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疲倦又无力:“不过是一场没用的小乐子,很快就会被抛之脑后了。” 莫青溪取了帕子,压在她的唇角,将渗出的血液仔细擦净。同时指节稍稍用力,强行撬开秦迎天蹂/躏自己嘴唇的利齿。 秦迎天被迫启唇,终于抬眼望她。她的眼眸湿漉漉的,眸中含着浅浅泪光。她一直是强势冷静的,如今露出罕见的脆弱一面,反差尤其触人心弦。 莫青溪看了一眼,突然有些不敢再看。秦迎天固执盯着她,眼神中蕴含的万千情绪从颓然无力,再到重燃希望。目光中的灼热如同一把烈火,点燃了她心底被压制的各色思绪。 可她又舍不得移开眼睛,不想错过如此美景。 “那些日子平淡如死水,不过是将一模一样的生活重复了无数遍。倘若你要问我,过去的几百年里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回答不上来。但你如果问我,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某一天里发生了什么,不必细想,就能脱口而出答案。” “你是不同的,你在我眼里,从来都是独一无二的。只是从前,我不曾往这方面想,所以一直没有觉察到你对我的感情。但我是在意你的,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一直都在意你。” “你自己不是也说了吗,是我对你一再的宽容纵容,滋生你的野心。” “姐姐,你拥有利爪和利齿,别忘了,你可不是一只真正无害的小狗。” 日光温柔,久违的融融暖意毫不吝啬覆盖人的身体,将冰凉的肌肤暖成温热。莫青溪难得的温柔,仅对她一人释放的温柔,比日光的温度更加炙热。 秦迎天浑身发烫,沸腾的血液似乎要将大脑和理智一并焚烧。 她只是很突然的,有股冲动一直窜进脑海,主宰了她的全部思想。 想吻她。 “姐姐,”莫青溪温声唤道:“你觉得我当真没有心吗?” 过去,秦迎天一直以为没有。她知道莫青溪失去了记忆,知道她前世经历了怎样凄惨的遭遇。她了解且明白莫青溪的偏激想法,知道并宽容她对自己的算计利用。 她清楚莫青溪的惨痛,知道她大仇未报,敌人如永远跨不过去的高山,坚不可摧。她独身一人踉跄行走在黑暗中,目标太过强大,复仇遥不可及。她想要他们付出代价,宏大的目标听起来简直像个笑话,或仅仅是痴人说梦的呓语。 可是不这样做,她重生的意义是什么呢?她的身份注定了她没有别的路可走,不杀死对方,就只能成为被对方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玩物。 她像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疯子,早已红了眼的赌徒。她只有一条命,没有试错的机会,她要借助秦迎天达成自己的目的,可秦迎天同样不是善茬,危险性不输叶清等人。 她必须狠下心来,必须冷酷无情,根本不敢让自己产生任何动摇的想法。更别说,付出自己奢侈的真心,将自己致命的弱点和软肋袒露在她面前。 但秦迎天知道,现在的莫青溪已经恢复记忆。她没必要再说些虚情假意的甜言蜜语,继续哄骗她。 她怔怔望着莫青溪的脸,心中已有答案。 可在她回答之前,莫青溪淡淡一笑,已经先一步倾身而下,扶住她的后脑,深深吻了上来。 两人在互诉衷肠,极尽缠绵。其他人不敢注视她们,视线远远避开了两人所在的地方。 大长老和逍遥道人如同看管囚犯般,看管着面前的慧智佛子。逍遥道人虽然是他的同伴,但若不是他突如其来的反手背刺,只要叶清能够成功破开大阵,他们也不至于毫无生存下去的机会。 面对这位昔日的同伴,慧智佛子甚至连看都不屑多看他一眼。 可逍遥道人远远看着叶清和魔王的打斗,情知这两人拼得两败俱伤,绝不是秦迎天等人的对手,最后的结局在他眼中已经尘埃落定,他自然百无聊赖,闲闲问道:“老秃驴,你刚才为何要告诉魔族太女那些话?” 慧智佛子早知道逍遥道人的脾性。他的性子,说好听点是耿直,说难听点就是没脑子。大长老就在旁边,逍遥道人当着她的面来讨论她的主子,居然没有半点避讳的意思。 也可能在他眼中,慧智佛子这个阶下囚,已经是必死之人。他没必要在他身上花费时间和精力,更没必要顾虑他的想法。 慧智佛子神情漠然,冰冷道:“叶清本就身受重伤,之所以如此行事,防的是谁?除了魔族之外,防的还不是我们自己人?” “玄机子的贸然试探,是不是打乱了你的计划?本来按照性格而言,应该是你首先上前发难。当时你没有出声,反而让玄机子抢了先,我就觉得奇怪。” “若不是玄机子令叶清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他生怕我们三人反应过来,不顾魔族的威胁,联合起来,先将他这个最强大的威胁铲除。他也不可能强撑着,竭力伪装出自己强硬的姿态。” 逍遥道人在他一声接一声的质问下哑口无言,慧智佛子似乎压抑已久,话说到这里,仍然没有说完,不管不顾的将自己心中所想全部倾诉出来。 他本懒得搭理他,可既然逍遥道人主动碍他的眼,他也不吝啬以言语化为无形的刀锋,狠狠捅他两刀。 “玄机子主动替你出头,帮你做了这颗探路的棋子。叶清所料没错,若不是他的姿态唬住了你,恐怕你就要同玄机子一起联手,先将他斩杀于此。” “只是叶清恐吓住了你们,你是个懦夫,你这个欺软怕硬的混蛋,眼见叶清非你能敌,便果断放弃了趁火打劫的想法。” 逍遥道人听到这儿,终于控制不住冷笑一声:“老秃驴,何必说得这么大义凛然,高高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我们,却把你自己摘得这么干净?