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种都尝了一颗,舌尖弥漫着经久不散的甜味,感觉胖丸子应该也都会喜欢的。 阿瑶多吃了几颗,就捂着腮帮子跟刘雷雨倾诉她的烦恼:“我不能再吃许多糖果子了,牙要疼呢。” 她说话时,言语间也全是甜甜的香气。 刘雷雨低着头忍着笑,然而最终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阿瑶佯装生气,故意快走几步不理她。 然而一看到前头有什么新鲜玩意,还是忍不住冲着刘雷雨连连招手:“雷雨哥,你快来!” 两人边走边逛,没人催促也察觉不到时间。 倒是后头那跟踪的赵叔挺尴尬的,他一个大老爷们,混在满街的大娘小子之间,本就已经挺显眼的了。 刘雷雨和阿瑶走走停停买买吃吃,赵叔他既要掩饰身份又不能跟丢了目标,只好也胡乱挑些东西拿走付钱。 这么豪爽不还价的主顾,自然格外讨掌柜的喜欢。 这不,遇上一家卖年画的,摊主是个大妈,见赵叔买走了一张男娃娃抱金鱼的年画,说什么也要给他推荐另一张女娃娃捧莲花的。 大妈说了这俩年画是一对,回家贴在房门上头,看着喜庆,没有单买一张的道理。 大妈嗓门大,她一说,旁人全围过来点头附和,大妈一见这情形,更加卖力的吆喝自家的年画颜色好花样漂亮。 赵叔被圈在人群里头,眼见对面摊位上闲逛的刘雷雨和阿瑶就要走远了,偏偏大妈拉住了他走不脱。 等他气急败坏的掏了钱买下女娃娃年画,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挣出来一看,整条街上哪里还有刘雷雨和阿瑶的身影呢! 赵叔眼里闪过一丝阴鸷,他拔腿就往前追,走到街角处,愤怒的将两张年画几下撕扯了个稀巴烂砸在地上。 其实就在街角的绣房里头,刘雷雨正陪着阿瑶在看花样子。 绣房临街的门面不大,里头展示着售卖的商品,逛的人也不少。 旁边有条不起眼的小巷子,走进去里头是绣房的工房,一间屋子里头摆满了绣架,好几位绣娘在里头飞针走线的忙碌。 逛街时阿瑶跟刘雷雨聊起,自她们的块根生意停了之后,这段时间她一直在跟玉雪姐姐学绣工。 玉雪姐姐什么都会,骑马跑商特别出色,女红也是极为在行,一双巧手飞鸟游鱼样样绣的惟妙惟肖。 “我的手艺跟玉雪姐姐比,根本不值一提。” “才不是!阿瑶我觉得你绣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刘雷雨恨不能立马掏出怀里的鞋垫,拉个路人来评评理。 阿瑶被她严肃的表情逗笑了:“那是你没见过别人的绣工啦。” 然后阿瑶就拉着刘雷雨进了绣房。 “我听玉雪姐姐说,城里人家的姑娘,会将自己做的荷包啊手帕什么的卖到绣房里,有的手艺好的,一条手帕也能赚到几十上百文钱。” 阿瑶也带了几条自己绣的帕子来,她跟绣房的小二说明来意之后,就被引到了绣房门面后头的工房里。 刘雷雨牵着驴子跟着阿瑶,就这么跟赵叔擦肩而过,无知无觉的躲过了一场危机。 绣房的老板娘验看了阿瑶的帕子,点头夸赞阿瑶的绣工很有灵性。 阿瑶一脸谦虚,倒是刘雷雨得意的嘴角都翘起来。 绣房老板娘当即拿了几个花样子,让阿瑶回去先试试手,约好了等阿瑶绣成帕子之后送来,每条帕子给五文钱。 阿瑶郑重的接下了,刘雷雨却皱起了眉头。 等出了绣房,刘雷雨才悄悄问:“阿瑶,你绣一条帕子要花多少功夫才能卖五文钱,是不是太少了?而且我听我娘说,绣工伤眼睛,又累人。” 