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有自知之明地收起这些妄念。 王摇霜没有追问下去,只当是自己多心了。 回到王府,赵商容想着在王家的时候,王摇霜上下马车都是自己扶的,回来后反而不这样做,会不会被认为是在王家人面前做戏? 她把心一横,决定将这套礼仪贯彻到底。 王摇霜依旧是迟疑了下,才把手搭在她微微冰凉的手上。 守在王府大门的陈长史看见大王与王妃的关系进展如此神速,既欣慰又不安。 他大步上前,问道:“大王、王妃,今日可还顺利?” “有劳陈长史挂念,今日之行十分顺利。”王摇霜微微一笑。 陈长史瞄了大王一眼,盼着大王能带来好消息。 “陈长史,你有事要忙?那你忙你的去吧!” 赵商容接收到了他的信号,但频道没对上。 陈长史:“……” 大王,下官让您拉拢王儒,好让王儒在陛下面前提议让您到封地去的事,到底办没办? 赵商容仍在状况之外,王摇霜却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虽然不清楚大王的用意,但既然让她掌握了王府的大权,为了王府上下一千三百多条命和豫州城成千上万百姓,她势必会跟陈长史的野心背道而驰。 陈长史在王府经营了多年,深得大王的信任,又是朝廷命官,她要从他的手里夺权只怕不容易。 不过,回门一趟,她娘也教了她不少收买人心的手段。 王摇霜让人光明正大地将她那三十万钱抬进王府,然后对陈长史说:“我有幸嫁给大王为妃,并以内妇身份替大王料理府事,全因大王爱重与长史诸吏的信任,往后还请多多指教。” 她顿了下,又说:“诸吏为大王分忧,着实辛苦,大王体恤诸吏,让我拨些银钱给诸吏补贴家用……” 陈长史出身士族陈氏,背后有门阀支持,他自然不会被人用这点小恩小惠便收买,但王府里大多数属吏出身贫微,官品低下,朝廷发放的俸禄勉强够养家糊口,想让日子过得不那么拮据却是不可能的。 因此,王摇霜能体察他们的困顿,给他们发补贴,他们由衷地感谢她。 今天陈长史在私下嘀咕大王把王府交给她打理,他们还附和了,现在想来,甚是羞愧。 经此一事,他们对王妃主事再无异议了。 除了这些属吏之外,王府的一些管事、婢女和部曲也各有赏钱。 几乎所有人都领到了王妃发的钱,死气沉沉的王府里终于焕发新的生气。 赵商容目睹了王摇霜的这一套操作,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 女主太大气了,搁她可舍不得。 不过,她既然说了要把王府诸事都交给王摇霜来处理,在这些事上,她自然不会插手。 如果王摇霜把自己的嫁妆和王府的家底都败光了,那也没关系,正好方便她打光棍去向皇帝乞讨。 ——她穷得连自己都养不起了,皇帝总不至于怀疑她有能力造反或通敌叛国吧? 这时,宫里又来人了。 上午云太妃的信还十分情真意切说想她了,这会儿,信里便只剩指责和狂怒了。 【你为什么不来见我? 我都说我想你了,你不想我吗? 不孝的东西,你怎么不去死?】 赵商容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这“剧情杀”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 云太妃跟个精神分裂一样,她还是躲着点吧! “大王……”听到信上内容的王摇霜有些担忧地看着赵商容。 她没想到云太妃发狂后,会说这么伤人的话。 其实她多少能理解前世的颍川王为何要进宫,因为云太妃对颍川王的掌控欲太强了。 她好的时候就很疼爱颍川王,但发作起来的时候又确实折磨人。 跟云太妃这样将孩子当成自己的所有物,孩子稍有忤逆她的地方,便加以咒骂、打骂,甚至能狠心将孩子的容貌毁去的母亲生活在一起,也难怪颍川王的脾气这般暴躁古怪了。 赵商容把信往身后一抛,干脆地往席上一趴,道:“去告诉阿母,孤身体不适,感觉快死了。她不是盼着孤死吗?她可以如愿了。” 她又朝王摇霜招手:“王妃,孤死后,就用这张草席裹着孤的尸体去替孤向阿母谢罪吧!” 王摇霜:“……” 宫婢:“……” 不是,大王你这演技,差了点火候啊! 王摇霜想笑又不能笑,想到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那大王的名声只怕更不堪了。 哪怕她不想附和大王,也不得不站在王妃的立场来配合大王演完这出戏。 她吩咐九陌:“大王头疾发作,速速找典医丞来。” 宫婢看得出大王是装的,但大王前些日子确实频繁昏厥,她不好妄言,只能讪讪地跑回宫,将她看到的如实地告诉了主子。 宫婢一走,赵商容便爬了起来。 发现王摇霜定定地看着她,她解释道:“王妃不用担心,我没事。” 王摇霜:“……” 我没担心。 她道:“大王你刚才……着实吓到妾身了。” 赵商容叹气:“虽然有辱斯文,但我这不是没有办法嘛!” 她也知道刚才的举动把颍川王的高冷人设都崩没了。 