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莫名其妙。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秦越兀自拿了手机靠在椅背里看图纸。 后来图纸也看完了,她就变得很无聊,手指在屏幕上随意一划,点进微信,把首页能点的小红点全点了一遍,最后进来朋友圈。 她平时很少看朋友圈,里面都是半生不熟的工友,没什么好关注的。 今天大概是鬼使神差,她点进来看到的第一条竟然是沈见清的。 加微信两年多,秦越从没见沈见清发过朋友圈,就连除夕新年这种秦越都会去打个卡的大节日,她也不发。 今天属实罕见。 秦越好奇心一动,凝神去看,文案就两个字:头晕,配图是满满一杯黄酒。 秦越抿唇。 上次在林记饭庄,柯良平有明确地提过一句,老师们吃饭喝酒的图片一定不能发朋友圈,一是怕被学生看到,有损形象,二是怕有心人恶意截图举报。 沈见清不是冒失的人,怎么会踩这种雷? 真喝多了,还是…… 对个别人可见了? 秦越很轻地眨了一下眼,拇指在沈见清那条朋友圈上悬停片刻,转而点开右上角的拍摄按钮,拍了一张关向晨埋头啃猪蹄的背影,选择对她本人和沈见清可见,发到朋友圈里,说:某人今天不理我。 发送成功后,秦越等了一会儿,再一刷朋友圈,沈见清那条没有了。 秦越嘴角微微勾起,无聊心境忽然就有了些许趣味。 她的沈老师,很懂朋友圈怎么用。 现在聪明反被聪明误,是不是眼睛又红了? 想哄她,但更想她主动开口。 可是,被欺负到什么程度,她才会开这个口呢? 应该快了吧。 她今天明明白白的示好似乎已经俘获了一部分的她。 秦越熄屏手机塞进口袋,低着头,慢腾腾用下巴蹭着衣领。 不到九点,牛贝的生日局结束,已经倒过班的几人各回各家。 关向晨和秦越一路。 回来之后,秦越还不困,顺手给自己煮了碗软弹的挂面,坐在桌边小口吃着。 既那条被删掉的朋友圈之后,沈见清再没有其他动静。 秦越的耐心被消耗了一些,这会儿过来过去的,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但她还是认真把挂面吃完,洗了碗,才再次点进朋友圈。 没刷到沈见清是意料之中,看见陈薇图片下带的位置,秦越平稳的呼吸小小动了一下。 他们吃饭的地方竟然离自己不到一公里。 现在时间还早,她去那儿散散步消食应该合情合理。 秦越说走就走。 二十七分钟后,被陈薇匆匆叫住,“秦师傅,过来帮个忙!” 秦越过来,看了眼靠在陈薇身上的沈见清,说:“什么忙?” 陈薇抬肩,“把沈老师送回家。” “我一会儿得去趟我公婆家,不回老校区,其他几个都是男老师,不方便,还好碰上你了。”陈薇一手扶着沈见清,艰难地从她包里掏出车钥匙说:“沈老师的车在路边停着,很好找。” 秦越却没接,“我不会开车。” “啊?”陈薇有点懵,很难把“不会”两个字和秦越挂上钩。 “那怎么办?我叫个代驾,你帮忙跟着?”陈薇问。 秦越不动声色地用舌尖顶了一下上颚,说:“我住的地方离这儿很近,不介意的话,我带沈老师过去凑合一晚。她喝这么多酒,坐车上一颠应该会不舒服。” 陈薇对秦越的这个提议简直不能更赞同。 她公婆都打一晚上电话了,再磨蹭下去,她后头半个月的日子估计都不会好过。 “那就麻烦你了啊。” 陈薇扶着沈见清的肩膀,让她靠到秦越身上,快速道:“我先走了!” 秦越:“嗯。” 陈薇走得很急,没能发现一转身的功夫,沈见清就认出了秦越身上的味道。 她还记着朋友圈不被理会的事,咬着嘴唇抵抗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忍住抬起头,把脸贴在秦越温热的脖颈里,控诉道:“你不理我。” 语气听起来有点委屈,和清醒时候的沈老师大相径庭。 秦越平稳的心跳瞬间就不太安分了。 她用手挡着沈见清的脸不被人看见,目光往下移动,落在沈见清唇上,但又克制地收回去,说:“你先不理我的。” 沈见清气息加重,像是要发脾气。 秦越在她出口之前打断,“先回去,等没人了再和我理论。” 沈见清不动,算是默认。 秦越低头看着她,眼睛很黑。 从前年教师节到现在,马上就两年了,喝酒醉的沈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听话。 说什么都应,问什么都答。 这么难得的机会,她不抓住实在浪费。 秦越定定心神,扶着沈见清往回走。 两人一路上走走停停,十来分钟的路程愣是耗了半个小时。 沈见清热出一身汗,不满地扯着衣服要洗澡。 秦越的卫生间不大,怕磕着她,便也跟了进来。 她把沈见清安顿到墙边站着,取下花洒放凉水。 整个过程仅持续不到一分钟,再抬头,沈见清哭得悄无声息。 这一幕的冲击力远比照片强烈得多。 秦越握着花洒,一时忘了说话。 狭窄空间里顿时只剩急促的流水声。 不久,女人委屈的哽咽掺杂进来。 