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破破烂烂的喜堂内魔气肆虐,没顶过几招,就被叶慈定在原地。 好歹是念着里面还有没炼化完的灵魂,叶慈没失手把它给砍碎。到时候不仅黑旗下地府,里面的人魂也就此消失,永不入轮回。 墨誊反扑到小新娘身边,焦急问道:“知宁?!知宁你没事吧?” 莫知宁丹田被破,根基尽毁,比魔修好不到哪里去,奄奄一息说不出话。 还没碰上莫知宁的衣角,叶慈长腿一抬,直接把墨誊神魂给踹出去了。 头顶传来一声冷喝:“行了,这不都是你造成的结果吗?现在又装什么深情,实在令人作呕。” 这一脚下了力气,差点没把他神魂踹碎,如果他有肉身得吐上几口血才能罢休。 “你究竟是……何人?”墨誊重伤之下,无力反击。 他也是见识多广的化神期魔修,怎么还不能明白这个女修根本没有表面上看的简单,这分明是披着绵羊皮的灰狼! 他漫长的生涯里,曾在魔界谋反魔尊,叛逃出魔界沦落至此,也曾直面过大乘期的修士,若非那修士来去匆匆,他才好险死里逃生。 连墨誊都怀疑这女修是不是哪方夺舍的大能,要么就是带记忆转世重修的大能! 哪里有能神识堪比那个大乘期修士的金丹期修士,又哪有如此威压深厚的金丹修士。 且慢……大乘期修士? 墨誊这才想起那个差点杀了他的大乘期修士的脸,眉目与这个女修何其相似,又是剑宗弟子,八成跑不了。 墨誊惊讶道:“不是说叶寒松的女儿是个五灵根的废柴吗?” 叶慈没理会他的疑惑,抓起他脖子,跟拖死狗一样拖到莫知宁面前:“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我这就搜他的魂给你看。” 粗暴又直接,把莫知宁给镇住了。 莫知宁好歹也是差一点就能结丹的修士,还是有点修仙常识的。 她下意识道:“搜魂不是修为高的才能搜修为低的吗?搜完魂他不是会……” 叶慈好心解答:“一般健康的修士会变成痴傻之人,半残的会濒死,没几年好活……像他这样的,也就魂飞魄散吧。” 莫知宁:“……” 墨誊:“……”什么叫也就魂飞魄散? 到底谁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修? 墨誊只恨自己魔气被禁锢,挣扎不能,不然得跟叶慈互砍三百回合,誓死一决胜负! 叶慈声音冷了下来:“看不看。” 一面是隐秘的真相,一面是助她良多的好友,莫知宁不知如何抉择,内心天人交战。 其实主动权并不在莫知宁手里,叶慈貌似在提问,实则在通知她。 果不其然,只听墨誊发出一声闷哼,莫知宁的视觉陡然转换。 耳旁有人提醒她:“看。” 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双胆怯的眼睛。双眼的眼型略圆,睫毛短短的,瞳色黑的发木,少了几分灵动轻快,多了一分木讷寡言。 这是自下而上的角度的看着对方,也是墨誊的角度。 那双眼的主人担忧的问:“你没事吧?怎么在我的院子里?” 这声音很耳熟,脸也很面熟。是八岁左右的她,八岁的莫知宁。 那女童又问:“你怎么不说话,只睡在我院里树下,看你脸色苍白,我去叫大夫来……” “且慢……”墨誊嗓音沙哑的喊住了欲走的身影:“你怎么能看得见我?” 现在的墨誊肉身已毁,只有神魂在此休憩,若是常人该是看不见他的。 女童停住了,站在原地不敢靠近:“就这样看见的啊。” 或许是从墨誊的心态出发,莫知宁能清晰感受到内心涌出的浓重杀意。略一犹豫后,他放弃了把自己可能暴露自己踪迹的女童灭口。 自己的伤需要药,看这里高门大院家世必定不凡,还有浓重的香料味萦绕鼻尖,或许会有些药材有用。 一息之间他就做下了决定——她有用,暂时不杀。 是你先看见我的,你活该。墨誊心想。 在墨誊的视角里,女童母亲是祖父强压父亲娶来的续弦,连带着厌恶莫知宁。 连她名字的意思都很明显——知道安宁,莫要吵闹。 早在七岁的冬天,她母亲就郁郁而终。 就此,莫家二小姐就被迁到这处偏远院落之中,由她自生自灭,直到看见了树下躺着的墨誊。 其实莫知宁的青少年时期乏善可陈,永远的被忽视,永远的被轻视,以及永远都在树下安静调香的侧脸。 莫家家业是调香,技艺没有分传男传女,族内子弟都能学。 比起人人夸赞惊才绝艳的莫大小姐,墨誊觉得莫知宁的天赋可比空有美貌的莫大小姐好的多。 尤其是她一手调制的凝魂香,竟有修复神魂的效用,哪怕对于重伤至此的墨誊来说微乎其微。 总比没有好。——那时候,他就是这样想的。 那时莫知宁也不过八岁,要是加以培养,往后以此入道修行,也并非不可。 那就伤好了以后不杀她就好了。桌角的木偶娃娃睁着黑豆豆眼,看着女童认真的侧脸。 十三岁的姑娘该商议亲事了,莫老爷思量许久都没有考虑好定哪一户人家。 而莫大小姐早就定下了隔壁镇的明大少爷,明礼。 今日是提亲的日子,前院热闹着呢。 墨誊眼看少女躲在花丛后偷偷看了一眼明礼的背影,神情不算羞涩向往,单纯好奇的看她未来的姐夫究竟是何人罢了。 