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然后在银朱震惊的眼神下,解下香囊就往下扔。 鄢灵玉敢说,她百步外取敌首都没那么认真瞄准过。 “我在凑什么热闹?” 扔出去后她就后悔了,双颊一阵发热。手扶栏杆去抓那枚香囊,想要把它抓回来,可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鄢灵玉无法补救,心说算了,反正都会跟其他人的一样掉地上的,没什…… 这一回她又猜错了。 红衣状元如有所觉,伸手接住了鄢灵玉抛过去的香囊,稳稳的拢在掌心。 众目睽睽之下,低头嗅闻,浅淡的笑意更加明显,而后将其收进了袖子里。 好像状元接到的不是寄情的香囊,而是招婿的绣球。 鄢灵玉看着,顿觉万物失声,平稳的心跳乱了一拍。 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那香囊一块,被收进袖子里带走了。 在另一边,承恩侯在乌衣巷附近围观,看见叶慈骑马路过,面上喜意十足。 嘴上还是习惯性的叨叨咕咕道:“这小子从小就没个正型的,正逢人生四喜之一,金榜题名还那么歪歪扭扭的骑马,我真是想把他的背给打直了!” 隔壁鲁国侯哪能不知道这叶致鸿的古怪脾气,捋着胡子扭过脸,表示自己没眼看。 过了一会,鲁国侯伸出试探的手,揪揪承恩侯的袖子:“你家敬雪及冠了吧?” “是啊,开春的时候加冠,让族里的长辈给取字。”承恩侯瞟了一眼他,心说都喊他敬雪了,还问这种废话。 还有,他表情干嘛这样期期艾艾的,好奇怪。 鲁国侯:“二十了……也行,大多都十七八成亲,但二十也不错,够成熟。你说是吧?” “?”承恩侯强忍着往旁边撤的冲动,主要是袖子被他拉住了跑不掉,他问:“问这个做什么,你待如何?” 鲁国侯啧了一声,要不是知道他秉性,就以为这叶致鸿在装傻充楞,直白道:“我二女儿娉婷年方十五,你也见过的,但她眼光高非要自己挑,到现在还没定亲,就是她……” “你家女儿也是?”承恩侯发出了找到知音的声音。 鲁国侯心中一喜,以为有戏。 结果这锦绣草包说:“我那逆子也是,夫人给他牵的线不要,非说要自己挑,前几天晚上还拿状元名次跟我打赌,说什么若他是状元就先不成亲……” 我他。娘跟你提亲事,你跟我诉苦? “……”鲁国侯一阵头疼,他简直跟叶致鸿讲不通。 明明政务上还能正常沟通,为官也中规中矩。怎么一到私事就这样,天生缺根筋似的。 没胡子显得更稚嫩去了,这里指思维上。 叶致鸿唠叨了一路自家孩子的叛逆之处,把鲁国侯的耳朵都唠叨得嗡嗡作响。 想起自己的不孝子,那才是真正的纨绔,鲁国侯发出了怨气十足的:“哼!” 决定等会回家就揍儿子。 …… 跨马游街次日就是琼林宴,这场宴席转为他们而办,不可谓不盛大。 宴席上交杯换盏,谈笑风生。 “今日我等不醉不归,金榜题名,实在快哉!” “如此光景,我要为此赋诗一首!” “来!!我竟有幸能亲眼目睹甫阁兄赋诗,我来给你磨墨!” “敬雪兄,这一杯你必须得喝!祝贺你金榜题名,人生大喜啊!” “同喜,诸位同喜。”叶慈眉尾微挑,笑道。 叶慈作为新科状元,又是承恩侯府出身的少爷,还得皇帝另眼相待。 有些消息灵通的进士收到来自长辈的提点,这叶敬雪献册有功,一反常态要他们与叶敬雪多结交走动,绝不会有错。 既然家中长辈都这样说,那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次琼林宴会。 可不就成了不少人首要结交对象? 人心所向,叶慈的桌案旁就围了不少人,有的是泛泛之交,有的是太学同窗。 不管之前他们对着叶慈是个什么态度,鄙夷也好,忽视也好,现在是各个眉眼带笑,别提多亲切。 虽然比较以往成绩,稍显逊色,可他是殿前问答圣上钦点的状元,那已然得到圣上的认可,质疑他就是质疑君上。 不过想想他“贤名”在外的继母,众人忽觉好像叶敬雪会韬光养晦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况且他还是承平年间三元及第董之桓学生,唯一的学生。 若非董之桓过于刚直,如今也该是中枢大员了。 盛满醇香酒液的酒杯递到眼前,周围的人目光灼灼,就等着她喝下这杯酒。 喝了就是友人,若是不喝……他们就要重新估量与他结交的可能性,最差的结果就是他们报团排挤自己。 蓦地,叶慈动了。 “冬凌兄亲自倒的酒,我当然要喝。”叶慈洒脱一笑,接过对方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提起酒壶再倒一杯,叶慈起身举杯:“今日琼林宴会,圣上将天下英才聚拢在此,是我朝之幸,十年寒窗苦读,想必诸位也是为庆朝兴隆而来。敬雪侥幸夺魁,但诸位才学不在敬雪之下,我敬你们一杯!” 她身上红衣灼目,站在这群书生中,身高和气势都不落下乘,还隐隐有以她为首。 共同举杯,一饮而尽。 “再敬诸位一杯,愿诸位平步青云,前程似锦!” 而后再次一饮而尽,叶慈双唇水润。 见她如此干脆利落,众人也就明白叶慈不是什么得势忘形的人。 摒弃前嫌,又是苟富贵勿相忘的好同僚了。 