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溪裳闭口不言的模样,女同学也很知趣地换了话题,指着前面一个竖起来的广告牌:“妙妙糕点,要不要买点回去尝尝?我看见画报上的广告了。” 苏溪裳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女人广告,不由地联想起了陆从嘉。 两只不断晃动的脚,两条互相交叠的腿。再往上去一点,是掩在中裙下面的大腿。隐隐藏在一片黑暗之中,却又留有余地,好让人想想那里面的光景。画报的书脊浅浅抵在透软的小腹上,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对自己腰侧露出的一小片白玉似的皮肤毫不自知。衣服深深地压出了几道褶皱来,勾勒出身上起伏的弧度。脖颈紧绷,搁在沙发边上的金色硬木装饰上。 “我不爱吃这些东西。”好像是酸梅做馅的吧,不然为什么要配梅子图?想了想上次那个酸到口水分泌的糖葫芦,苏溪裳拉着女同学转身就想走。 “哪是你自己吃。我让你买了回去是装个孝顺的样子给你爸妈看的!” “我何必装给他们看?” 女同学狡黠地眨了两下眼睛:“你爸今天没骂你,晚上回来又一看,大女儿居然还记得自己。就算不喜欢吃,想到你这片心,也总该感动一下吧?万一一高兴,给你加点零花钱呢?”见苏溪裳好像有点动容,她又继续说:“人活在这世上,总是要学着骗人嘛。” 苏溪裳最终买了一点回去,不过她想骗的不是苏父,而是陆从嘉。 上一世的陆从嘉一点一点瓦解了她的防备,让她信任,可是最后她获得的只是背叛和陷害。她这一世也要让陆从嘉尝尝这个滋味。 回到家,陆从嘉已经不在沙发上了。 苏溪裳上了楼。陆从嘉房间的门没有关,她直接走了进去。 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进陆从嘉的房间。房间里的布局和她的大体差不多,不过摆放的东西要少很多。床头柜上只有一张相片和一个钟,书桌上更是简单,只孤零零地放了几本薄薄的诗集。 陆从嘉坐在梳妆台前,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她觉得就这样走进去好像有点不大好,还是轻轻后退了几步,站在门口,喊了一声:“陆从嘉。” 陆从嘉猛地回头,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我不是关了门吗?” 这一回头,苏溪裳才知道,这位不施粉黛的乖乖女正躲在屋子里偷偷化妆呢。不过到底是过去的东西,化妆品的质量不如现代的,使用方式也不如现代顺手,陆从嘉涂得白一块黄一块。 陆从嘉印象里觉得自己应该是关了门的。难道是自己没有关上,门只是虚掩着,后来慢慢被风吹开了?不过好在进来的是苏溪裳,顶多被嘲笑一下化得太丑。 比起想要嘲笑,苏溪裳更多的是震惊。她一时之间就这么站在门口,也不进也不退。 “找我有什么事?”陆从嘉小心地看了看外面,用手指了指,“先关门再说。” 苏溪裳顺从地关上了门,然后后知后觉地想,自己凭什么听她的话啊?于是她脸上又恢复成平时对陆从嘉的那副冷色,将手上的糕点袋子放到书桌上:“我出去的时候路过你今天看得画报上的那家店,就买了带给你。” 画报上有店吗?不过有吃的,陆从嘉也不管其他了:“谢谢谢谢!” 陆从嘉跑到书桌边上拆糕点,苏溪裳又近距离看到了她惨烈的化妆技术:“你这脸……” “试妆,试妆而已。”陆从嘉脸上有点羞赧,抓起梳妆台上的湿帕子擦了擦脸,然后看着苏溪裳那精致的妆容,说道,“你有空的时候,能不能……教教我啊?” “呵,你不是不……” 苏溪裳忽然停住了嘴。陆从嘉最近奇怪得很,从前从不化妆,现在居然要让她来教,也不知道究竟是想耍些什么花招。不如就这么应下来,看看情况再说。 她转了语气,说道:“行吧。” 苏溪裳送的糕点有些像凤梨酥,不过里面的馅料是酸梅做的,简直就是陆从嘉梦里想的那些酸酸甜甜的味道。她包了满嘴,眼睛还盯着手上的。 苏溪裳不是想杀她吗?这么好心地送吃的来…… 下毒了? 陆从嘉停了嘴,放下糕点,木木地擦了擦嘴角的碎屑。 她吃多少了?瞧着袋子里好像也不剩几个了…… 想到这,陆从嘉又重新拿起酸梅酥。 如果真的下毒了,那就做个饱死鬼吧。反正已经下肚了不少毒,也不差这最后几个了。 把糕点吃了个干净之后,陆从嘉舔了舔手指,把油纸包和桌上的碎屑收拾干净,仿若做贼一般把垃圾悄悄扔出去。 苏溪裳有点后悔用吃的来提升陆从嘉的好感度了。 现在,只要她穿戴整齐从楼上下来,在看画报的陆从嘉就会立刻从沙发上坐起来,用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看:“姐姐,你是不是要出去了?” 等到她回来的时候,陆从嘉接她比佣人都快。围着她先是转一圈,一直看她手里拎着的手袋里有没有油纸包。如果有,那就一副狗腿样帮她挂外套拿拖鞋;如果没有,就仿佛是苏溪裳自己做错了事情,露出一副惨兮兮的模样来。 不过投喂还是有效的。现在陆从嘉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比爸妈都要顺溜。 但是苏溪裳想不通自己怎么有种…… 养了一条哈巴犬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嘉嘉:汪汪汪?!
