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有,没有那抹熟悉的身影。 原本便紧绷的情绪在此刻再一次拉紧,不安感席卷了姜眠好的心。 当她在宗派门口站定,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突然回过了头。 高高竖起的铜像上早已经没有了刚刚的血迹和尸首,姜眠好借着月色才看清。 这铜像是两面的,一面是宗派之主的铜像。 而另一面,正是让大家感激涕零的神女像。 低垂着眉眼的神女像在月色下庄严又神圣,而神女脚下正躺着一个身影。 与拥抱哭泣的人不同,那个身影静静躺着,了无生气。 姜眠好自己也没反应过来先迈出去的是那条腿,手中利刃落地,发出哐当一声。 她朝着那神女像狂奔而去。 那了无生气的人,正是她苦寻无果的绿酒。 天边的月正在悄悄隐去,姜眠好的心再次提了起来,她恨自己只有一双腿。 也恨自己不能再快些。 天上的月渐渐隐下去,姜眠好在心中不住地哀求着。 神女殿下福泽深厚,请千万庇佑我的绿酒。
第48章 姜眠好的最后一步几乎是扑跪过去的。 她小心翼翼地搂住地上的人,洁白的衣襟上沾着星点血光。 那双眸子正紧紧闭着,唇色脸色皆是惨白的,像一捧被遗弃的雪。 姜眠好搂住怀中人,可膝盖因为刚刚的撞击已经痛到无法直立。 那根紧绷着的弦现在啪嚓一声,崩掉了。 姜眠好搂住怀中人,艰难地一步一步膝行而进。 神女像背对着月,绿酒身上一点月光都没有。 “神女殿下显灵,救救我的绿酒。”姜眠好搂住怀中人的脖颈,一步一步爬出来。 可天上的月渐渐落了下去,无尽的黑夜再次蔓延上来。 “不要,不要。”姜眠好加快了膝行的动作,忍不住哭求着:“求求你不要落下去,神女殿下,神女殿下,这里还有一个你的信徒,神女殿下。” 神女像高高驻在庙宇前,宽大到十个人牵手都不能环抱住。 等姜眠好艰难地爬行出去时,最后一抹月色也已经掩藏进了云层。 人们在夜色里仍然欢庆着重生之喜。 无人听见神女脚下少女的哭泣。 姜眠好无助极了,她紧紧搂住怀中人,仿佛下一秒绿酒便要离她而去。 大滴大滴的泪滴落下去,滴在了怀中人的脸颊,下颚又顺延进衣襟。 悲戚的哭声在欢庆声里是那样渺小。 姜眠好握住怀中人的手,宛若触到一块坚冰,彻骨的凉意席卷四肢百骸。 “绿酒,对不起绿酒。”姜眠好无助地掉着泪,源源不断的灵力从她的手中传递过去。 可是却又被原封不动地打了回来。 灵力根本渡不过去,她的眼泪她的担忧她的关切都被隔绝住了。 漫漫长夜里回荡着少女的悲鸣。 ....... ....... 叶清歌的元神尚未回位,便被匆忙赶来的无极玄师给抓回了扬清殿。闲诸府 大殿内罕见地全点了灯,众仙家纷纷跪在殿内。 无极玄师看着一缕清烟在殿上显现,变得具象。 站在殿上的人白衣绝艳,清风霁月的仙君,眉宇间依旧是淡淡的疏离与冰冷之意。 “请神女殿下责罚!”众仙家纷纷开口,跪地叩首。 叶清歌还记挂着刚刚听见的哭声,心被扰乱了几分。 表情有些不耐:“师父请我回来所谓何事?” 无极玄师向前一步,服了服身:“还望神女殿下注重凤体,莫要再散灵力损修为!” 有了无极玄师开口,跪地的仙神们也纷纷开始求饶。 “望神女殿下责罚,属下看守鸦蟒海失职才让那鸟兽夜袭华山!” “还望神女殿下责罚,属下督管天像失职,才至使人间不足十二时辰便黑了天。” “还望神女......” “够了。”叶清歌冷冷抬眼,视线落在跪了满殿的仙家身上。仙注负 她才不过下凡几月有余,折天上时间不过十天。 叶清歌冷眼看着哭求的各个仙家,每一个跪地的狼狈之人,都是被人铸像供奉的仙神。 在人间都是被当做神域捧着的。 “本殿不过离开几日,天界便乱成这般。”叶清歌冷哼道:“事后求饶有何用?” 自觉失职的各个仙家纷纷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眼前的神女殿下尚未登基,可身上的帝王之气却让人胆寒生畏。 一时间大殿内静悄悄,无人再敢求饶。 无极玄师抿了抿唇,忍不住道:“帝位久悬未定,还望神女殿下尽早破劫回朝振兴。” 叶清歌皱了皱眉,看向谦卑恭谨的师父。 耳畔似乎又传来少女的悲戚,叶清歌闭了闭眸,淡淡道:“本殿自有定夺。”显著负 站在末尾的月老抬起头遥遥望了一眼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又低下了头保持着叩拜的动作。 “神女再回凡间时,带上霜寒吧。”无极玄师手一挥,霜寒静静躺在她掌心。 感知到主人,霜寒立马激动地闪烁着光芒。 叶清歌却只是瞥了一眼道:“师父替我保管吧。” 这个答案是无极玄师没想到的,被主人拒绝的霜寒感知到了其它剑存在过的味道。 低低地哀嚎了声。 “本殿情劫未除,天界之事暂由无极玄师代劳。”