处处?” 柳素容胸前剧烈起伏,脸颊生粉。 “阿容,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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