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 叶清歌不屑地瞥了眼跳脚的人,语气淡淡。 “这三界,本座是道。” “你!你!”御水玄师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捂着心口道:“清歌,且不说旁的,你师父现在又没动你那情劫,你何至于让你师父受此等侮辱!他可长你万岁啊!” “本座自是知晓,恩师长命却无德。”叶清歌语气淡淡:“也正是因为恩师慢了一步,本座才是只用捆仙捆了他。” “若是动了眠好半分。” 叶清歌抬起眼,蔑视着地上趴跪之人,淡声道:“本座会请恩师——殡天。” 御水玄师怔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王座之上的女帝。 清风霁月的仙君着玄服华冠,正慵懒地靠坐在王座之上,慢条斯理把玩着手边暖玉,浑身散发着极强的压迫感。 尤其是眉间那一抹红,衬着唇边冷笑。 仅一眼,便让人不寒而栗。 霜寒站在叶清歌身侧,冷眼看着二位一唱一和的玄师。 那日看叶清歌责罚桃木枝时,霜寒曾跪地求饶了一次。 仅只唤了一声主人,便被责罚去看了一周的桃木枝受罚。 被关在天牢中的桃木枝每日都要承受剔骨削肉之痛,痛到濒死时再一片一片拼回去。 初看觉得血腥无比,可被责罚连看一周后,霜寒适应了,也习惯了主人这般冷血疯狂的模样。 大殿外传来参拜声。 身披战甲的莫夜步履不停,目不斜视,忽略了身侧一站一卧二人玄师。 径直跪倒在叶清歌脚下。 “启禀女帝殿下,查到了。”莫夜低头朗声道,“您要找的人正暂居在太白山脚下。” 叶清歌一滞,手中拔完的暖玉顷刻间碎裂。 趴卧在地上的无极玄师与御水玄师交换了个眼神,迅速又低下头。 “来人。” 叶清歌语气淡淡:“将二位玄师请入天牢,好生伺候。” 一趴一站的二人被清理出去,殿内又恢复了安静。 端坐在王座之上的女帝一改刚刚的冷漠疏离,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期待感。 霜寒有些意外,看着身侧人的表情,下一秒便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霜寒,为我取常服来。” “要白衣。” 叶清歌徒然来的紧张,她抚上自己的尾指,低声呢喃:“千万不能吓到她。”
第80章 铃兰紧绷着的身体在姜眠好的眼泪下,慢慢松懈了。 握着的晚吟剑一松,摔在了地上。 心头郁结五十年的执念,在姜眠好眼泪面前,无声消散。 杀绿酒是铃兰除了复活姜眠好外,第二执念。 她苦修剑术,尽管被剥了仙骨,铃兰仍旧不肯放下剑。 而她的剑亦没有放下她。 更多时候,铃兰的崩溃都只有她的剑知道。 “好。” 铃兰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地从喉咙中挤出来。 她曾渴望无数遍的事情便是姜眠好能活过来,为了姜眠好她可以放弃一切。 而现在,铃兰正一点一点平息着心头的恨。 等待的滋味是最难捱的。 铃兰经历过一次的痛苦,她不愿姜眠好再受一次。 长夜漫漫,二人彼此相拥,唯有眼泪无声落下。 ....... ....... 清扬殿内,叶清歌正来回踱步着。 仙侍们一批一批地更换着衣服首饰。 可怎么样都无法达到女帝的要求。 一贯沉寂的清扬殿在此刻变得热闹非凡。 折腾良久后,叶清歌才终于留下了一套素净白衣。 褪下玄服的女帝少了凌厉感,被白衣衬托得更加高不可攀。 霜寒微愣,看着眼前清风霁月的仙君。 一贯沉稳自持的人在此刻变得激动雀跃。 思绪恍惚间又回到了当年主人还不是女帝的时候。 世人皆道神女无情,可唯有霜寒知道。 幼时的主人并不是这样。 她有喜怒有哀乐,本该和其她王女一般享受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百岁时,主人的天赋显现。 从主人被先女帝亲手关起来的那一刻起。 主人就只有神女这一个身份了。 霜寒压下心头泛起的涟漪,快步跟上了眼前人的脚步。 剑灵一生只有一个主人,不论是女帝还是神女。 主人就是主人。 这是每一个剑灵的宿命。 ....... ....... 天光大亮。 软榻上的二人睡得很沉,直到阳光充斥在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姜眠好才轻轻颤了颤眼睫。 茫然地睁开了眼。 入眼是陌生的环境,姜眠好有些恍惚。 她被深埋在底下当种子时,不论睁眼闭眼,天黑还是白日。 入眼都只有黑。 一贯怕黑的人,竟也适应了漫漫长夜。 蝉鸣声愈来愈响亮,熙攘的人声也从下面传上来。 姜眠好动了动身子,看向了身侧人。 不知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铃兰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无言的视线将思念诉说到极致。 