叶清歌冷眼扫过众人:“若再有失职,不必求饶。” “自废仙根,堕入轮回。” 跪拜的众仙纷纷打了个寒噤,低着头道:“谢神女殿下宽宥。” 大殿又安静了,一时间没人敢抬头。 神女殿下也早已不再殿上。 ...... ...... 叶清歌无暇动怒,转身便回到体内。 哭声一下在耳畔清晰起来,搂抱住自己的人已经哭到抽噎。 搂抱的力度却依旧十分紧,仿佛只要松开怀中人便会烟消云散一般。 “眠好别哭了。”铃兰跪在另一侧,她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姜眠好时。 也看见了最不愿看见的结果。 姜眠好怀中人脸色惨白,看上去了无生气。 铃兰不敢试探鼻息,尝试着渡出去的灵力也被打了回来。弦逐复 “都怪我疏忽。”姜眠好嗓子已经哭哑:“若是第一时间找到绿酒,也不会错过月光。” 因为哭泣过度,姜眠好已经有些不适,胃液中一阵翻涌,眼泪像流不干似的掉不停。 仿佛她的眼泪是可以救命的良药,毫不吝啬地落在怀里人身上。 “这里有这么多剑修,总会有人有办法的。”铃兰轻轻拍着姜眠好的背脊,伸出手道:“我抱一会,你先起来,你的裤腿上已经渗血了。” 姜眠好不肯松开手,搂进怀中人说:“对,去找铜像的另一面上的人,他肯定有办法。” 说罢她试着抱着怀中人站起,可早已经被损耗到极致的体能让她连起身都无法做到。 叶清歌听着姜眠好的哭泣,感受着心绪间翻涌的情绪。 她在心绪见看见,看见少女一人持剑,在茫茫黑夜中越过尸首,攀爬至峭壁之巅。 明明是连毛毛虫都害怕的人,面对翱鸟时却丝毫不惧。 叶清歌没由来地心一疼。 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脸颊上每滴落一滴泪,心脏便痛一分。 比起立马复位回天界,叶清歌更想要坐起来轻轻擦拭掉姜眠好脸颊上的泪痕。 她不愿让姜眠好哭。 可损耗过度的灵力尚未平息,刚刚散去的灵力几乎是身体里的最后一丁点。 叶清歌的眼皮睁不开,也坐不起来,她只能听着姜眠好哭泣,一点办法都没有。 ...... ...... 远山透出第一缕光。 天终于亮了。 华山之巅的掌门凤鸣意将受了惊吓的妇孺和剑修们安置好后。 才在神女像下发现了相拥着的少女们。 两个相对跪坐着的少女将脑袋搁在彼此身上,等凤鸣意命人将二人分开时。 才惊觉二人怀中还稳稳护着一个早已经昏迷的少女。 炉火上的药煮沸了,发出咕噜咕噜的水声。 带血的水盆换了一趟又一趟,凤鸣意才看清三个少女的长相。 伤的最重的绿衣少女左不过才及笄,似乎是握着剑一路冲上来的。 白皙的掌心早已经被粗粝的剑柄磨出了满手的水泡。 细长的双腿上满是划痕,膝盖处更是跌破了两个大大的口子。 为她擦洗褪下身上的脏衣服时,凤鸣意心疼的红了眼。 那白衣与黄衣少女则只是有些擦伤,脸上脏污洗掉后便露出了绝世的容颜。 尤其是那白衣,尽管闭着眼,可依旧无法忽略她绝艳的仙人之姿。 凤鸣意将三人都清洗完,安置在房间后又出去查看其余剑修。 昨夜的夜袭仿若幻梦一场。 昨夜惨死在自己身侧的徒弟们此刻都已经在操练了。 神女殿下千年一现,昨夜的出现属实是意料之外。 等凤鸣意将华山各个寨子都游走了一圈后,才松了口气。 昨夜除了自己捡回来的三个昏迷的少女,全华山无一人伤亡。 等凤鸣意回来时,那黄衣少女已经醒了。 铃兰赤着脚在回廊上站着,有些焦急地打量着周遭,寻找着姜眠好。 昨夜她本来想与姜眠好求助于人,可就在她搀着姜眠好站起来时。 姜眠好突然跪倒了下去,硬生生呕出了一口血。 血液飞溅到脸颊,铃兰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滞了。 下一刻,她也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等再睁开眼时,已经置身于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了。 炉火上炖着药,自己的衣服也被人换过来。 可唯独不见姜眠好与绿酒。 铃兰在回廊上与凤鸣意对视上,立马认出来她是铜像上的人。 华山之首,凤鸣剑术的创始人——凤鸣意。 “凤掌门。”铃兰见到钦佩的偶像,却不欢喜:“请问您有看见与我一起的两个人吗?” 凤鸣意点了点头,看着脸色苍白的人劝道:“你的朋友们都已经被安置好了,你不要担心。” “那她们?”铃兰无法不担心。 “她们都在你隔壁厢房里。”凤鸣意劝道:“我已经请医士疗愈过了,你先回房间穿上鞋,便可去看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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