如果叶清当时真的表现出自己外强中干的本质,难道你不会跟我们一起动手吗?” “当时魔王可还没出来,对我们几人来说,威胁最大的不是识时务的魔族们,而是叶清啊。试问叶清身上的气运,谁不觊觎?” 他冷眼瞧着慧智佛子,脸上带着恶意的笑,轻轻抬手指住自己:“我觊觎,”随即又一点地上玄机子的尸体:“他觊觎。” 紧跟着,这双手毫不客气指住慧智佛子铁青的脸:“你也觊觎。” 他收回自己的手指,双手环胸,傲慢抬高下巴,嘲讽笑道:“得了吧,老和尚。你是不是修佛把自己的脑子修傻了,总不至于真将自己当成佛了?就算是你的先祖,那位至高无上的神祇,祂......” 逍遥道人再混账,到底知道忌讳,后面的话没敢再出口,只余一声轻蔑的冷笑,在冷风中逐渐消散。 慧智佛子忍不住阖了阖双眸,提到自己那位先祖,他心口先前那些激烈悲愤的情绪全数漏了个干净。 最后,也只是扯了下唇角,嘲讽道:“一人上路,未免太过孤单。我可做不出抛弃自己的同伴,独自去地下享福这种事。” 他自己将自己这张伪善的假面扯掉,事已至此,连装都懒得装了。 逍遥道人不太适应他这幅模样,被他话下暗藏的冷血无情的意思噎得说不出话来。 慧智佛子到底怨恨不甘,话已说完,沉寂须臾,忍不住发出质问:“倒是你,好端端的,为何要反叛?若不是你的背叛,玄机子指出大阵的薄弱之处,我们或许还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说到这个,逍遥道人先前的不适情绪顿时挥之一空,得意一笑,不但不觉得自己反水的行为极为可耻,甚至还引以为傲:“老秃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本来我尚未下定决心,谁知道邵光宇爆开了我们的所有气运。没办法,我就只能靠着魔族,靠着你们身上的气运,或许才能真正走到最后那一步。” “毕竟只要叶清还活着,邵光宇手中的气运就算完好无损,跟我的关系也不大。论实力,我不如你和叶清。气运就那么点,我怎么可能在你们二人手中,得到我突破所需的气运?” “况且邵光宇的举动,令我们几十年的筹谋一招毁于一旦。你们还有足够的时间重新收集气运……”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下,脸上恶心的笑容终于收了起来。 他的眼神陡然阴沉下来,黑黢黢的眸子密布血丝,看着着实有些癫狂。他紧紧咬牙,恶狠狠道:“我的大限将至,没多少年好活了!” 逍遥道人已经疯了。日复一日的压力压得他完全喘不过气,而邵光宇引爆气运的举动,无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彻底丧失理智和思想,愿意为了一个虚无飘渺的承诺,搭上自己半生的荣耀,背弃自己的身份和立场。在最后时刻,选择背叛了自己真正的族人,反手斩断他们唯一的希望。 慧智佛子眼神森冷,心中的滔天怒火不止是对他的无耻,还有对自己居然漏了这点的懊悔。可事已至此,说再多都晚了。 他们利欲熏心,为了突破和邵光宇手中的气运,千里迢迢将命葬送在了魔族。可如果重来一次,他们还会这么做吗? 他们当然会! 只要他们不知道这趟行程的惨烈后果,他们就愿意冒这一次险,将气运,邵光宇和天生魔种,好好带回灵界。 他们已经困在瓶颈太久太久了,逍遥道人因为自己的寿命将近陷入疯狂,而他们在漫无边际的绝望中日复一日挣扎,还能撑得了多久? 有此结局,是他们活该,是他们自作自受。 “但你觉得......”慧智佛子嘲讽他的话说了个开头,对上逍遥道人愚蠢的嘴脸,突然感到一阵意兴阑珊,后面的话,也就懒得再多说才去了。 这个蠢货,就真的觉得,魔族一定会说到做到吗? 魔族们是一根筋,不太会玩心计手段。可不代表所有的魔族都不会。且看看魔族四王女,魔族太女,乃至面前这个将他们的每一步安排的明明白白,连他们的结局都一并算好的恶魔。 这家伙,总不至于真觉得自己帮了魔族,就会被魔族看作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了? 慧智佛子下意识想捻自己的佛珠,奈何摸了个空。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的本命佛珠,早在他先前请见先祖的时候,就已经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而破碎了。 他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气运这样的好东西,谁不想要呢? 他们想要,魔王想要,秦迎天想要,甚至他那位贵为神祇的先祖,也不由为之心动。而天生魔种呢,难道她就一点也不想要吗? 这么多人都在觊觎那点气运,只有玄机子和叶清身上的那些气运,恐怕未必会够。就算加上他的那份.....这种东西,自然是越多越保险。明明能一网打尽,还能多赚一份气运,凭什么要留着逍遥道人一条性命,来跟她们一起争抢好处? 况且,就是魔族内部,也不尽平静吧。 慧智佛子没有佛珠可捻,一时多少不太习惯。他将自己的双手拢在袖中,漫不经心扫遍全场情况,完全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将所有人的情况看入眼中。
140 首页 上一页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