秦越望着哭到不能自已的沈见清,咽了咽喉咙,叫她,“沈老师……” 沈见清:“你,不要叫我,我不想和,你,你说话。” 说话的沈见清在抽泣,醉意厚重,但仍能从字里行间读出隐忍的怒气。 秦越这下完全确定,她就是做过了。 沈见清心里藏着的事儿也许远比她想象更加沉重,才会把学生口中那个“只是往这儿一坐,我就觉得下周实验稳了”的沈老师变得这么敏感脆弱,游移不定。 她现在很需要安慰,得到更多的却是她明里暗里的逼迫。 秦越的呼吸沉下来,往沈见清跟前走了一步。 沈见清下意识往后退,不想身后是冷冰冰的墙壁,赤身贴上去冰得要命。 她被刺激得两手握拳,脸上怨怼更重。 秦越心疼了。 她暂时关上花洒,伸手扯来浴巾,要往沈见清后背垫。 沈见清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强硬地和她僵持。 秦越没了办法,轻轻吐一口气,说:“沈老师,明明是你先让我伤心的。” 沈见清一愣,身子浑然抖了一下,绷直的肩膀渐渐垮下来。 “我早就想和你道,歉了。” “没有你,我,晚上,都睡不着。” “每天都睡不,着。” “可是,你,都没和我分手就让别,的女人碰你。” “你还陪,她过生日。” “我只跟你说头晕,你看,见了也不理,理我。” “不理,我,还,往,我脚边蹲。” “你,你想干嘛啊?” 沈见清说着,眼泪珠子扑簌簌往下滚,一滴连着一滴,全砸在了秦越心尖上。 她不得不把“不低头”的底线往后挪了挪,明着告诉她,“想让你亲口说一声想要我。” 沈见清闻言,倏然抬头,像是没听懂秦越话里的意思。 秦越微微躬身,平视着她说:“沈老师,你,喜不喜欢我?” 秦越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 沈见清听明白了,立时皱紧眉心,很久都没有说话。 这是意料之中。 秦越怪自己没定力,上赶子找虐。 她很快收拾起低落情绪,换了句话问:“想不想和我就这么算了?” 沈见清眨眼,挂在睫毛上的泪珠子锵然掉落。 “不想。”沈见清说。 说完马上就补了一句,“不想和你算了。” 音调比刚才高,语气也比刚才坚定。 秦越完完全全被取悦到,浴巾随便一裹就把沈见清抱进了怀里。 那个瞬间,两人身上同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颤抖。 这几天她们虽然抱着截然不同的心境和目的,但其实在受同样的折腾——想要,却见不着,摸不到,此刻终于得偿所愿,情绪自然比以往来得更加高昂激烈。 接下来的事应该水到渠成。 可谁让有的人底线过分清楚,有的人又极度别扭。 事情没彻底说明白之前,心不甘情不愿的,她们谁都不要。 沈见清挣扎推秦越的肩膀。 秦越没她体力好,这种对抗她必败无疑,但是还好,她熟知这个人的弱点。 秦越抬起手,指肚在沈见清腰侧轻轻摩挲两下,她就软在了秦越肩上。 久违的温情突如其来。 沈见清面颊潮红,眼睫湿润,直勾勾望着前方镜子里的背影。 她的头发挽起来了,露出下面修长漂亮的脖颈。 被别人碰过的。 沈见清别过头去不看,没一会儿又转回来,隔着浴巾抓住秦越的短袖,质问她,“你的脖子动一动就会GC,为什么要让别人碰?!” 秦越说:“对不起,没有下次。” 沈见清不接受,死死咬着唇不发声。 秦越只能把底线再往后挪一挪,说:“现在给你碰。” 本来想等到你清醒,我们把这件事情彻底谈拢了再给你碰,现在你醉着,我心疼,就先不折腾你了。 你可以随便碰,但我会忍着不GC。 这是我对我的爱情最后的坚持。 沈见清想妥协,又惦记着自己那点微薄的骄傲,唇抿了又抿,才踮起脚,偏头吻了上去。 秦越身体一震,原本抓着浴巾的手迅速离开,扶住了沈见清身后的墙壁。 …… 从十点到十二点,秦越从来没觉得自己那么能出汗,像洗过一样,几乎从头湿到脚。 而始作俑者的沈见清呢? 侧身躺在她的枕头上,盖着她的毯子,睡得踏实又安稳。 秦越趴在床边,吻一吻沈见清微微张开的唇,低声说:“沈老师,天亮之后,希望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 她想多了。 沈见清今晚喝得不少,记忆恢复只从秦越喷洒在自己耳边的呼吸变得急促厚重那秒开始。 所以当第二天醒来,看到自己躺在秦越床上,她的第一反应是,秦越给新欢过了生日,再回头来找旧爱睡觉,坐享齐人之福,简直罪大恶极,不可原谅! 她不等秦越从卫生间里出来对质,就穿上衣服,带着满身怒气离开。 一路上冷着一张脸,差点没给出租司机吓腿软。 回到家躺下,头一偏,看到枕头边上蹲得端端正正的“哨兵小猫”,沈见清又一次怒上心头,把它拍倒在床上,咬牙道:“不想要我了,就别往我脚边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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