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元百天的时候,老夫人带他去寺庙祈福,岂料路上遇到了抢劫的贼匪,慌乱中将温元摔下了马车。” “温元昏迷了好久才醒,我的命都快让他给吓没了。” “再后来,温元渐渐长大,他心高气傲,对自己腿不能行很介意,越介意越生气越敏感,脾气也就越犟。” “水沟过不去非要过,高台上不去硬要上,处处都要证明自己不比正常人差,也就时常将自己摔得头破血流。” “直到现在,身上还有很多疤在。” 见林夫人说到伤心处不停抹眼泪,李舟秋拧拧眉,问:“少家主百天摔到那次,可有找过郎中?” 林夫人不假思索道:“自然是找了的,老夫人自责,找了好多郎中来个给温元看。” 林夫人还记得当时府里住了一群郎中神医,温元醒来的那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说完,林夫人忽意识到不对,梅辞先生这话问得太奇怪。 她抬头看李舟秋:“梅辞先生,可有什么不妥?” 李舟秋思虑片刻,最后还是坦诚道:“少家主百天时伤到了腿筋,若当时好好医治,是不妨碍少家主日后行走的。” 林夫人登时愣住。 不光是她,周淮席几人也一愣。杜章解小心翼翼戳了下李舟秋,压低声音提醒:“林少家主是天生腿疾。” 京城上下都知道,林温元是天生腿疾,步不能行。 李舟秋还是那副镇定模样,她道:“少家主并非天生腿疾,只是因伤了腿筋。” 李舟秋将鹦鹉系统的话重复了一遍。 林夫人从震惊中回神,她摇头:“不,不可能,我发现温元十个月尚不能站立后,夫君和老夫人就请了很多郎中来……” 林夫人不是不愿林温元的腿天生无疾,而是她难以接受林温元本是无碍,是他们耽搁了才造成如今。 这无异于往她心口上扎刀。 李舟秋明白她的心情。 但她既选择以郎中的身份进林府,被林夫人唤一声先生,就当将事实告知于林夫人。 更何况,林温元的腿鹦鹉系统能治。 李舟秋解释完后,将药丸数了三天的量,包好递给林夫人:“这药丸一日三次,一次两粒,饭后服用。” 林夫人心里的震惊和难以接受还没缓过劲,看到药丸又是一怔。 她面上挂着泪:“梅、梅辞先生,这、这……” 头一次看到这么小的药丸。 李舟秋一本正经道:“此药丸虽小,但是我花费三年日日守着丹炉练出来的,聚集千种药材,珍贵异常。” 鹦鹉系统:……宿主这郑重的样子,说得它都要信了。 果不其然,林夫人捧着药包瞬间变得小心翼翼。 李舟秋接着道:“这是三天的量,三日后,我再来府中。” “好,好。”林夫人忙期期艾艾应声。 来时一行人,走时只有李舟秋和杜章解两人,周淮席和李万斟被留在了林府。 回长公主府的路上,杜章解频频转头看李舟秋,一脸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李舟秋被他瞧得没了耐心。 杜章解道:“将军,刚刚和林夫人的那番话,是真的还是你瞎说的?” “自然是真的。” 杜章解挑眉瞪大眼,难以相信:“将军什么时候会医术了?” “死而复生这么稀奇的事情都在我身上发生了,突然学会医术不是更正常?” 杜章解:……好像有点道理。 与杜章解一路闲聊,很快到长公主府中。 但马车还没进门,就被拦了下来。 李舟秋听到外面对话声:“里面是梅辞先生。” “长公主说了,今日不管是谁,都不许进门。” “梅辞先生也不行?” 对面的人没应声,但马车一动不动,想来是用行动回答了这句问话。 杜章解稀奇一挑眉,撩开了车帘。 他看着守在门口的小厮,问:“我们出府的时候还能出来,为何回府就回不了了?” 小厮朝杜章解一拱手,为难道:“你们走后不久,长公主就下了命令,小的也是奉命行事。” 杜章解将身子缩回车厢内,不解地看着李舟秋:“这长公主搞什么名堂?将军,那我们现在去哪?” 搞什么名堂?李舟秋直觉这场拦人是冲着她来的。 想了想,李舟秋从车厢内跳下来,来到门前问:“走进去也不行?” “……不行,长公主说了,不管是人是车,都不准进门。” 李舟秋也不纠缠,爽快一点头转身就走。 杜章解在后面追:“哎,你去哪儿啊?等等我啊!” 但前头的人看着没怎么动,身形却飞快,杜章解追了几步没追上,眼睁睁看着人影消失。 此刻,主院书房内。 周江满坐在书桌前,慢慢磨着墨,明珠候在周江满一侧,偷偷瞄着她。 静默好一阵,明珠鼓着胆子道:“长公主,为、为什么不让梅辞先生回府啊?” 周江满磨墨的手一顿,眸光沉沉看向明珠。 似利刃冰刀般的眼神落在身上,明珠瞬间抿紧唇作哑巴状,低下头不敢再问。 气氛沉寂,正当明珠站立难安时,窗口突然传来细微的声音。 背后裂着一条缝的窗子从外面探进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手心往上一翻,扣住了窗板。 明珠眼睁睁看着窗子被人从外面打开。 明珠惊吓地头皮发麻,正当要纵声喊清风时,青色衣袂在眼前一闪,窗外的人已经跃了进来。 明珠的喊声硬生生咔在喉间,她愕然看着来人。 “梅、梅辞先生?” 周江满磨墨的动作一顿,微微侧首瞥向身后,似乎并不意外。 来人笑盈盈正望着她,周江满本就不好的心情更不好了。 