她还想说,若阿瑶要挣钱,还是继续跟她合伙来卖药草比较好些,她虽然不种膝杖草了,但也有不少药草是冬日里产出的。 “这五文钱的帕子,不过是老板娘考校我的手艺,给的帕子本钱。”阿瑶一听就知道刘雷雨不懂行情:“你别担心啦,我整日里在家无事可做,做做绣活正好打发时间。只要不起早贪黑做活,不会伤眼睛的。” 阿瑶主意已定,她过了年十四,后年就及笄了,往后抛头露面什么的也都不大方便。 做绣活可以在家里做好了,每隔一段时间送到绣房来交一回货;也可以来绣房当绣娘做工,每天能跟阿爷一道进城。 阿瑶来的这家绣房,她听玉雪姐姐提过,老板娘人和气好相与,给工钱也爽快,在绣房做事的绣娘,每个月最少也能拿一两银子。 她自己的绣工,玉雪姐姐说至少有中上水准。 刚才阿瑶在工房里特意留心看了看绣娘们手头的活计,她心里也有了底,以她的绣工是能胜任的。 刘雷雨听了阿瑶的话,知道阿瑶已经拿了主意,她不方便在劝说。 只是不知怎的,她心里生出一股子酸意来,仿佛是那“玉雪姐姐”硬将阿瑶从她身边给抢走了。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会,阿瑶在前面领路,带着刘雷雨转了几个弯,到了一条小巷子跟前。 “雷雨哥,我说的做杂鱼烩的食肆到了!” 刘雷雨抬头一看,那食肆门外挂的招牌上分明写着“小栗巷食肆”。 小栗巷? 这不是那“玉雪姐姐”的住处嘛! 不用说这什么杂鱼烩,肯定也是“玉雪姐姐”推荐给阿瑶的了! 刘雷雨头一回觉得,阿瑶推荐的吃食,也有不好吃的了!
第38章 小栗巷食肆门脸不大, 半新不旧的招牌挂在门上,站在店门外头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烩鱼鲜香。 杂鱼烩这道菜, 其实根本上不得台面。 渔民打鱼的时候, 一网子下去, 大大小小的鱼虾蟹网上来,凡是大点的鱼虾, 统统拿出去卖钱,而挑到了最后, 网子里便只剩下一堆小鱼小虾, 往往种类繁多,上称一称,份量也不轻, 扔掉怪可惜。 于是便不论什么鱼虾种类, 直接一锅全都煮了,就吃个鱼鲜。 这便是杂鱼烩。 一大锅的杂鱼烩,由于都是新鲜鱼虾煮成,味道自然是不用说的, 份量又足,价钱又格外便宜,穷苦人家吃不起肉,来上一锅杂鱼烩打打牙祭,也能哄哄五脏庙。 这开在小巷子里头的食肆,来往的也都是附近居民百姓,个个家里的主妇都是精打细算极会过日子, 没有谁家舍得顿顿大鱼大肉下馆子吃好的,也只有这便宜实惠的杂鱼烩反而能出头。 阿瑶欢欢喜喜的进了店去,刘雷雨跟在后头,脸上写满了不情不愿的无声的抗拒。 然而等阿瑶转过头来找刘雷雨说话时,刘雷雨瞬间又挂上了一脸笑意。 刘雷雨听见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感叹:没想到啊没想到,刘雷雨你竟然是个这么虚伪的人。 小食肆里头已经坐了一位客人在用餐,那人背对着店门的方向,桌上一大盆的杂鱼烩吃的见了底,剔出来的鱼刺鱼骨堆满了小半盘子。 旁边柜台后面站着食肆的掌柜,面白无须看着三十来岁的模样,正低着头噼里啪啦的打算盘。 阿瑶走过去,问掌柜今日的杂鱼烩还有没有了。 那掌柜的见来了客人,却连眼皮都不抬,只指了指柜台上的水牌让阿瑶自己看。 刘雷雨本来心里就不高兴,见掌柜态度还这般恶劣,心头更是气的不行。 然而这杂鱼烩是阿瑶提出来想吃的,刘雷雨不想毁了阿瑶的兴致。 