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断了他一只手,又将他送到了官府去。 这鳏夫平时就没少作恶,但每次往官府递银子买通关系又完好无损脱身。 这次有李舟秋在上面压着,官府的人不敢收银钱,也不敢再放水,鳏夫家财充公,人进了牢狱。 李舟秋卧底结束回来后,往京中递了一封折子。 最后那地方的官府也新换了一批人,直到现在,那鳏夫还在牢里没出来。 但此事李舟秋视为一耻,除了当时一块经历的杜章解,无旁人知道具体。 只以为是那鳏夫运气不好,惹上了李舟秋。 杜章解梗着脖子道:“此事将军断不会和其他人说!若你能答得上来此事,我就信你!” 李舟秋气着气着就笑了,她没好气道:“我就该将你同那鳏夫一样,扒干净挂在门外。” 此话一出,杜章解如受雷击愣在当场,他直勾勾看着李舟秋。 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话,但没发出声音。 好一阵,杜章解终于用力开了口:“你、你真的将军?!” 看他这般,李舟秋心里也触动,眼角不自觉湿润。 语气软下来,用眼横他:“还不肯信?还要我再说些什么?” 话音还未落地,杜章解突然嚎啕大哭。他不顾身体虚弱,飞扑下了床,一下跌在李舟秋的脚边。 杜章解抱着李舟秋的腿,将这些年的心酸苦楚与怀念倾泻而出。 一个大男人哭得肩膀直颤,呜呜咽咽,抱着李舟秋的腿不撒手。 “将军,将军。” 呜咽中,杜章解翻来覆去地念着这两个字,似生怕自己的一场梦。 李舟秋察觉到自己脸颊一凉,她抬手擦拭,才发觉自己也落了泪。 李舟秋笑着拍杜章解:“哭什么哭!丢不丢人!快给老子起来!” 杜章解哭着嚎回来:“老子不丢人!老子就哭!老子这些年过得好惨……好惨!” “你走了以后,周昌景那龟儿子的人掌管军营,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些弟兄们过得有多苦!” “老子就要哭……” 杜章解边哭边嚎,带着对李舟秋的控诉:“你死了一了百了,老子们呢?老子们为了替你争口气争骨气,抵死不从周昌景,为了你一个死人过得好惨!” 想起自己的苦难,杜章解才弱下去的声音一下又大了起来。 李舟秋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见人一直不停歇,没好气地捞起杜章解的肩膀,一把将人丢回了床上。 “身体都虚成这样了,怎么还有力气哭这么久。” 杜章解被丢得懵了几秒,哭声一下停歇。 片刻后,杜章解忽又“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笑着看李舟秋,从最开始含在喉咙里的笑,变成浅笑,又成朗声大笑。 畅快极了。 他又笑又擦泪:“老子就知道你死不了,你怎么可能丢下我们就这么走了。” 李舟秋回来了,他们的大将军回来了。 这一瞬间,杜章解好似腰杆都硬了起来,一下有了主心骨。 哭也哭过了,笑也笑过了。 杜章解才想起来问:“将军怎么在长公主府上?还以郎中的身份,连模样都变了。” 李舟秋想了想,简短道:“我若说我莫名其妙借尸还魂你信吗?借的这具身体叫梅辞,是个郎中。” 杜章解坚定不移点头:“我信!将军说什么我都信!” 李舟秋松了一口气,如此最好,省得她多费口舌解释那么多。 她又道:“知晓我身份的只有你一个,你不要说漏嘴。” 杜章解欲言又止片刻,问:“将军……没想过再回军营吗?” 李舟秋蓦地沉默了,她没想过回军营吗?说不想是假的。 但她现在以梅辞的身份存在,连进军营都难,又何谈回军营。 良久,李舟秋回道:“日后再说。” 杜章解住进客院第二天,精神就好了很多,难以想象他前一日还是以担架被抬进府。 周江满来客院时,杜章解正在外面晒太阳。 明明是同一副躺椅同一个角度,明明杜章解的模样也很俊俏,但看起来就是不如梅辞躺在上面养眼。 杜章解莫名被长公主横了两眼,觉得很奇怪,但又不敢追问原因。 瞥到悠散的李舟秋,周江满语气一沉:“杜章解你治得这般快,那本宫的腿何时能见好?” 她心怀恶劣,故意为难李舟秋,眼中藏着隐秘的笑和捉弄。 李舟秋被问得一顿。 她也曾问过鹦鹉系统,上次开启神医技能,让周江满的腿有了知觉,但后面怎么再无明显好转。 鹦鹉系统说要讲究机缘,但这机缘到底是怎么回事,它无从应答。 此刻被小姑娘望着,李舟秋认真道:“我自会尽心尽力。” 周江满本来只是故意为难李舟秋一句,没想到李舟秋答得这般认真,反而让她一愣。 心里莫名划过些情绪。 见小姑娘撇过头看向别处,面上微微不自在,眼里的那股较劲也收了起来。 李舟秋以为她又为腿伤神了。 沉思片刻,李舟秋蹲下身,抬手抚上小姑娘的腿。 李舟秋仰着头和周江满对视,温声又坚毅地承诺:“长公主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腿。” 周江满看到她的影子倒映在李舟秋的眸中,漆黑的眸似能发光,光芒里只有她一人。 那股一闪而过的情绪又回来了,开始在她心口灼灼发烫,烫得周江满整个人都开始浮躁。 她一把撩开李舟秋搭在她腿的手,冷硬道:“若是治不好,本宫第一个拿你问罪。” 