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像潮水一般涌来,陷入回忆里的姜眠好自嘲地勾了勾唇,神色有些落寞。 “母亲?”姜时安看着眼前人渐渐黯淡下去的神情,有些紧张:“您可是累着了?” 被女儿的问询声拉回神,姜眠好轻轻摇了摇头:“无事,母亲只是在想你刚刚的建议。” 姜时安看着母亲的侧颜,时间对她很温柔,基本没有给她留下任何痕迹。 可岁月却在她身上沉淀下温柔。 姜时安丢下剑,轻轻搂住眼前人,她轻轻地将脑袋埋在姜眠好的脖颈处,闻着母亲身上浅淡又安宁的清香。 “只要有岁岁在,就没人能动得了母亲。”姜时安语气轻轻,整个人十分放松地依偎在姜眠好肩头。 感受着女儿的依赖,姜眠好轻轻环抱住。 小孩子长得快,再过不了几日姜时安就要比自己还高了,看着出落得越发优秀的女儿,姜眠好欣慰之余又有些担忧。 从小姜时安便与别的孩子不同,在别的崽还尿床吱哇乱哭时,姜时安已经会自己穿衣服了。 四五岁正是狗都嫌弃的时候,而姜时安小朋友的情绪却稳定到让很多成年人都自愧不如。 唯一让姜眠好有些担心的就是姜时安对剑的热爱。 母亲的通病就是无时无刻都担心孩子是不是会受伤,有没有磕磕碰碰。 但姜眠好也很早就明白,姜时安与自己不同,有的人生来就是自由的,适合广袤无垠的天地。 而她的孩子,也注定是属于外面的大千世界的。 随着姜时安的年岁增长,天赋的展露,以及情绪和性格。 姜眠好便越发思念叶清歌。 因为姜时安和叶清歌,实在是太像了。 明明是自己十月怀胎的崽,言行举止和脾□□好却像是和叶清歌一个模子刻出来了。 姜眠好静静地搂着自己的女儿,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叶清歌现在还好么? 女帝掌管天下已快两百年,三界内一切安稳,人人安居乐业一派祥和。 姜眠好却只担心她的伤好了吗?每晚的月亮会对她造成损伤吗?有安稳的睡够一个觉吗? ........ ........ 时间一转便过得飞快。 永生不老的精灵历经一个又一个百年,姜时安也在岁月流转间,出落得越发沉稳。 自从上一世凤鸣意与姜云眷去世后,却迟迟没有转世。 姜眠好心下隐约有些不安,便时不时都会走出去与外面的精灵,修道攀谈下,打听一些外面的事情。 蓬莱岛里有一个繁华的闹市区,里面是来往的商贩,还有从外赶来舟游的旅客。 每逢大集,街面上就会热闹非凡。 姜眠好一早就收拾好了自己,叮嘱了姜时安练剑注意安全,给她留了饭食后,便出门了。 她们住的地方依山傍水,就是距离闹市有一段距离。 姜眠好本不愿意走很远,但闹市时会有很多从外归来的人,也会带回来很多的消息。 所以每逢这一天,姜眠好就会难得起早,面上是挑选采买,实则为了探听消息。 等她到时,街面上已经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了,姜眠好提着篮子混入人群,在一家蜀锦铺子前停下。 一来是快入冬了为姜时安裁几身衣裳,另一方面是围在蜀锦铺子处的人衣着不凡,看着像是修道的人。 等姜眠好凑过去时,她的想法也得到了印证。 正在蜀锦铺子边上的铁匠门口攀谈的二人,正一口一个仙界呢。 “诶,你听说了吗?据说马上就要没有月亮了。” 姜眠好正在挑着针线的手一顿,脑袋嗡一声空白了。 “不可能。”反驳的声音立马接上:“据说月亮是当今女帝真身,诶,打铁的你知道外边有仙界和妖界么?” 铁匠茫然地摇了摇头,又顿住:“庙里倒是有供奉神女像。” “嗨呀,马上就要换新的了。”刚刚说要没月亮的人接话道:“你居然不知道,据说这月亮一亮亮千年,不论刮风下雨都出,这么些年女帝灵力早就耗尽了。” 刚刚在质疑的人还是不信:“不可能,女帝可是全九州最厉害的存在了,怎么可能说没就没。” “就是啊,我年年都去拜神女的,很灵。”铁匠有些不满道:“你莫要胡言,折煞了女帝。” 被反驳的人丢了脸面,沉着脸说:“你就等着吧,早晚的事,我天界把守天门的哥哥说的,女帝身子不好又不是一两天了。”说罢似乎是觉得面子有些不好看,变像正挑线团的姜眠好责难道:“看什么看,到底是挑东西还是听墙根啊!买不起就别看了给你男人省点钱吧。” 男人的怒火来的莫名,姜眠好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 她不惹事,但也不怕事,仰起头说:“我说,我在这里买线碍着你什么事了,满口胡言的登徒子。” 被呛了的男剑修面子有些挂不住,看对方不过是个娇小漂亮的女子就大着胆子责难道:“谁知道你是在买线还是在偷偷看我?站在边上鬼鬼祟祟的,到底谁是登徒子。” 姜眠好被气笑了,将手里的线团搁下,抬起眼与人对视道:“是啊,我在这里看你。” 此话一出,男人挺了挺胸膛,看着身侧精致漂亮的姜眠好,心里游戏儿飘飘然,可下一秒就笑不出来了。 “每一个月圆夜女帝都在散灵力,本意是普度众生,谁料连带着普渡了你这个畜生。”