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光没用光,你会慢慢好起来,会平安喜乐,会长命百岁,我把我的运气都给你,你还要继续给我做好吃的,陪我去西湖散步,”说到此夏光已经泣不成声,“咱们家七只猫啊,没有你我真的不行,你答应我要永远陪着我好不好,我再也遇不到一个像你这么好的姑娘了,你就当可怜我行吗?” 她搂住夏光的肩:“我答应你。” “不许反悔。” “不反悔。” “那拉钩。” “嗯,拉钩。” 三十听不懂人类语言,它也不想理崽子们,最后跳上床头柜,爪子拍了一下已经合上的大花骨朵,想让它陪自己聊聊天。但它显然高估了昙花的教育程度,昙花甚至都不会喵喵叫一下。 它一生气,一爪子连盆带花都给呼下去了。 “三十!” “死猫!” 朱鱼收拾现场,夏光收拾猫,那些阴暗潮湿的过往,在一大堆鸡零狗碎中渐渐被磨的没了棱角。 假如,没有那几块巧克力。 次卧房间的化妆台比较高,平时猫都跳不上去,只能先跳上凳子,再从凳子跳上桌子。平时朱鱼用完化妆桌都随手把凳子推进去,但偶尔也有遗忘的时候。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关键就在于那几块巧克力。 那日下午她和夏光出去买菜回来,开门见三十在门口急的喵喵叫,其他小猫都没出去迎接,朱鱼觉得反常,问猫:“崽崽们呢?” 三十叫着把人往卧室引,眼前场景把朱鱼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地板上全是嚼剩下的巧克力渣,平时活蹦乱跳的猫咪现在一个个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嘴角白沫和巧克力混在一起,看起来别提多触目惊心。 夏光听到朱鱼哭声跑过去,也被吓得不轻,连忙把猫都抱进太空箱往医院送。 六只猫,抽的吐的昏迷不醒的,浩浩荡荡的阵容把兽医吓得想跑路。得知是偷吃了巧克力后立马安排洗胃。一个接着一个,人手压根不够,请假休班的全被一句“江湖救急”叫回来了。 “都怪我都怪我,我为什么没把那些巧克力放别的地方,我为什么连照顾猫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朱鱼进医院一直在自责。 夏光摸她肩膀安抚她:“别给自己压力,真的不能怪你。” 正常猫有几个吃巧克力的?大部分不都是闻闻就撤了吗?好家伙,这一堆臭东西吃的时候居然还知道扒个锡纸,它们怎么不连锡纸一块吃了呢?她简直都能脑补三十看着这一帮崽子玩命给自己灌毒的绝望心情了。 任是夏光这样安慰,朱鱼也没办法去原谅自己,她觉得如果当初她把巧克力扔了就不会出这种事了,为什么不把巧克力扔了呢?她陷入这场死循环里,不给自己一点喘息的机会。 “夏女士,”刚拿到兽医资格证就被叫上战场上的实习医生一脑门汗,“您这六只猫的胃都已经洗完了,有几只不严重的今天就能回家,但那几只严重得留院观察几天。” “好的,都没生命危险吧?”夏光问。 “目前来看都没有。”小兽医觉得话不能说太满,万一等会儿又情况有变呢? 不管他怎么想,夏光反正是松口气了:“麻烦您了,回头我给你们扯面锦旗送来。” “哎呀这多客气——我觉得红底黄字就不错!” “没问题。” 兽医通知完情况就又回了手术室,夏光坐到朱鱼旁边:“别自责了,刚刚医生说了它们都没有事,如果巧克力是我放的,你会不会恨我害了猫?” 朱鱼认真想了想,重重摇头:“不会。” “那不就完了吗,朱鱼,像对我一样去对你自己,好吗?” 朱鱼浑身无力,努力冲夏光挤出一个笑:“我会加油的。” 六只猫,三只出院三只住院,夏光怀疑它们都是商量好的,故意给她和朱鱼找罪受。 走时院长都在感慨:“你们家这几只猫可太不一般了,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一毒毒一群的情况。” 旁边实习兽医插嘴:“会不会第一只吃完觉得不对劲,说哎妈呀我不行了,第二只听完它说的好奇也跟着尝两口,然后说哎妈呀我也不行了,接着第三只第四只……” 院长:“改行吧,德云社需要你。” 夏光已经不想去分析她家那几只蠢猫脑子里装的是水泥还是猫砂了,她只想赶紧回家洗澡休息。忙活这一趟全身都被汗浸透了,衣服贴身上别提有多难受。 回去路上她观察到朱鱼心情依然很低落,但已经没有再埋怨自己了。 “我晚上想吃菠萝饭。”夏光尝试转移她的注意力。 “好。” “中秋马上就要到了,今年你准备做什么口味的月饼?” “还没想好。” “五仁的就挺好的,外面卖的都太甜。” …… 刚买的菠萝从包装袋里拿出来满室都是菠萝香,朱鱼在厨房把菠萝洗净拿刀从中劈开,去瓤切块,过程游刃有余。 直到淘米时她看到淘米水被染成了红色,才发现左手拇指被切了一个大口正在往外冒血。可她竟感受不到疼痛。 先是感受不到疼痛,然后呢?她会逐渐变成什么样? 她把米倒掉又重新淘了一份,手指伸到水龙头下冲了冲,好让伤口看起来没那么狰狞,然后去客厅医药箱里找到创可贴缠手上,整个过程安静的没一点声音。 “你手怎么了?”夏光从房间出来正好看到她在给手贴创可贴。 “不小心被刀划破了点皮,不严重。”朱鱼说。 夏光既心疼又懊恼,暗自怪自己习惯了她进厨房。 “以后别做饭了,到饭点咱们出去吃。”她说。 “好。”朱鱼答。 夏光觉得有点奇怪,正常情况下朱鱼肯定是会坚持在家做饭的,直到自己一再坚持她才会妥协,今天,是怎么了? 按部就班吃过晚饭,朱鱼早早回了房间,房间门紧闭,猫挠门都没能进去。夏光心里的不安渐渐被放大,三心二意码了两行字就过去敲门:“朱鱼,明天我们去灵隐寺转转吧?” “好啊。” “你睡前别忘了吃药。” “好。” 实在没话说了,夏光留了句“晚安”就回了自己房间。 夜里她做了个梦,梦中场景很熟悉,又破又昏暗的走廊,天花板都在塌陷,有个男人拽着她一直在奔跑,口中不断说:“快!快!他们快追上来了!”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眼前忽然一黑。 “徐简!”她叫男人的名字。 回答她的是主人公的尖叫声。 夏光猛地睁开眼,天已大亮,脑海中许多新奇的东西在翻涌,整个人如获新生。 拿出手机一看,已经将近十点,她忙不迭起床去拍次卧的门:“朱鱼?朱鱼你起了没?咱们得赶紧出发了。” 无人回应。 夏光直接转动门把手开门进去,房内空无一人。 她找遍客厅和厨房,最后在冰箱上面发现了朱鱼留的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这是个很好的时代,但不妨碍我每天想死很多次。”
第56章 失踪 夏光立马意识到情况不妙,连着给朱鱼打了三个电话都显示对方已关机,她病急乱投医,居然给宋舒幼打电话,接通就问:“朱鱼在你那吗?你有她消息吗?她跟你联系过吗?” 三连问搞得宋舒幼一懵,懵完说:“没有、没有、没有,她不见了吗?不会又被你妈忽悠走了吧。” “这次和那次不一样!”夏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挂了,有她消息随时联系我。” “哎哎哎——”另一头的宋舒幼满头雾水,越想越不放心,对隔壁实验桌的老头儿说,“所长我有事请半天假嗷。” “又请假又请假!你们这些小年轻怎么能那么没有上进精神!”老头痛心疾首。 “没办法,孩子又出事了。” “哦哦那赶紧去吧,小孩子比较重要。” 四十分钟后,宋舒幼赶到警察局,看到自己那三岁零三百个月的孩儿正瞪着俩通红的大眼看监控录像。 监控录像中朱鱼先是乘地铁,然后坐公交,一路出了杭州市区,消失在监控看不到的地方。 “现在我们的人已经出动在杭州周边城市了,您先稳定下来情绪。”调监控的警察小哥贴心安慰夏光。 夏光摇头站起来,转身正好看到宋舒幼,问:“有烟吗?” “有,”宋舒幼说,“不给你。”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气我?”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抽烟?” 两人大眼瞪小眼,都觉得对方是脑残。最后宋舒幼败下阵来将烟递给她,她却没接。 “还没到那个时候,我还能撑着找到她。”夏光转过去继续看监控。 抽烟的人都知道戒烟有多难,好不容易戒下来,除非到了现实真的能压垮她的地步,她不愿意再去碰它。 监控看了一遍又一遍,硬是没能摸清她出了市区最有可能去哪,寻人启事也已经发布半天了,硬是一通目击者电话都没收到。夏光陷入了空前绝后的绝望中。 “她会不会回老家了?”宋舒幼试着帮忙,“或者她手机上有没有gps定位?” “有的话我还报什么警自己就去找了。”夏光回答完这句话目光收回来时正好放到了电脑usb接口处一闪一闪的u盘上,她如梦初醒般又仔细去看了一遍监控里朱鱼穿的衣服,几乎欣喜若狂:“有了!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当初朱鱼从藤城回来那天就穿的这件上衣外套,下高铁时夏光随手把她的u盘装进了她口袋,而u盘有定位系统!谢天谢地!她俩居然都忘了把u盘拿出来! 夏光连忙拿手机去定位u盘的所在地,触碰屏幕时指尖都在发抖,那边宋舒幼也没闲着,直接摁钥匙拉车门:“先上车!警察那边路上通知,咱们俩先找过去!” 夏光立马奔到车里。 红色宾利一路玩命开直接飞出杭州市区,手机上的定位地是个很偏僻的周边乡镇,看名字应该是在一家宾馆里。 宋舒幼一边听导航一边强忍住闯红灯的冲动,最后干脆不忍了,趁没人一踩油门冲了过去! “靠!夏光我跟你说这一路要真出点什么事你不替我进去你都是孙子!” “再快点!我现在就是你孙子!” 两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体面垃圾在人命面前显然已经视教养如粪土。 “离目的地还剩1.5公里。” “离目的地还剩1公里。” “离目的地还剩0.5公里。” “您已到达目的地。” 夏光人生第一次觉得志玲姐姐的声音是那么的悦耳动听。 红色宾利在一排“拆”跟前停下,即将拆迁的小旅馆冷清到连只蚊子都没有,满脸皱纹的老板娘在风扇底下望着俩不速之客:“侬要住店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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