这次宴会当然是各自尽欢。 举办宴会的宫室不远处,有人坐楼上观望,视线所及之处,葱葱郁郁额树下坐着好些个书生。 他收回视线,扭头问:“那红衣的有点眼熟,他是……?” 太监眼力比主子好,看完后回道:“回大殿下,那红衣公子是新科状元,乃承恩侯长子,姓叶,讳慈,表字敬雪。” 大皇子恍然大悟:“原来是叶敬雪……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太监垂首不语,但他觉得大皇子想说的是:叶家歹竹出好笋了。 …… 这边琼林宴热闹,承恩侯府却没那么喜庆,来往仆从都压下脸上喜意,战战兢兢的伺候主子。 承恩侯一出门,房里就传来了打砸器物的声音,声音清脆,听得出来房中人正怒火中烧。 前来请安的叶肃止步门前,轻声问:”母亲怎么了?” 郑氏身边的丫鬟连忙回答:“侯爷说知世院那位不日要去翰林院任职,就多聊了几句那位。” “然后夫人这几日又被赴宴的小姐太太们刺了几句,侯爷还赶在这当头让夫人给那位多做几身衣裳,夫人一时气不过,说侯爷从不提您,关心您……就别扭了几句,侯爷便发了火,说夫人不可理喻……” 然后就拂袖而去。 知世院那位指的是叶慈,取意为“知世故而不世故”,而他住的院子叫清桐院,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因为里面有一颗梧桐树。 “就这?”叶肃眉头轻皱。 “是的,夫人也没说什么,就闹了几句别扭而已。” 丫鬟觉得最近二少爷的态度古古怪怪的,远离了表弟不说,竟然没第一时间跟夫人站同一边。 凭他母亲的脾性,不会就是轻飘飘几句别扭,能让父亲生气的,估计是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那句不好的话,还非常的直白,能让父亲听懂的那种。 但他母亲这段时日确实不太好过,有些事并不用明说。 郑氏经常在外感叹继子的不成器,让承恩侯操心,叫她愧对将孩子交给自己的早逝原配,将自己塑造成苦口婆心却不被继子理解的慈母。 可后来呢,殿前问答时叶慈被圣上问及为何终日浪荡面貌示人? 叶慈笑答:“纨绔非我意。” 就有无限遐想。 现在谁都知道承恩侯府所谓不成器的大少爷是韬光养晦,并非真纨绔。 连圣上都对此事略知一二,她日子能好过吗? 挥退丫鬟,叶肃提袍而入,总该是他母亲,不能不管。 “母亲,肃儿前来请安。”
第119章 纨绔非我意6 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后宅私事并没传到叶慈耳里, 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做出任何反应。 反正在外人眼里这对虚情假意的母子早就闹掰,要她置喙一二,难免落下胸襟狭窄, 得势便猖狂的名声。 要传出去, 就该在上位者眼里不落好, 认为她性情激进,不堪大用。 承恩侯自以为自己瞒的好, 由他去。 系统忍不住问:【您真的是这个想的?】 叶慈笑道:“当然不是,我比较乐于看郑氏吃瘪,有什么比她以为尽心尽力帮衬亲子,结果对方半点不接受更难受?后宅妇人尔, 不须下力气。” 说罢, 停笔。 一副水墨山川画欲然纸上, 锋利凛然, 左上角的题诗笔锋飘逸。 盖上私印就算完成了。 抬头喊来庆丰,将晾干的画交给他, 去裱好挂起来。 过了几日,叶慈领圣旨入翰林院,圣旨说承恩侯长子献册有功, 不贪不妄, 才学兼备,上特授她正六品侍讲。 看似品阶不高, 但日常行走御前,地位不言而喻。 不少正谋出路的同科进士都倍感心酸, 一出任就得圣上的破例从正六品做起, 而非按照惯例任从六品修撰。 榜眼年过四十, 曾自认阅历丰富, 他对上叶慈的侧脸,心叹自愧不如以外,什么都说不出来。 旁人不清楚,那天他也是在的,字字句句入耳,如读十年书。 人人艳羡的叶慈没他们那么多想法,在翰林院里过得十分悠闲,对比起来只觉寂寞。 自上回宝华楼惊鸿一瞥,鄢灵玉就不见踪影了,要不是那香囊还挂在自己腰上,连她都以为自己是不是思念过度,产生幻觉了。 尖细的声音同她说话,笑道:“叶侍讲,圣上命你就北境王入京述职,表彰战功写一份嘉奖词。” “微臣领命。” 因为老婆下落不明的叶慈幽幽叹口气,提笔就写,笔走龙蛇,用最华丽的词藻去赞扬这位世代守边的北境王一族。 皇帝与今任北境王有伴读情谊,对他十分信任,倒也不怕犯了忌讳。 传旨的还是当初那个黄公公,站一旁等着叶慈写完,他百般聊赖的打量四周,翰林院总是看起来悠闲又繁忙。 看起来大家都很忙,其实什么都没干。 恍惚间黄公公闻到了一股幽香,这香过于柔和,不像是翰林院官员会用的。 不经意就扫到了叶慈腰间挂着的香囊,视线微微一顿。 翰林院的正五品官袍是沉闷的墨绿色,腰环革带,大多不会多加饰品,但叶慈不走寻常路,往自己腰上挂了个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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