她不好跟掌柜的理论,只能死死盯着掌柜,用愤怒的眼神来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 然而这么一看,却被刘雷雨看出点不对劲来。 那掌柜为什么,好似一直在发抖? 天气有这么冷的吗? 刘雷雨后知后觉的在店里头看了一圈,这才发现,那位早来的吃鱼的客人,仔细一看,似乎有点眼熟。 而这时候,阿瑶也看出来不对劲了。 那态度奇差的掌柜,算盘打的噼里啪啦震天响,然而全无章法根本是乱打。 不仅如此,他一边打着算盘,两只手的食指却高高的翘起,拼命指着店门的方向。 “逃啊!”掌柜的内心在咆哮,从刘雷雨和阿瑶两人一进店门,他就拼命在暗示了,偏偏这俩看不懂,还一头闯进来。 然而刘雷雨和阿瑶听不见掌柜的心音,等她俩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晚了。 吃鱼的客人慢条斯理的咽下了最后一口鱼肉,嘴巴里嚼着鱼脊骨站起了身。 他一转过来,刘雷雨也认出了他的脸。 正是陈家医馆的杂工赵叔。 往日里在医馆,赵叔不爱说话,为人憨厚老实,手脚勤快,连阿爷都评价他人不错。 然而此时此刻,这赵叔毫不掩饰自己满脸的阴险狠毒,他“呸”的一声将鱼骨吐在地上:“又见面了。” 一句打招呼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字词之间的恶意比数九寒冬都要阴冷渗人。 阿瑶问候的语句噎在了舌尖,再也说不出口。 赵叔他在大街上弄丢了刘雷雨和阿瑶的身影,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回了陈家医馆。 然而那门子见他无功而返,却告诉他根本不消跟踪,只需直接到小栗巷食肆来守株待兔便是。 原来阿瑶和刘雷雨先前在医馆后门外头讨论吃什么时,说的话全被那门子听见了。 赵叔果然听了门子的话,来食肆叫了一锅杂鱼烩。 这杂鱼烩做的确实鲜美无比,他人吃的尽了兴,正好刘雷雨和阿瑶也送上了门来。 电光火石之间,刘雷雨脑中闪过了许多思绪。 当初陈家小姐来找她谈块根生意时,曾一再提起过,她跟陈家不是一伙的。 陈家的人也在找挖到特大块根的人。 而且陈小姐说过,刘雷雨一旦落到了陈家的手里,绝对落不到什么好。 眼前这赵叔,是陈家医馆的杂工。 看他那模样,应该就是陈小姐口中“落不到什么好”的手段。 这一切一切的念头,其实都是在一瞬之间就想明白了。 在刘雷雨根本还没想到她应该做什么,应该怎么做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为她做出了选择。 她一只手用力抓起了柜台上筷子笼,朝着赵叔砸了过去。 一大把筷子从沉重的筷子笼里飞出来,劈头盖脑射向赵叔的脸面。 赵叔不得不伸出手来,在自己眼前挡了一挡。 就抢着这个空档,刘雷雨另一只手捉住了阿瑶的腰,手臂用力一收一带,就将站在自己身前的阿瑶换到了自己身后。 随后她推着阿瑶的后背拔腿就跑:“走!” 驴子不好牵进食肆里来,刘雷雨就把它拴在了外头。 阿瑶也是机灵的,她借着刘雷雨推她的力气,两步就窜到了食肆外头,同时眼疾手快将驴子的缰绳抽了开来。 刘雷雨紧跟在阿瑶身后:“骑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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