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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窦樱渲又陷入沉思的表情，话语又一转。 “这样下来，我们对付丞相就难上加难了，我还得好好想想。” 说着，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也不管我的反应，沉心于此事中，几口吃完粥便又做到桌前。 我轻轻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形势严峻，但她每日思虑过重，早晚她的身体会不堪重负的。 我走到她身后，轻轻捏着她的肩，希望她能够因此放松一下。 但也是徒劳，她根本连头都没抬。虽然她说的话好似我们占了上风，但今日的变故明显让她有了危机感，不敢有半分懈怠。 天有不测风云，京城里局势动荡，朝廷上明争暗斗，看来又要变天了。
第38章 年节将至 “都说瑞雪兆丰年，但今年这雪下得可真不是时候…” 盯着熬药时，我听到打扫积雪的婢女在谈论着。 我没有说话，但却在心里认同着，对于将军府来说，今年确实不是个好年。 窦樱渲还是因为过于操劳而倒下，感染了风寒，加上体内深深种下的蛊毒，高烧不退。 顾廉待在府里气不知往哪发，整日闷闷不乐，就算出去一趟也有数个眼线在背后时刻盯着，行事没有丝毫自由。 加上“军师”病倒，顾廉也不知应该如何应对，只能尽量待在府里避免再惹出事端。 百姓不知官场诡变，只知年节将近，纷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我端着药进了房间，窦樱渲就躺在床上，毫无生气。 听见我进门的声音，她睁眼看向我，手撑着床起身靠在床榻上。 我连忙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情况还是不见好。 能用的方法我都已试过，药草也不知用了多少，但还是挡不住她摧枯拉朽般的病发，她现在只有静养才行。 但我知道只要她又有一丝力气，便又会劳累伤神起来。 再这样下去，一个妙龄女子就要有老人般娇弱病残的身体了。 我心底沉闷，没有说话。 坐在她的床前，我将药一勺一勺地喂到她嘴边。 见我面色不佳，她没有再撒娇拒绝，乖乖地将药都喝了下去。 “妹妹别一副我活不过明日的表情了，没那么严重的。”她喝完药刚躺下，便轻声说道。 我知道她在打趣我，但还是忍不住生气：“别开这样的玩笑，姐姐的身体状况，我再清楚不过了。” 她笑了笑，没有反驳我。 “年节将至，往年这个时候，想必妹妹家里也开始置办起来了。” 她刚刚躺下，眼神没有焦距，像是在走神。 我已经许久没有想起家里，嫁过来后便没有回去过，也不知现在家里的情况。 在家时，我很少见过父亲，母亲更是在我出生时便难产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如此，父亲待我很是冷漠。但也使得家里的管教不算严格。 我的母亲是当年乐坊里有名的琴娘，所以我儿时便常在琴房待着，才学得一手好琵琶。 “回忆起来，这时候应该是在置办年货了。”我答道。 窦樱渲听到答复，眼底出现向往：“想来这还是妹妹嫁过来过的第一年，我又怎能卧榻度过？” 此话一出，我便知道她的想法：“不行，你得静养，明白吗？外面严寒，要是吹了风便又更严重了。在退烧之前，姐姐哪都不能去。” 窦樱渲似乎在我的话语中看到了余地：“那我若是退了烧…” “那也不行，若是你还想出府到外面吹凉风，我可就不管你了！”虽然我知道她是想在年夜时与我度过一个难忘的节日，但一切有害于她身体的活动都应该禁止。 “唉！那我不出府便是了。”窦樱渲闭上眼，轻声说道。 我见状也有些心疼，将打湿了的帕子放到她额头上。 “姐姐若是能在年节好起来，便是最好的一年了，又何必如此在意是怎么过的？” “而且此时府外那些人盯得这样紧，又哪有出府门的必要呢？”我安慰道。 窦樱渲没有说话，呼吸声平稳，想来又是昏昏沉沉睡去了吧！ 此时的我没有多想，却不知这竟是我在府中度过的最后一年，也是唯一一个年节。 但那都是后话了…
第39章 除夕夜赐菜 大年三十这天，街上飘雪，商铺大门禁闭，行人也只有少许，长安城显得格外冷清。 今夜除夕，众人都收拾回了家与家人团圆，共度佳节。 在将军府外守着的人也少了大半，只留下几人轮换着看守。 受佳节氛围的影响，将军府里的人似乎已经忘却了近来糟糕的境地，投身于新年喜悦之中。 “小姐，您看这窗花怎么样，好看吗？” 我正从屋里出来准备去看一下窦樱渲，就迎面与小圆撞上，她正在为我的房间贴窗花。 我对这些不是很在意，敷衍了几句便往窦樱渲的房间赶去。 窦樱渲的烧终于赶在除夕前退了，她心情倒也不错。 见到她时，她正坐在火炉边烤着火，手里提着笔，正写着春联。 见我来了，她放下笔：“妹妹来了？快来看看我写的如何？” 我知道窦樱渲的文雅风采向来是不弱的，我坐到她身边。 “美景良辰，喜见天时初转泰 光风霁月，幸逢人事又重新” “我对咬文嚼字向来不感兴趣，看不出什么好坏，姐姐自己满意就好。”我这样对她说道。 