李舟秋笑:“是。” 李舟秋的笑像是笑到了周江满的心尖上,令她更为不安。 周江满脸色板得更凝重,她提高声音喊清风:“清风,推本宫回去!” 几乎是逃般,周江满离开了客院。 余下几日,周江满再未到客院去。 只听明珠探望再禀报,不过三五日,那杜章解就已经能蹦能跳,人时虽然寡瘦,但看起来精神百倍。 恢复速度快到一度令人怀疑他当时的奄奄一息是不是装的。 再者就是,杜章解杜军师好像赖上梅辞先生了。 明明身体已经好了,但就是不肯走,每天拿着把纸扇一晃三摇地跟在梅辞先生身后,寸步不肯离。 哪怕梅辞先生恶声恶气逮着他一通骂,杜章解还是笑得温文尔雅,诸多包容。 府里的下人背着主子悄悄议论过,这杜章解是不是在追求梅辞先生? 作者有话说: 终于赶在凌晨之前写了一章出来!!! 感谢在2022-08-25 22:56:06~2022-08-28 23:53: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1章 你出去吧 夏末时节, 天气说变就变。 上午还晴空万里,下午一阵风吹来,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天上仿佛笼了一层黑布, 又沉又暗。 闪电在低低的黑云中闪烁, 院子里的梧桐树在风中左右摇摆。 “咔擦”一声响, 断裂的枝桠卡在树干上没落下来。 不过眨眼,暴雨倾盆而至。 这场雨来得又快又急, 不给人丝毫准备的时间。李舟秋听到雨声后,二话不说就往外跑。 坐在她对面的杜章解吓了一跳, 跟在后面追:“这么大的雨, 将……梅辞, 你、你去哪儿啊?!” 周江满身体虽好了些,但遇到下雨天还是会浑身作痛。 李舟秋直奔主院, 破门而入, 小姑娘果真缩在内室床上,痛得脸色惨白。 她快步上前, 探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后颈,衣服已被冷汗浸湿。 “长公主。”李舟秋唤了一声。 周江满意识涣散,模糊间隐约感觉到有人正将自己的衣衫被褪下。 本能让她攥住衣领不撒手。 李舟秋掰了几次没把小姑娘的手掰开,只好一边哄一边尝试用些力气:“长公主,你衣服湿透了,听话, 来擦擦后背。” 周江满依旧死死抓着衣衫。 李舟秋没办法,只能顺着衣领将干帕子塞进她后背, 用来吸汗, 然后隔一阵换一张新帕子。 温热的水袋抵住周江满作痛的关节处, 李舟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周江满的肩膀。 也不知是水袋起了作用,还是周江满身上痛意已过。 模模糊糊中,周江满意识回拢。 察觉到面前坐着一人,周江满下意识虚弱抬眸,入眼看到李舟秋正一脸心疼望着自己。 周江满以为自己浑身作痛应生不出其他心思才是,但偏偏不是。 眼神对视的瞬间,周江满忽然想到多年前的中秋节。 她想出宫玩,父皇觉得中秋节人多眼杂不安全,开始不允。 但磨不过她的死缠烂打,终于松了口,可有一条件,就是她必须要老实跟着李舟秋,确保安全。 她本就打算要缠李舟秋,于是毫不犹豫答应了。 但碰了面,才发现一道的不止她们两人,还有京城有名的才女锦尺素。 锦尺素不光才华出众,相貌更是生得好,举止落落大方。 李舟秋同她说话时轻声细语,还噙着笑,是周江满没见过的模样。 她又气又泛酸,看锦尺素各种不顺眼,但又不想表露自己的小心眼,只按捺着脾气故作洒脱。 开始她还忍着,直到锦尺素笑着掏出一个荷包递给李舟秋,她就忍不住了。 脾气像是喷发的小火山,眼泪更是又凶又急,她撇下两人转头就走。 那个时候的她,现在想来真真是任性,也不知道李舟秋是怎么受得了的。 李舟秋猝不及防,反应过来忙追她,但那晚人潮拥挤,一丢手就像鱼如大海,再难寻。 她跑得太快崴了脚,心里更委屈。 河岸两边到处是笑盈盈放河灯的人,就她蹲在一边哭得放纵。 李舟秋寻到她时,她正一瘸一拐地抹眼泪,脚踝肿得高高如馒头。 最后是李舟秋递书一封进宫,然后将哭了一路的她背回李府,背到房间时她还在哭。 因为脚踝痛,也因为李舟秋。 她抽抽搭搭坐在李舟秋卧房的床上,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李舟秋蹲下身,一边轻轻脱下她的鞋袜,一边压着脾气道:“今晚这么多人,你说跑就跑了?要是出个什么意外怎么办?到时候我怎么跟圣上交代?” 她才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鞋袜褪去,露出她红肿的脚踝。 李舟秋看了看她的脚踝,又看了看她核桃似的眼,脾气消散,训斥的话明明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她记得那天,李舟秋无奈看了她很久。 最后李舟秋找来药一边心疼地给她擦脚踝,一边低声无奈道了一句:“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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