但俗话说,得用魔法打败魔法。 要对付神经病,就只能比对方更神经、更不可理喻。 王摇霜道:“那妾身让典医丞不用来了。” 赵商容拦下她:“让他来为你看诊,看看喝了这么久的药,你的身子是否有好转。” 王摇霜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这身体…… 她也不指望能活得比前世久,只盼着能在有生之年完成心愿,如此才不算辜负老天让她重活一世。 …… 赵商容这一闹果然吓唬人,宫里那位暂时消停了,没有再要求大王进宫。 皇帝又命人往王府送来不少珍贵的药材。 赵商容听说送药材的人是范晔,立马躺床上,开始无病呻|吟。 厨院刚好熬制好赵商容和王摇霜的药汤,王摇霜喝完自己的后,得知范晔来了,便亲自给大王送去药汤。 王摇霜问:“范太常,怎么是您亲自来送药材?” 范晔微微一笑,说:“陛下得知大王头疾发作,让太药备了珍贵的药材送来,太药乃太常职掌的司署,因此由下官亲自督送,也是分内之事。” “那劳烦范太常了。大王还在病中,未能下地亲迎,望海涵。若范太常不介意,可随我进去。” 范晔厚着脸皮跟进去了,不过内室是进不得的,只能隔着帘子与赵商容对话。 “大王的头疾怎么会反复发作呢?” 赵商容:“……” 因为这是薛定谔的头疾呀! 王摇霜代替赵商容道:“典医丞正在翻找典籍,追源溯流。” 范晔道:“让太医也帮忙吧,查清楚了才好对症下药。” “孤不需要。”赵商容抬手扯了扯王摇霜的衣袖,佯装虚弱地道,“王妃……药。” “妾喂大王吧。” “王妃,孤有一言……说王不说吧,尤其别喊大王八。” “……” 被冷落的范晔意会到这是大王的逐客令,便先提出了告辞。 离开时,听到王妃问大王:“大王何不邀请范太常再坐一坐?” 大王跟王妃嘀咕:“长胡子的都丑,让如此丑的人整日在孤面前晃悠,头疾只怕是好不了。” 实际是,范晔作为皇帝的心腹,对她的事这么上心,她觉得有古怪,并不愿意跟他有过多的交集。 被内涵“丑”的范晔:“……” 他捋了捋自己油光发亮的胡子:一定是大王嫉妒他的胡子长得好! 范晔一走,赵商容便让人关起王府的大门,表示她要养病,不见任何来客。 王摇霜看着大王精神奕奕地折腾,叹了口气,劝道:“大王,先把药汤喝了,再不喝便要凉了。” 赵商容可没忘记王摇霜之前说过的话,她说:“王妃喂孤!” 王摇霜的身子一僵。 不是在范晔面前演戏的吗? 大王来真的? 作者有话说: 王妃:震惊八百年,大王原来是这样的大王?! 大王:嘿嘿,没想到吧,孤不装了,孤要开摆了! —— 明天休息一天~ ——
第17章 大王搞事 暂时摆脱了“剧情杀”,又关上门杜绝了所有的窥探目光后,赵商容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 决定躺平,啊不,决定好好享受人生的她也开始逐渐卸下伪装,不再完全按照颍川王的人设来行事。 这次她让王摇霜兑现喂她喝药的诺言,便是一次大胆的尝试。 王妃喂药,这多刺激! 赵商容喜滋滋地想着。 王摇霜端着碗的手微微颤抖:大王的心思是越难揣摩了。 她垂眸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道:“大王喝药。” 赵商容一边喝喂到嘴边的药,一边琢磨: 唔,怎么感觉这个台词似曾相似? 等一下,这不是被污名化的潘金莲跟武大郎吗?! “咳——”刚喝下去的药汤便被她给呛了出来。 “大王?!”王摇霜心头一慌。 喝这么一小口药汤也能呛到,大王该不会打算讹她吧? 赵商容心虚地道:“我想了下,还是我自己来吧!” 王摇霜虽然不清楚她的意图,但还是如释重负地将碗递给了她。 赵商容捧着碗一口气干完。 她打了个嗝,问:“这药还得喝多久?” “三五日吧,若是大王还会感觉不适,那就得一直喝下去。” 赵商容道:“我感觉我好多了,夜里也没有做噩梦了。” “噩梦?”同样做了一次噩梦的王摇霜对此十分敏感。 “嗯,不过没事了。” 自她答应替颍川王弄死元嗣之后,确实没有再做过那个五马分尸的噩梦。 仔细一想,这又是一件快乐的事情,旋即高兴道:“喝完这碗就不用喝了!” 只因不用再喝药便高兴成这样……意外地有点可爱。 王摇霜觉得自己不太正常。 她明知大王性情暴戾又诡诈多疑,哪怕偶尔露出和善可爱的一面,也肯定是故意做给她看的。 可她偏偏上当了,而且还是心甘情愿地被对方蒙骗。 这正常吗? 很显然不正常。 看来重生也是有副作用的。 王摇霜决定回去冷静一下。 …… 赵商容装病一时爽,等发现被困在王府不能出门时,才悔说:“大意了!” 她穿越过来后,除了回门那日陪王摇霜回了王家一趟,其余时间都闷在王府里,还未出去逛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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