姜眠好鄙夷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笑,噗笑道:“还有,说好听点你那在当神仙的大哥,不好听点与看大门的无异,一年啊不千年到头来能见着女帝一面么?” 姜眠好话音落,四处看热闹的人群里便传来了低低的笑意。 男人脸色一沉:“你!” “我什么我?我可不像你,除了满嘴胡诌就是想男人,我也不像你花点钱还要看男人的脸色,真可怜。”姜眠好哦了声,“解释一下,我不喜欢你口中的男人这种生物哦,大抵只有你这样的才会对男人念念不忘吧。”姜眠好说完将刚卷起来的料子拿起递给老板,笑着说:“包起来。” 老板接过料子,诶了声亲热道:“姜小姐您又来了啊!” 姜眠好鄙夷地看了眼身边的人,噗笑道:“是啊,毕竟我家没有男人管着我花钱。” 正在听热闹的人群里实在压不住笑意,嘲笑声渐渐猖狂了起来。 被从头到尾鄙视了一番的人气不过,唰啦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看热闹的人被吓得后退几步,姜眠好却不以为然。 她接过老板包好的料子,慢悠悠地转过身。 眼看着劈砍而来毫无章法的剑,抬脚便踹在了男人的手臂上。 这千年来姜眠好虽说还是打不过姜时安,但处理起这种人实在轻松。 甚至连剑都不拔,几招便将人给踹着跪倒在地。 “记住,当今女帝好得很。”姜眠好语气冷冷:“不是你这种废物能非议的。” 姜眠好话音落,潇洒转身。 人群中有不少神女的信徒,纷纷鼓掌呐喊。 等姜眠好买好了东西回到家后,已经是暮色沉沉,天地间共沐与橙色夕阳里。 练剑回来的姜时安早已经做好了饭,正在灯下边温书边等着母亲回来。 这个小插曲自然而然的被姜眠好咽了下去,并未告知给女儿。 晚饭结束,天就彻底黑了下去。 今夜又是一个月圆夜,姜眠好早早地收拾完了家务,搬了凳子坐在长廊上,就着月光绣着手里东西。 她今日特意多裁了些柔软贴身的布匹,正为姜时安织着护具。 她担心姜时安舞剑会受伤,却又不会阻止她。 只能默默地多做一些舒适的护具,能起到一些作用。 今日她在街上已经探听清楚了。 凤鸣意与姜云眷已双双转世。 这一次依旧没有任何例外的会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只是对比起上一次降临,这一次足足迟到了一千年。 但在神算子点破说姜云眷和凤鸣意早诞生在身边时,姜眠好才知道了她们来迟的原因——原本该正常遁入轮回遵循死亡规律的二人选择了历练修行千年,转世成了两棵银杏树。 也就意味着,姜云眷与凤鸣意在转世时脱离了人类轮回,选择了修道。 而院中不知什么时候生长起来的两颗茁壮成长的银杏树,对立而生,郁郁葱葱的树叶在夜风拂过时,会发出沙沙声。 姜眠好坐在院中,守着两颗银杏树,时不时就抬起眼看一下正在月光下舞剑的姜时安。 夜凉如水,气温渐渐降了下去,眼看着就又要迎来一个冬天了。 而距离与叶清歌分开,转眼都已过去了千年之久。 姜眠好手中针线一顿,轻轻叹了口气,今日在集市上听到的闲话到底让她有些不安。 正在月下舞剑的姜时安手中动作一顿,停了下来。 姜眠好听见动静,停下了手里的针抬起眼。 “母亲。”姜时安抬起手指向天边,语气淡淡:“您瞧,今晚的月是红色的。” 姜眠好闻言一顿,立马抬起头。 果然,素来光洁如水的月色此刻正泛着诡异的暗红。 那红像极了沉闷的血色,姜眠好心头的不安瞬间蔓延开。
第110章 “为何会有血月?”姜眠好看着被云层簇拥着的血色月亮,不免想起今日集市上那群人的言论。 难道是叶清歌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吗? 是与当年的仙骨有关吗? 疑惑的种子在心底发了芽,便发了疯似的在脑子里生长。 姜眠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整个人不安地来回踱步。 这还是姜时安第一次见母亲这样失态的样子,她立马将剑丢下,上前抱住了焦虑的人。 “没事的母亲。”姜时安轻轻地安抚着:“只是一次而已,说不定今日是什么节气呢。” 姜眠好再也无法安静下来,她轻声说:“不,不会的,她肯定是出事了。” 姜时安看着母亲这样失控的样子,这还是千年来第一次见母亲失态。 “岁岁。”姜眠好语气轻轻,“妈妈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姜时安很快意识到这话里的意思,也明白了这件事与天上奇怪的血月有关。 她想说些什么,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好的妈妈。” 姜眠好的速度很快,连夜就开始收拾。
124 首页 上一页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