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歌有些恍惚地看着手,指尖干净根本没有血迹,而腰间也是空荡的,没捆仙绳。 为何没有入睡也会梦魇? 还是在无意识地情况下彻底陷入进去。 叶清歌的头隐隐作痛,紊乱的思绪充斥着她的脑海。 为什么会梦见姜眠好?还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霜寒看着脸色惨白的人,心中又急又切,想上手去触碰却不敢。 寝殿内点着安神香,缥缈的香气扩散在殿内。 叶清歌累极了,她长叹了口气道:“你出去吧,本座想静一静。” 现在除了站在身侧的霜寒,殿内再无第二个人。 霜寒满眼都是关切,尽管不愿,还是踌躇着走了出去。 她想提醒叶清歌注意休息,自从叶清歌醒来以后,就再未合过眼。 一连数月,霜寒陪在身侧看着这不要命的人,只觉得心惊。 尤其是刚刚批着折子时,叶清歌竟径直栽倒了下去,吓得霜寒手足无措,满头大汗。 随着霜寒的离开,殿内彻底静了下来。 叶清歌调息了□□内的灵力,自破道飞升后便立刻即位,眼前是永远处理不完的政务。 数月间,天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新登殿的女帝下令一统三界,给了一日时间归降。 一旦过时,便会派出武将去征收。 一时间三界中都对这个新上任的女帝畏惧不已。 而叶清歌虽不披挂上阵,但每日要处理的折子已经让她精疲力尽。 原以为忙碌能压制住被刻意忽略的情绪,可梦魇越来越多,现在竟毫无知觉地昏厥了过去。 是因为姜眠好吗? 是吧。 自斩情劫后,叶清歌的梦魇再也不是炼丹炉了,而是无数种姜眠好。 厉声质问自己为什么的姜眠好,阳光下笑靥如花的姜眠好,深夜里为自己披上衣衫的姜眠好,与自己相约去蓬莱的姜眠好,站在烟火下说只心悦自己一人的姜眠好。 全都是姜眠好...... 混乱的思绪将叶清歌的理智彻底扰乱,正当她烦躁不已时,寝殿的门轻轻被推开一条缝隙。 “女帝是梦到了什么吗?” 一道声音从殿门上传来。 数月前那被斩断根基草叶的桃木枝此刻便躺在门框上。 光秃秃的褐色杆正艰难地往前挪动着:“梦魇一般分两种,一是被困住的过往,二是内心深处被压抑的欲念。” 叶清歌冷冷盯着那明明被斩断一切生还可能却又突然出现的桃木枝,此刻正艰难费力地冲自己爬过来。 褐色的桃木枝已经爬到了桌案上,淡声道:“女帝的梦魇,却是第三种。” “是您渴望但并未发生过的事情,通俗来讲,是您心底的悔。”
第70章 “悔?”叶清歌冷冷一笑:“本座从不知何为悔。” 桃木枝已经在桌案上站定,即便不需要草盆,裸露在外的根基也没有枯萎蜷曲。 数月前被斩得乱七八糟的桃木枝此刻又奇迹般地愈合了,甚至还发出了新叶醒了灵识。 叶清歌手一挥,将那枯木枝给拂了下去。 落地的那一刻,受了灵力的干瘪桃木枝变成少女,褐色罗裙飞扬一圈后停止。 “谢女帝恩典。”桃木枝大着胆子去看眼前人,一字一顿说:“女帝不是第一次梦魇吧,自从斩杀完那草后,便夜不能寐,现在更是白日都会梦魇。” 叶清歌冷声道:“本座自幼便梦魇,与草何干?” “女帝殿下之前的梦魇皆是年少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而之所以梦魇在,是因为先女帝下的咒,逼您时刻牢记肩上的重担。”桃木枝说:“彻夜不能寐,便是逼您时刻清醒。” 叶清歌皱了皱眉,看向地上的人时,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的确如这草木精灵所说,折磨了自己千年的梦魇是母亲离世时,留下的咒术。 先女帝以身殉道,赐福苍生。 而留给自己女儿的,却是一句无解的咒。 长夜漫漫无睡眠,时刻牢记神女骨。 自此,叶清歌再未能有过一夜的好眠,夜夜都被拽入梦魇关在炼丹炉中,回忆着那七七四十九日的烈火焚身之痛,时刻谨记神女职责。 叶清歌百岁便登殿为神女,继承了先女帝的遗志,掌管仙界。 这些事情除了无极玄师知道,再无第二个人知道。 眼前这桃木枝又是从何得知呢? 桃木枝像是看穿了叶清歌的困惑,恭恭敬敬地叩了个头道:“启禀女帝,吾乃神桃木一族,本生长于昆仑山顶,驱鬼怪食梦魇,能看穿人心所想,折一枝可重塑亡故魂,可当年先女帝以身殉道后,吾族便被那蛇鸟掠去,栽种在蛇山上,日夜受恶灵冲撞,还望女帝开恩,将吾族挪回昆仑山。” 叶清歌看着伏地的人,确确实实是桃木本体,心中所想也与言行合一。 只是...... “你还未回答本座,你怎知本座过去梦魇与先女帝遗咒?” 桃木枝一顿,没想到女帝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刚刚放下的心又提起。 看来殿上坐着的新女帝比当年旧女帝要聪慧和冷血。 