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一头成年的狼,刘雷雨割断了狼的脖子,又戳伤了狼头,但狼一身的皮毛都还是完整的。 加上狼肉狼骨,真要拿到黑瓮城里去卖,一头狼少说能卖三五两银子。 里正眼里贪婪的光根本不加掩饰。 然而里正家的院子里围满了人,都是听说打了狼,赶来凑热闹的。 当着众人的面,里正不好直说让刘雷雨把狼留下人赶紧滚,只好挑挑刘雷雨的刺,暗示她懂事些。 然而刘雷雨硬是一副愣头青不懂事的模样:“其实我能打下这头狼确实不易,大概是我父亲在天之灵冥冥之中保佑了我吧。” 说完她向着身后人群里一指:“你若是不信,问问他们吧。” 刘雷雨扭着脖子向后看,她眼神冰冷,满脸干涸的狼血,像个杀神。 村民里头确实有蠢蠢欲动想出来掺浑水趁机捞好处的,但刘雷雨提起了她爹,心里有鬼的人可不得掂量掂量。 更何况也有耿直的,比如那帮刘雷雨扛了狼尸的汉子,分明是不会同流合污。 一时间,谁也不敢当出头鸟,万一到最后既得罪了刘雷雨,又没能帮里正捞到好处的话,那岂不是白白当了恶人。 刘雷雨等了一会,见人群慢慢消停了下去,她便不再理会,转身背起了自己的狼:“那我走了。” 人群为她让出了一条缝来,刘雷雨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院子外头的阿瑶,只见阿瑶眼眶通红,分明是哭过了。 刘雷雨心里总算生出一点蜜样的甜意来,阿瑶昨天还说不要再见面,今天还是会因为关心自己而红了眼睛。 她有心想让阿瑶别担心她没有受伤,但这里里外外全是人,她又不方便主动过去跟阿瑶搭话。 突然刘雷雨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她拖着一瘸一拐的腿走到阿瑶面前好几步远的地方,特别大声的问:“陈家妹妹,我听说你家买了头驴,请问能否借给我用一回?我想去趟黑瓮城,把这狼卖了。” 阿瑶被刘雷雨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吓了一跳。 离得近的村民也有被吓着的,个个齐刷刷转过头盯着阿瑶看。 刘雷雨一看糟糕,好心办坏事了,她原本是想当着众人的面光明正大的与阿瑶说话,才不会招人闲话。 当即她自己又把视线引了回来:“我给钱!” 这般财大气粗的口气,不等刘雷雨话音落下,村里其他有牲口的人家也围了上来:“我家也有驴!” “我家也有啊!” 这会儿不是农忙的季节,各家的牲口养在家里,也是闲闲的等过冬,如果能借给刘雷雨跑一趟黑瓮城赚几个路费,谁会不乐意呢。 当然更多的人家不过就是凑个乐子,拿刘雷雨开玩笑。 有那故意挑事儿的,怪里怪气的嘲讽起刘雷雨来:“看不出来啊,刘家小子是出息了,张口闭口钱啊钱的。” 阿瑶听了,干脆的回道:“瞧不起人家要给钱,那李婶儿大气,您家的驴子白借给人家呗。” 那李婶让阿瑶这么一噎,原本是要跟阿瑶呛声的,只是她一抬头发现刘雷雨正死死瞪着自己,那眼神凶狠的倒像是狼一样。 李婶有点吓住了,转念一想,这跑腿的牲口钱她家怕是赚不来了,那她何必给别人当了枪使,因此她自己不清不楚的嘟囔着抱怨了几句小丫头片子牙尖嘴利,到底偃旗息鼓了。 阿瑶则冲刘雷雨一笑:“雷雨哥,我家的驴子在家里,你跟我同去牵吧。” “哎!”刘雷雨欢快的答应一声,她一只手里提着刀,另一只手里拖着一只死不瞑目的狼尸,谁敢拦她? 哪怕里正家父子两个追了出来,也只能干瞪眼看着刘雷雨追着阿瑶身后跑了。 走远了路上没什么人之后,阿瑶脸上的笑一下子收了:“雷雨哥,你腿受了什么伤,可要紧?” 刘雷雨还没说话呢,阿瑶又说:“你今天去一趟黑瓮城也好,你去医馆瞧瞧吧,真要是被狼抓伤咬伤的话,万万不可大意,狼嘴狼爪里都是毒。我看你走路也不方便,可有伤到筋骨?” 陈家距离里正家不远,刘雷雨刚要回答,陈家就到了。 刘雷雨等在院门外头,阿瑶自己进去牵驴子。 等阿瑶走后,刘雷雨这才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眼睛。 她有事,独自杀了一头狼,她害怕的不得了,伤口现在是好了,但先前也是特别特别疼。 她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忍着,哪怕回去见了母亲,她也打算挑不吓人的说。 但是就在刚才,就在阿瑶关切的询问之中,刘雷雨是真想把所有的伤痛和委屈都告诉她呀。 等到阿瑶牵了大眼走出来时,刘雷雨的软弱已经过去了。 她冲着阿瑶笑的一脸阳光:“阿瑶我走啦,大眼我晚点再送回来。” 阿瑶被她的笑容触动,原本一脸的担忧淡了,也跟着笑了起来:“等会,雷雨哥,你会骑驴了吗?上次我光教了你动作要领,你可还没练过呢!” 刘雷雨这才想起这茬来,她哎呀了一声,感觉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怎么就提起了骑驴的事儿呢!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硬着头皮答道:“我会骑的!” 