放在墨誊眼中那意思就不一样了,他忽然想到了莫老爷说的要给莫知宁定亲。 莫名就觉得吸引莫知宁目光的明礼令人生厌起来,不屑道:“不过是个病秧子!” 莫知宁被他吓了一跳,连忙躲起来,嘘他:“你怎么可以说话!明家主可是筑基期修士!” 因此,她也错过了明礼往这投来的目光。 木偶嗤笑更甚,笔墨点上的黑豆豆眼都透出骨子里的倨傲:“筑基期在我算什么?我可是化神期大能!” 莫知宁哪里懂什么什么期修士,闷闷应了一声:“哦。” 就提着傀儡木偶站起来了,这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墨誊,再次重复:“我真的很厉害,一千个明家主都不够我一招!” 提着傀儡木偶的少女语气平淡:“哇——好厉害。” 墨誊:“……” 墨誊:“你!” 被她激得够呛,自诩以一敌千的化神期大能跟莫知宁单方面斗嘴,只得到莫知宁语气平板的回答,又是一肚子火。 当日下午,一直轻视她的莫大小姐找上了门,一进院子就掀翻了莫知宁的调香桌,不等主人一声令下,大丫鬟上前就是给了莫知宁两巴掌。 “二小姐当心!” 莫知宁额头嗑在凳角,没缓过劲来就懵懵懂懂被打了一遭,还要抽空按住跳动的傀儡木偶。 莫大小姐轻蔑道:“别以为你抱着什么心思,你就跟你娘一样,满肚心机,净盯着别人的丈夫抢是吧?!你去前院做什么,以为人家明礼能看上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 莫知宁早就习惯了大姐几次三番的找茬,已经熟练的找出怎么被打不会很疼的姿势。 墨誊看着她低着头,闷不做声。 不料莫大小姐气焰更加嚣张,绣鞋蹬在莫知宁肩膀上,好似把活生生的人当成了放脚凳:“我警告你,少在这起不该有的心思!听见了吗?” 墨誊听见莫知宁说:“知道了,大小姐。” 莫大小姐这才满意的收回脚,闻到了散发的香气,扫到了莫知宁脚边散落的册子。 莫大小姐起了兴趣:“这是什么?” 莫知宁下意识用腿盖住了册子,本来莫大小姐只是随意一问,现在是真真起了兴致,一抬下巴:“拿来。” 争执不过,莫知宁又吃了两巴掌,最终还是没能保住册子。 过了几日,便听说大小姐研制出了不少香料方子,老祖宗大为惊喜,连连称赞。 莫知宁一闻就知道这就是按照她的册子上配方调出来的,生出了勇气找到了父亲。 “你说,这是你研制出来的配方?”莫老爷漫不经心的看着册子上的配方,上面歪歪扭扭勉强能认清的字体跟大女儿清秀的小楷对比起来天壤之别。 “是,是我的。” 墨誊听见莫老爷道:“你大姐一向天赋比你好,你也不必因为嫉妒去编造这种谎言,诬蔑你大姐。” “言行不端,败坏门风,该罚。” 木偶傀儡看着慢吞吞给自己手上药莫知宁,忽然想到一个主意,这样的好苗子,修魔也不错。 他蛊惑道:“分明不是你的错,怎的要你受这种委屈。这种家,毁了罢了!” 莫知宁不紧不慢反问:“都那么多年了,你还没看习惯?” 墨誊:“……” 要不是他没有肉身,早就走了,还憋屈在这木偶里受这个鸟气! 等他恢复了,全都炼进引魂幡算了!到时候连同莫知宁也一起! 于是他道:“点香!” 结果留来留去,莫知宁都没能定亲。 墨誊心情说不上是舒坦还是不舒坦,只觉得囿于木偶体内,实在憋屈。 大丫鬟还在桌边跟莫知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听说这镇上失踪了不少人,到现在尸身都没找着呢!” 莫知宁焚香的手一顿,露出害怕的神情:“那你最近就别出门了,前段时间我也备够了材料。” 仗着别人听不见,墨誊冷哼道:“可怕能可怕过你这魔窟般的莫宅?你这丫鬟分明是不愿出门编故事糊弄你呢!” 念了那么多年了,莫知宁难得没有对前半段话表露出反驳的意思。 墨誊就知道,他成功了一部分,悄然在莫知宁心里种下魔种,总有一日会生根发芽。 反正之后**蕴养困难,还不如夺舍别人的,但这里没几个体质好的,最好的不过是莫知宁这个水灵根,夺舍她,也未尝不可。 略一思索,他曾在合欢宗待过一段时间,到时候谁敢把他当炉鼎。 这心声清清楚楚一字不落的被小新娘听的完全。 莫知宁还能勉强自己做出辩解:“可是我是亲耳听见明礼和明家主说的话,我起码分得清幻境和现实。难道我的所见所听所闻,都是虚幻?” 叶慈不去反驳她,只说:“虚幻与否,你看便是了。” 又是墨誊从屏风缝中窥视的视角,堂中,两方家主据理力争。 这时候的墨誊因为用不少凡人血祭,修为勉强恢复到筑基期,能自由活动了。 听着里面谈话,这话里话外不过是莫家嫌弃明大少爷越发体弱,女儿嫁过去估计会守寡,明家认为莫家出尔反尔,定好的婚约怎么能说换人就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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