姜眠好侧了侧身,偏过头与铃兰对视。 吵嚷的声音在此刻安静下去。 铃兰此刻的呼吸都变得小心。 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脸在此刻清晰靠近。 二人的距离渐近,近到能听见呼吸和心跳声。 铃兰小心地伸出手,轻轻抚上姜眠好的侧脸。 指尖很轻地触碰了下,柔软的触感让铃兰有了实感。 她长叹了口气,低声道:“眠好,这不是梦对不对?” 话音落,指尖被握住。 姜眠好将脸贴上铃兰的手心,轻声说:“不是梦兰兰,你是清醒的。” 眼泪从眼眶中涌出来,滑过鼻梁落进另一个眼眶中。 铃兰将手贴上姜眠好的脸,低低地哭了起来。 自姜眠好身死后,铃兰再没睡过一次好觉,眼前的场景出现过无数次。 可每一次都在铃兰伸出手的一刻,眼前人便化作轻烟消逝。 然后梦醒。 徒留下难捱的漫漫长夜。 所以铃兰睁开眼看见身侧睡颜时,第一反应是梦。 可当姜眠好回握住自己手的一刻。 难捱的漫漫长夜在此刻结束,终迎来天亮。 二人在床上赖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起身。 昨日姜眠好的呕吐让铃兰挂心不已。 等用完早膳,便着急的拽着姜眠好出门寻医士。 当二人牵着手走在长街上,与熙攘的人群擦肩而过。 耳畔是叫卖声,能闻到各式各样食物的味道。 铃兰长舒了口气,握紧了手中人。 “兰兰。”姜眠好知道铃兰是怕自己消失,尽管手掌已经被攥到发痛,她仍旧没有挣脱。 任由铃兰牵着自己。 自醒灵识时,姜眠好便再没和铃兰分离过。 两棵不属于太白山的种子被种到一处。 尽管种族不同,但并不影响二人的根基纠缠。 还是种子时的铃兰并没有现在这般自信大胆。 不同于极度耐寒的好眠草,当太白山进入冬季时,便是铃兰的受难季。 深埋在土壤中的小铃兰被冻得几乎濒死时,身侧的姜眠好先伸出自己的根须包裹住被冻到极致的铃兰花根。 原本只是一次善意的靠近,却再没分开过。 耐寒能力强的姜眠好尽可能地四处扎根,用自己的根基打通周围的土壤后抽出,让铃兰的根须探过去。 被打通过一次的土壤便不再那么冷和难扎根。 两棵草也因此越靠越近。 肥沃的土地有限,姜眠好四处扎根的行为很快便被其它小草给发现了。 原就生长在太白山的草木对姜眠好先是驱逐,可后面发现姜眠好根本不理会时,渐渐就演变成了欺凌。 明面上大家依旧是茁壮成长的草木,可埋在底下的根须盘成团,绕着两棵草进行包围。 被围剿到极致的那个冬天,铃兰的根须被冻坏了大半,连钻进姜眠好打通的地道中都费劲。 后来是姜眠好不断地向下扎,既然上面肥沃的土地被抢夺,姜眠好便发了狠地往下钻。 她像一个英雄,出现在铃兰的身边,为她抵挡住寒冷和欺凌。 也正因为将好的土壤优先给铃兰后,常年向下扎根太深,伤了筋脉。 姜眠好从开灵识时便比别的草木要弱。而获得了肥沃土壤的铃兰从破土起,便比周围人要拔尖。 而因为在地下抢占土壤的事情,姜眠好几乎受到了周围所有草木的抵制和欺负。 在铃兰没有看见的地方,姜眠好的根须被其它草木的根须给盘踞,撕扯到断裂脱落。 等发现时,姜眠好的本体也因受损严重,修习时总是比别人要吃亏。 冒头拔尖的铃兰便将自己的灵力分给姜眠好。 地下与地上的保护者身份对换。 从此只要想欺负姜眠好的草木,都会被铃兰给揍回去。 两棵没有家的小草遇到彼此,便拥有了无可替代的家人。 铃兰牵着姜眠好走到医馆前停下。 学着人类的方式,看医官,问问题。 “小娘子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呢。”医士抬起头恭喜铃兰:“夫人好福气啊。” 姜眠好脸一红,立马说:“不不,兰兰她是我的家人。” “啊,家人陪着来看诊的倒是少见。”医士吸了口气,慢慢叹出来:“小娘子脉象平稳,但是心中杂事过多,忧心过度影响睡眠,不利于胎儿生长,我给你开一些安睡的药物,你垫在床榻间。” 听到没事时,铃兰舒了口气:“那就劳烦您了。” 等二人拿完药出来,已经是傍晚。 路边商贩都挂起了纸灯笼。 铃兰牵着姜眠好,回到了客栈。 刚一回去,铃兰就按照医士的嘱托开始研究药物。 不适感在姜眠好心头翻涌,难以压制的恶心反应让她生理性地干呕着。 刹那间,姜眠好意识到了些什么,她抬起眼看向身侧。 室内燃着暖色的烛火,铃兰正细心地为她整理着床铺。 她们的包袱摊开在桌面上,蓉柒给的刀被裹在衣服下,只露出了刀柄。 不适的恶心感越来越强,姜眠好站起身挪动到了桌案边。 “是不是困了?”正铺着床的铃兰听见声音,没有回头:“今天那个大夫说你的胎像不够平稳,要是在床下压些安神的药材肯定会好睡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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