说着她先把狼尸用阿瑶预备的绳子绑在了大眼身上,狼尸的血腥气刺激着大眼,令大眼不安的嘶鸣起来。 刘雷雨便趁机牵着大眼往前走:“我先领着大眼走一段,等大眼适应适应。” 阿瑶跟到了路口,便不好再送了,她满心担忧,一步三回头的回了家去。 刘雷雨牵着大眼一直走到了山路上,起先在村子里时她还得装瘸,等到没人处,她便解了腿上碍事的夹板,脚步轻快的跟在大眼身边。 这样一面走时,她一边回想阿瑶先前教过的骑术要领。 思路整理的差不多时,刘雷雨便打算亲自上阵练一练了。 她麻溜的翻身骑到了大眼背上,大眼习惯了驼人,走起来四平八稳。 刘雷雨适应了一会,就轻轻用小腿敲打了几下大眼的肚子两侧。 这是加速的信号,大眼得了令,逐渐加快了前进速度。 刘雷雨放空了脑海,什么心事也不去想,全神贯注感受着大眼跑动时的节奏。 慢慢的慢慢的她放松下来,身体也不再僵硬,逐渐能够跟着大眼奔跑时的起伏而适应了。 跑了一小段,刘雷雨试着收紧缰绳,口中喊着:“吁!吁!” 连喊几声,大眼听话的减慢了速度,由跑转成了走。 就这样多试几次,等抵达黑瓮城时,刘雷雨已经骑得像模像样,一点也不像个初学者啦。 刘雷雨自己也是高兴的很,想不到在骑术一道上,她果然十分有天赋。 仔细想来,母亲是善骑射的,没见过面的父亲听说也是武艺高强。 刘雷雨暗自窃喜,看来她这是家学渊源了。 一头野狼尸体,卖成得了四两半银子。 刘雷雨收到这钱时,倒想起了父亲刘大柱。 母亲曾说,父亲打猎是一把好手,他在世时,家里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刘雷雨这会儿自己倒是深有体会了。 杀一头狼,费得时间比她种灵田还要少,得钱却又相当丰厚。 不过,打猎是要真本事的,招招都要搏命,刘雷雨还是觉得种田踏实。 晚上刘雷雨把大眼还给阿瑶时,在大眼背上的褡裢里头悄悄藏了她从黑瓮城里买的糖葫芦。 她自己以为是办了好事,却不知道那褡裢白天时蹭上了狼血,腥臭难闻。 阿瑶把糖葫芦拿出来时,虽然有些心疼,但也只能笑着将那糖葫芦给扔了。 第二天,去山里巡查的老猎户一群人回来了,他们在双峰山外围跑了不少地方,找到了被刘雷雨打死的那头孤狼生活的痕迹,也确定下来确实只有一头狼。 村里人还有不放心的,里正就组织了村民成立巡逻队,最近多在附近巡逻。 这是村里的村务,里正的分内事。 刘雷雨论年纪也没到参加巡逻队的,因此她便不管了,自己进山回去找母亲去了。
第34章 一路走的小心谨慎, 幸好平平安安的,没遇上任何意外。 快要赶回虎窝前, 刘雷雨躲进灵玉空间里头, 借了胖丸子的灵雨, 将自己满身的狼血给洗了下去。 刘雷雨本来是要在外头用山中溪水洗的,只是眼下已是腊月, 溪水冰凉刺骨。 刘雷雨头发上全是干涸的血块,她刚捧了一捧溪水浇到头上, 就冻得直打喷嚏。 万一为了洗头发再染了风寒, 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灵玉空间里头没有昼夜之分,也没有寒暑交替,倒是比外头暖和。 胖丸子是最暖心的, 它明明因为给刘雷雨治腿伤消耗过大困得不行, 却还强撑着蚊香眼,帮刘雷雨捏了一个跟它的花盆同款的脸盆。 献宝一样拿来送给刘雷雨,说这回先借给刘雷雨洗头发用,往后再拿来种花, 一点也不耽误。 刘雷雨洗头发时,胖丸子就趴在旁边眼巴巴的看,过一会还趁着刘雷雨没发现,遗憾又羡慕的偷偷在自己光溜溜的小脑袋上摸一把。 等刘雷雨洗好了头发,胖丸子热心又积极的凑上来,主动请缨要帮刘雷雨通头发。 梳子也是刘雷雨从老屋里翻出来的,缺了好几个齿, 是个有年代的“古董”,她没舍得扔。 胖丸子把梳子抱在怀里,那梳子比它的个头还长些。 刘雷雨的头发从前养的不好,又黄又枯,稀疏一把握在手里都寒酸。 最近大概是因为能吃会睡,营养跟上了,新长出来的发根倒都是乌黑发亮的。 胖丸子一脸认真围着刘雷雨的脑袋上上下下的飞,干活是非常卖力,奈何却干的不大好。 都怪刘雷雨的头发不听话,总是缠在梳子上,一不小心就打了死结,把胖丸子累得够呛。 它明明已经小心小心再小心,却还是拽下了刘雷雨好几根头发,最后把自己气的眼泪汪汪。 刘雷雨强忍着笑,宽慰胖丸子说,那些头发不是胖丸子拽掉的,是原本就脱落了没掉下来,多亏了胖丸子帮忙才捡出来的。 胖丸子没长过头发,它见刘雷雨一脸真诚,就真的相信了呢。 总之最后刘雷雨头发通好了,胖丸子也因为帮到了爹爹而开心的睡觉觉去了,彼此都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 除了洗头发洗脸,刘雷雨身上穿的衣服在跟狼搏斗时也被狼爪撕坏了几处。 她跟母亲学过针线,凑合着缝补了几处,然而补完后皱皱巴巴歪歪扭扭,看着简直就是欲盖弥彰。 后来她干脆放弃了,反正她平日里在山中行走,勾破衣服是常有的事儿。 那柄割断了狼脖子的镰刀被刘雷雨藏在了灵玉空间里,其他沾了狼血的东西都被她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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