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回家关起门来教育,在外给我留些面子嘛。” 龚海生又气又拿她没办法,他眉上的刀疤随着他的表情跳动着,看起来格外凶。 最后没好气哼了一声,绕了一圈终于说起来意:“梅先生,我今日,还有一事相求。” “嗯?”李舟秋看起来并不惊讶。 龚海生拽过身后的三三,将她往李舟秋面前推了推:“梅先生,这几日我有要事在身,能让三三留在你身边几天吗?” 安云山上要收网了,他顾不上三三,又怕将她自己丢下又惹祸,想来想去,便厚着脸皮来找李舟秋了。 闻言,李舟秋下意识往安云山的方向看了一眼。 龚海生敏锐察觉到她的视线,这一瞬间,他隐约感觉面前的梅辞先生什么都知道。 李舟秋点头,应下:“好。” 龚海生离开后,李舟秋又去房间里看了一眼,周江满还在睡。 自从安云山上下来后,周江满便一直在睡,像是紧绷了多日的神经,一下放松,整个人被疲惫卷席。 科学检查过周江满的身体,说她没事,任由她睡,睡醒就好了。 李舟秋和三三在院中坐着,跟小双学编竹筐。 三三一双手娇嫩,很快被戳出好几个血洞,痛得她眼泪都冒了出来。 李舟秋看着她呲牙咧嘴的模样,忍不住笑。 熟悉以后,李舟秋问三三:“你是怎么被抓上安云山的?” 三三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老实交代了:“我舅舅老管我,我想抗议,就学话本里的大侠,离家出走了。” 结果才离家出走两天,来到黄家村附近,地皮还没踩热就遇到了下山的匪贼。 被两下打昏带上了安云山。 后悔吗?肯定是后悔的。 但又不悔,若她没被抓上安云山,又怎会知道远在番地的王爷在谋这么大的事。 甚至已成规模。 短短五年,三万兵马。 从舅舅的只言片语中,三三听懂了大概的脉络。 山上的那群匪贼,并不是落草为寇的莽夫,而是番地王爷特意寻的一群棋子,在此替他行他不便之事。 连这地方官府,都不干净。 三万兵马尚可控。 可若是再过五年呢? 三三留在院里的第二天,周江满醒了,醒来以后就说饿,清风又去后山给她猎了两只兔子。 不知为何,胆子比天大的三三面对周江满时就像只兔子,乖的不像话。 时间一晃而过,龚海生一走就是半个月。 再出现时,整个人瘦了一圈,手背上多了一道新鲜的伤口。 三三一边哭一边给他擦药。 李舟秋问:“解决了?” 龚海生简短道:“差不多吧,剩下的事情有人处理,不归我管。” 李舟秋“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龚海生没吃午饭,临走时,忽又看向周江满。 他问:“长公主,臣有一事想证实。” “恩?” 龚海生神情认真,道:“李府李望酥李二小姐,放下赵家公子了吗?” 突然听到自家妹妹的名字,李舟秋眉心一跳,诧异看向龚海生。 周江满没正面应:“放下如何,不放又如何?” 龚海生道:“若是放下,那我回京便求娶李二小姐。若是没放,那我便回京追求李二小姐。” 李舟秋:……? 李舟秋和周江满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神中看出震惊。 李舟秋忍不住开口:“你,求娶望酥?” 龚海生一本正经点头:“我心仪李二小姐很久了,只是等我回京求娶时,发现她已和赵寒订了亲,为不打扰她,无奈作罢。” “若是如今她和离,男未婚女未嫁,我自是可以求娶。” 李舟秋和周江满一时都没了声音。 一旁的三三忽“啊”了一声,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舅舅你前段时间连夜去了仓微县,打了一个姓赵的,是不是就是李二小姐的前夫!”