心下百转千回后,桃木枝再次叩拜道:“因家母当年曾被栽种于先女帝宫殿外,吸食女帝夜梦时所知。” “我愿献出秘术,求女帝开恩,将吾族从蛇山上挪回昆仑山!” 叶清歌冷眼看着面前叩拜的人,冷笑道:“本座说了,本座无悔,不需要你的秘术。” 桃木枝一怔,还想说些什么,可殿门再次被推开。 “启禀女帝!莫夜将军领兵归来,在前殿求见!” 霜寒禀报完,看了眼跪在边上的桃木枝,眼神中有些惊讶。 叶清歌嗯了声,拂袖而去。 眼前的女帝消失,大殿上就剩下了霜寒和桃木枝。 感受着眼前人极强的灵力,跪在地上的桃木枝挪动了下身子,缓缓靠过去。 手腕搭上身侧人的肩,藏匿在掌心中的细密根基刺破衣料往下扎根。 霜寒被刺得一痛,皱眉将人推开道:“你做什么?” 毫无防备被推开的人顺势跌坐下去,咬着唇可怜兮兮地抬眼道:“你那边有灰。” 霜寒偏头看,果然肩膀上有层□□,不知是何时沾染上的。 “你出去吧。”霜寒猛地站起来:“这是主人的寝殿,不是你能呆的地方。” 桃木枝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攥着的掌心中是断裂的根基,正分食着刚刚获得的血液。 ....... ....... 又过了一年,盆中的种子依旧没有动静。 晒完太阳的人一草一人坐在悬崖边。 铃兰轻轻叹了口气,戳着草盆道:“眠好你为什么还不发芽啊?” “可是在怪我没有在团圆宴及时赶回来吗?”铃兰絮絮叨叨:“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绿酒伤了你后她去哪里了?可蓉柒婆婆不是说你已经有孕么?离开华山后,又发生了什么啊?” 铃兰的问询声回荡在山间,耳畔是长久的空寂。 一直到太阳毒辣起来,铃兰才抱着草盆离开。 那夜的事成了铃兰的心结。 她恨自己留在华山修习,恨自己将姜眠好托付给了来路不明的仙君。 更恨自己没有及时赶回来。 从来不做梦的铃兰偶尔会陷入梦魇。 梦中她被困在年节那一夜,她一遍一遍登上太白山,速度一次比一次快。 可不论梦中她的速度这么快。 每次赶到山顶时,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姜眠好消逝在自己眼前。 等姜眠好彻底消失时,铃兰便会从梦中惊起。 然后漫漫长夜,悔恨到清晨。 对这件事,不止有铃兰后悔。 蓉柒更悔,她拜托了无数关系想要探听一个叫绿酒的仙君。 可新女帝登殿,大批大批的仙官被斩杀。 原本的仙奴翻身成了武将,带兵四处征战。 蓉柒的同乡姐妹便通过屠杀妖族登殿做了仙官,常年驻扎在外征战。 唯一的人脉不在,天界的消息更是封得死死的,根本无处探听。 蓉柒每每看见痴痴守着草盆的铃兰便觉得心痛。 自己亲手养大的两棵草,一死一伤。 而那来路不明的仙君至今不知所踪。 更让蓉柒困惑的是姜眠好有孕,按道理说有孕育能力的皆是修为极强的草木灵。 最起码要修行百万年之久。 可姜眠好不过是才一千岁的下阶草灵。 能使修为这么低的小草受孕,捡回来的那个仙君要么是妖,要么是...神女。 蓉柒的想法刚冒头,便被打消。 现下神女登殿为帝,正为收复三界的事烦心,怎么可能下凡使小草有孕。 而且姜眠好与神女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蓉柒越想越觉得困惑,她一日一日地往上递消息,渴望能收到回复。 她情愿姜眠好是因为有孕与那仙君远走高飞,也不愿是铃兰所说那样,惨死在年节之夜。 蓉柒叹了口气,刚预出门喊铃兰回来时。 视线被姜眠好的小房子所吸引。 阳光下,姜眠好种下的那一片小草已经发芽了。 亮眼的绿意...... 蓉柒带着期待过去查验,欣喜之情瞬间涌上心头。 虽小草才发芽,但蓉柒一眼便认出了这是一片好眠草田。 ...... ...... 手中原本断裂的红线微闪,正打盹的月老瞬间清醒。 提着红线便跑到了殿外。 可到了后,月老又冷静了下来,站在门口踌躇着来回踱步。 突然眼前殿门被开启,月老被一股力给拽了进去。 被甩在殿中的月老哎哟了声,揉着骨头哆哆嗦嗦跪下去:“参加玄师。” 坐在殿上的人正温着眼前的杯盏,清酒温热,酒香溢满室。 “鬼鬼祟祟,所谓何事?”无极玄师看着跪在地上哆嗦的人,语气淡淡。 月老咽了咽口水,哆嗦道:“卑职前来是,是因有一事不明。” “不明?”无极玄师端起杯盏,深吸了一口气叹道:“我看你是想去女帝殿内却走错了吧。” 跪在地上的月老身形一僵,立马抖了起来:“玄师恕罪,卑卑职此番前来正是与女帝有关,刚刚卑职打理姻缘树时发现了女帝的姻缘线,想问玄师,女帝的姻缘线该作何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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