窦樱渲不甚在意，双手包住刚刚我在外面冻红的手。 “往年的除夕夜，我要不就是寄人篱下，像个旁观者在丞相府里度过，要不就是在将军府里独自度过。” “我一直艳羡平常人家一家人团聚一起吃年夜饭的模样。” “但今年妹妹在我身侧，我便不再羡慕旁人了。” 窦樱渲轻声说着，头靠在我的肩上，像只贪恋温暖的小猫，蹭了蹭我的耳朵。 我顺了顺她披散在身后的长发：“姐姐烧虽然退了，但还是不能大意，身上可还有什么不适？” “有妹妹这样的良医美眷陪在身边，什么病治不好呢？哪还有什么不适？” 窦樱渲调侃地笑着，吻了吻我的唇：“这几日怕把风寒传给妹妹，都没有好好与妹妹亲近亲近。” 我推开她：“好啦！有什么好亲近的？你能好起来便是了。” “既然你艳羡平常人家除夕夜吃的团圆饭，那今年除夕我就好好陪你吃一次。”我无视了她可怜兮兮的讨好模样，笑了笑抚慰道。 “我去厨房看看他们都准备了什么菜，要是有你不能吃的我也好叮嘱一声。” 说着我也不管窦樱渲什么反应，便抽开手离去。 窦樱渲在我离去后一直注视着我的背影，眼底透露出几分伤神。 除夕夜里，顾廉也难得地与我们聚到了一起，吃着年夜饭。 但气氛不同往日般轻松，顾廉也没有说笑，脸上布满愁云。 饭菜看起来很是可口，为了窦樱渲我特意叮嘱做得清淡了些。 还未落筷，门口小厮进来通报，陛下赐菜，此时已经到了。 我看了眼窦樱渲，她沉思片刻便与顾廉一同起身，前去迎接。 我自然便也跟在了他们身后。 前来的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徐公公，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陛下赐菜，并且还叮嘱下来，菜品有两道。一道是红烧狮子头，一道是白菜炖豆.腐。顾将军可要想好了，选哪一道菜？” 顾廉蹙眉，偷偷看了眼窦樱渲。 窦樱渲眼波流转，走上前去：“徐公公辛苦了，除夕夜还麻烦您走这一遭。” “将军的胃口要重些，还是红烧狮子头，较为对胃口。是吧？将军？” 见窦樱渲如此暗示，顾廉也不含糊，选下了红烧狮子头这道菜。 徐公公脸上似乎流露出几分满意：“要不说顾将军的夫人是名满京城的大才女呢！聪慧得不得了，顾将军可真是有福气。那洒家就先走了，还有下一家呢！” “公公慢走。”
第40章 决定 送走了徐公公，我紧张的情绪才舒缓了些。 坐回桌边，我问道：“这两道菜有什么讲究吗？” “红烧狮子头，白菜炖豆.腐。一道是宫廷菜，一道是家常小菜。” “表面上没有什么，但其实这是陛下在试探我们，到底是对宫里那位效忠，还是要跟随丞相做事。” “若今日我们选择了另一道菜，就算我们是无心之举，陛下也定然想将我们除之而后快。” 窦樱渲夹起一块肉放到我碗里，云淡风轻地说道。 我却十分后怕，要不说宫里勾心斗角呢，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不过，这也说明，陛下已经准备动手了。”窦樱渲又说道，这次她是对着顾廉说的。 “借刀杀人，这一天不就是我们促成的吗？”顾廉喝下酒，一脸决心赴死的表情。 “正好是除夕年夜，全城的守卫松懈了不少。” “我已经安排好了马车，明天一早，我就将你送到苏长宁所在的茶馆。” 窦樱渲看向我，眼里闪过不舍，但更多的是决绝。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这是，要送我走？ “不，我不走。”我下意识地反驳道。 看向窦樱渲和顾廉，二人的表情出奇的一致，都是异常沉重。 我知道，他们已经下了什么决心，可能有致命的危险。 我眼泪当场滴落，看向窦樱渲的表情充满了委屈：“你要做什么我管不了，但就只是陪在你身边不行吗？你连与你同生共死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窦樱渲神情一松，抬手抚上我的脸，将我脸上的泪珠擦拭了。 “妹妹别急，没有这么严重，我只是防范于未然。你在将军府的话我会有所顾虑，会影响我的很多决定。” “放心，你在茶馆安心等我。事情解决之后我便来接你。” 窦樱渲的声音轻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我无法拒绝。 “可是……”还未等我说完，窦樱渲便制止了我。 “我意已决，妹妹不要再任性了。” “明早启程，今晚我与妹妹还有许多话想说，别把时间浪费在争论上了。” “来，多吃些菜。” 窦樱渲往我碗里夹了我平时最爱吃的菜，我却没有一丝食欲。 我不说话，站起身来转身回了房间。 窦樱渲握筷的手一顿，放下筷子看向我离去的方向。 顾廉看在眼里，举起酒杯朝窦樱渲敬了敬：“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可就见不着咯！” 窦樱渲听罢站起身来，朝我离去的方向追去。 我进了房便关上了房门，我是十分气恼的，但不知是气恼她还是气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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