第65章 不留遗憾 迎上李舟秋和周江满的视线, 龚海生面不改色,十分坦然地点头承认了。 “嗯。” 三三一副撞破秘密的样子,很是激动:“我还以为舅舅心里只有带兵打仗,原来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子了!舅舅, 那李家二小姐是不是长得很好看?” 能让舅舅动心, 一定是非常美的女子! 李舟秋和周江满回神后并无兴奋, 看起来要冷淡得多。周江满蹙蹙眉,问龚海生:“表兄可是认真的?” 龚海生的母亲南阳太公主是周江满的亲姑姑, 周江满与龚海生乃亲表兄妹。 只是龚海生自幼养在南阳太公主的封地,两人才不熟络。 龚海生颔首, 沉声道:“自然是认真的, 我真心求娶李二小姐。” 李舟秋眼中笑意收了起来, 她勾勾唇,像是冷笑:“感情讲究两情相悦, 龚将军想娶, 可有问过望酥愿不愿嫁?” 在三三心里,自家舅舅龚海生是顶顶好的。 她下意识维护龚海生, 急急道:“怎么会不愿呀?在南阳,想嫁给舅舅的女子能从城南排到城北!” 李舟秋冷硬道:“那又如何?望酥又不是从南阳城南排到城北的女子。” 三三被李舟秋说得一噎,同时敏锐察觉到李舟秋带了火气。她一下住了口,回头看龚海生。 李舟秋也看龚海生,道:“龚将军,男未婚女未嫁的多了去, 婚姻可不是儿戏。” “龚将军鲜少在京城,了解望酥几分?与望酥接触过几次?就敢开言求娶。” 龚海生听出李舟秋对李望酥的袒护。 他默了一瞬, 才道:“我第一次见李二小姐, 是她十四五岁时, 在京城西巷。” “李二小姐跟在李将军身后,拿着一袋蜜饯拽着李将军的衣角哭,边哭边控诉李将军偏心。” 龚海生的目光转到周江满身上,道:“李二小姐哭着说李将军把最后一串冰糖葫芦给了长公主,明明她也想吃的。” 说书人说,一见钟情的本质其实是见色起意,钟的不过是脸。 但那时的李二小姐哭得一脸脏兮兮,远没有现在的风采,可他中了邪般忍不住往她身上瞧。 离开西巷后,李二小姐委屈巴巴抹泪的模样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时候的他还没现在稳得起,最后一策马,跑到另一处买了冰糖葫芦送到李府。 可到了李府府门又觉自己行径太奇怪,到底没好意思亲自送。 他在路上寻了一小孩子,给了他十文钱,一直等到李望酥回府,他让那小孩将冰糖葫芦送到了她手里。 久远的记忆被唤醒,李舟秋愕然看着龚海生,脱口道:“那冰糖葫芦是你送的?” 她记得这件事,那日西巷巷口小贩卖的最后一串冰糖葫芦被周淮席带进宫给周江满了。 望酥委屈的不行,她就哄望酥,回家时候在其他地方再给她买。 可还没来得及,她就被紧急寻回军营,只好让望酥先回家。等她忙完已经很晚了,路上早已寻不到小贩。 回家一路她都在想怎么哄望酥,结果一进门就被望酥笑嘻嘻地抱住,一口一个姐姐的叫。 望酥以为那冰糖葫芦是她买来让人送的。 她肃着脸说不是,还提心吊胆好几天。 连着多日寻来大夫给望酥把脉问诊,生怕莫名其妙来的东西不安全。 好在望酥没出现什么不舒服,也因为这串没头没尾的冰糖葫芦,望酥没了再和她生气的情绪,事情掀了篇。 直到此刻,陡然得知那冰糖葫芦是龚海生送的,不可谓不错愕。 龚海生似乎不习惯与人讲诉这些,他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翁着声音道:“是我。” 后来还有次,他在路口的馄饨摊遇到李舟秋和李望酥两人,李舟秋邀他同坐一桌。 当时他是没想吃馄饨的,但最后还是坐到了李望酥对面。李望酥看起来有些怕他,一直偷瞄又不敢说话。 见她实在局促,他一碗馄饨没吃完就走了。 临过拐角时又忍不住回头,恰好看到李望酥长松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样子让他心里梗了很久。 回到南阳后,他问堂姐堂妹:“我看起来很凶吗?” 过往浮现在龚海生脑海中,本以为早已忘记的细节也渐渐清晰。 他迎上李舟秋和周江满两人的目光,他又道:“我是名武将,在战场搏杀时常九死一生,于女子来说,确实不是可以托付的良人。” 这也是龚海生几年来的顾虑,所以他一直克制着自己的心意,远远观望。 “直到前两年天下大定,我思考了很久做足了准备,上书一封来了京城。” 可入京后,龚海生就得知李望酥已经与赵家长子定了亲。 龚海生平静道:“心里很遗憾,但也轻松了,不用再想东想西,只想着她能开心就好。” 龚海生以为他和李望酥此生无缘,就这样了。但谁知李望酥成亲不到一年,就与赵家长子和离了。 前不久龚海生听闻消息,登时怒从心起,连夜奔往仓微县,将赵寒一顿狠揍。 顿了顿,龚海生接着道:“说句卑劣的话,尽管不想承认,但对于李二小姐和离之事,我的确又心生窃喜。” 谁能说着不是上天再给他的一次机会呢?他错过一次悔到现在,不能再错过第二次。 纵使李望酥拒绝,他也不会再悔。 龚海生和三三离开很久后,李舟秋才乍醒回神般长出一口气。 周江满坐在轮椅上,微微仰头看她,从容自然地问:“你信我表兄的话吗?” 李舟秋点点头,道:“信。” 周江满挑了下眉,语气中藏了笑:“我也信,怪不得上年望酥成亲,他跑来给望酥添礼。” 李舟秋也想到了这个。 当时她还奇怪,她与龚海生虽算得上彼此欣赏,但并不足以称为熟络,他怎会代她添这么重的礼。 直到这会儿她才明白,原来是龚海生揣着不一样的心思,表面借她的名义,去替望酥撑腰的。 见李舟秋又蹙起眉,周江满道:“望酥又不是小孩子了,她的事情就让她自己去处理,信不过她?” 不是信不过,只是放心不下。 但江满说的对,望酥的事情的确该她自己去应对解决。 李舟秋定下心思,转头就见周江满正噘着嘴盯着她看。 李舟秋一愣:“怎么了?” “我累了,想进去休息。”周江满指使她。 清风同小双、黄婶儿他们去了后山,这会儿还没回来,院里只有她们两人。 周江满无所顾忌,边说边张开手臂,示意李舟秋抱她进屋。 李舟秋失笑,但最后还是抱了。 周江满发现了,从安云山回来后,李舟秋对她多了些纵容,不再像在仓微县时将她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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