她眼神变冷,沉下声音道:“清风呢?贼子进了书房都不知道,本宫留他有何用。” “贼子”上前两步,朝明珠挥挥手:“明珠,你先下去。” 明珠站着没敢立刻动,而是看向周江满,直到周江满朝她望过来,她才躬身退下。 李舟秋带着笑,来到书桌前从周江满手中接过墨块。 她一边磨墨一边温声问:“长公主不肯让我来主院就算了,怎么这会儿连府门都不让进了?” 周江满冷着眼神看她,不语。 李舟秋也不急,她继续磨着墨。 直到砚台里墨色磨得深浓,她提笔沾了沾墨水,在一侧的废纸上试了一下墨色。 她一边将毛笔递到周江满手中,一边道:“好了。” 李舟秋这副态度,让周江满觉得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孩童。这么多天,只有她自己在跟自己生脾气。 周江满拂落毛笔,本想冷着声音将人叱骂赶走,最起码端起她长公主的架子。 但一开口,话音像是有了自己的主意:“不是走了,还回来干什么?” 走? 李舟秋怔了一瞬,和周江满对视片刻,才猛然意识到她下午去林府,被周江满给误会了。 李舟秋哭笑不得,解释:“下午是太子殿下相求,我才去的林府。” 周江满冷着面,拒人于千里之外:“何必与本宫解释那么多?来去是你的自由。” 这冷冰冰的样子,是给她自由的态度? 见小姑娘气而不自知,嘴里还说着怄气的话,李舟秋道:“那长公主呢?这几日不也一直在寻其他郎中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29 23:55:49~2022-08-31 23:51: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讨厌丝瓜、jio臭文、小蛋珂珂 1个;
第33章 一字不信 话音落地, 气氛一静。 李舟秋和周江满四目相对。 片刻后周江满往轮椅的靠背上一倚,闲散的神情中带着讥讽。 她斜睨李舟秋,阴阳怪气道:“所以梅辞先生这是承认了?” 饶是李舟秋再好的脾气,都险些被周江满给气笑。 怎么会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突然变脸不让她来主院的是周江满, 找其他郎中的是周江满。 现在因为她一句反问就给她定罪的, 还是周江满。 周江满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 睥睨李舟秋,眉眼间尽是傲气。 李舟秋忍了忍没忍住, 抬手就捏在周江满的脸颊上。 她左右捏了两下,切齿道:“你没良心吗?” 周江满猝不及防, 整个人被捏懵了, 反应慢半拍地呆呆看着李舟秋。 转眼就从高高在上的神女落入凡间。 周江满被李舟秋捏痛, 眼里控制不住地盈出泪,她怒:“梅辞!你、你……” 周江满皮肤嫩, 饶是李舟秋没使什么力气, 还是在她如白玉般的小脸上留下了鲜红的印子。 再加上周江满泪眼婆娑,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 此刻她对李舟秋怒视汹汹, 但那双眸红着眼眶又盈着水光,凶狠莫名就弱了许多。 反而愈发楚楚可怜。 对上她的泪眼,李舟秋不可名状地一愣,心跳蓦然快了两拍。 心湖不平静地泛起阵阵涟漪,被周江满气出来的那口气一下散了,只剩下心软。 没察觉到她的异常, 周江满抬手掐了回去,掐不到李舟秋的脸, 就掐她的腰。 腰间软肉被掐痛, 李舟秋瞬间回神, 所有心思烟消云散。 周江满掐着她,气出冷笑:“你好大的胆子!敢对本宫动手!” 李舟秋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她立时软下声音来,向周江满服软。 经这么一闹,两人之间的氛围松缓下来。 周江满看着她冷哼:“若是其他人敢像你刚刚那般没上没下,本宫定不轻饶。” 李舟秋笑着应是。 见周江满面上有了些笑意,李舟秋敛下眸,轻声问:“现在长公主可以告诉我,我怎么惹到您了吗?” 周江满一下又噤声,微微不自然地撇过头。 其实她这段时间不是故意要晾着李舟秋,而是还没想清楚见到李舟秋的那份悸动算怎么回事。 上次暴雨赶走李舟秋后,周江满将自己关在书房想了好几天。 她觉得自己很奇怪。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李舟秋,多年如一日,可有几次看到梅辞时,居然会心生恍惚和心动。 暴雨那天尤甚,她觉得自己生病把脑子病糊涂了。 难道就因为梅辞和李舟秋偶尔的神似,连带让她对梅辞都生出了占有欲? 但就算再相似,毕竟是两个人,理智告诉周江满,她不能放任自己再继续。 这是对李舟秋的侮辱,对梅辞亦是。 同样,这样三心二意的自己也令她自己反感,周江满花了几天来整理心情和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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