第35章 重生归来千金05 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夜家开宴会的日子。 陆从嘉和苏溪裳下了学,由司机带着去裁缝布庄上取新做好的旗袍,换上一身新衣服直接去夜家家宅。 陆从嘉没试过紧身旗袍。衣服束缚了手臂,小梅花扣又难扣,速度便比苏溪裳慢了些。苏溪裳不急,换好了自己的黑旗袍,敞开车门等她。 “都说葫芦酸,酸里裹着甜,幸福连成串,没有愁和烦……” 苏溪裳顺着声音望去,向小贩招了招手,递过去一枚钱。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小贩已经走远,自己手上紧紧捏着一串买来的糖葫芦。他们去夜家就是吃饭的,现在在路边上买吃的算什么?开胃小菜?有时候某些事情做顺了手,还真是改不掉。 “来了来了!”陆从嘉小跑着从里间出来。 陆从嘉挤进车里,先从苏溪裳手里抢过糖葫芦,咬了一颗下来。尝到了舌尖上一点酸甜滋味,她朝着苏溪裳一笑,伸手带上车门。 傻里傻气的。苏溪裳的视线移至窗外,看着外面花花绿绿的广告牌。 放眼望去,全是她买过的糕点零嘴铺子。 “苏大小姐好,二小姐……”帮忙打开车门的佣人看见从车子里出来的陆从嘉时,顿了一下,然后迅速换回原来的职业假笑,“二小姐好。” 夜家和陆家是世交,他们佣人见陆从嘉的次数不算少。每次见陆从嘉,基本上都是那副学生模样,今天大不相同了。 到底是要给小姐们穿的衣服,做工比起之前看的样品要精致得多。 米白色打底,上面是红、绿、黄三色的交织,却不显艳俗。新鲜的、潮湿的颜色浓烈地碰撞在一起,好像是火星般,倏地刺入了眼睛,又倏地消失不见了。她每走一步,身后的空气便好似也染上了色,一路一路笼络起来,让人不禁想起夏日初晨舀起的那一抹阳光,照在露珠上的样子。 旗袍风韵讲究内敛与含蓄,陆从嘉那种幼稚气倒也贴点边。小巧的立领紧紧环绕着颈线,开叉的下摆伴着步子款款摇曳起来。不过再怎么说都还是初长开的身体,撑不起衣服,和身边的苏溪裳一比,缺了的那几分味道就明显了。 姐妹俩的出场迅速吸引了客厅里的目光。 苏溪裳的美丽多姿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不过今天跟在她后面的陆从嘉倒是让人稀奇。 陆从嘉明显感受到众人好奇的目光大多从苏溪裳身上转移到她这边来了,有些害怕,往苏溪裳身后躲了躲,悄悄勾住苏溪裳的小指。 苏溪裳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自在地缩回了手。 可是这样未免落人口舌,所以她把另一只手也同样抬起来,放到小腹,做出一副名媛模样来。 她没想到,陆从嘉最后竟然伸手揽住了她的手臂。 西方风俗传过来了不少,男女之间的互相挽手也渐渐成了一种新式礼仪。女人与女人之间的挽手就更是普遍,不少女同学和她也是这样挽着手一起去看电影、逛逛街。 美人会觉得她们这样有什么,包括苏溪裳自己都挑不出这样有什么错来。 但是她浑身紧绷,如临大敌。她的旗袍是短袖的,陆从嘉温软的掌心直接贴着她的皮肤。 “嘉嘉,你怎么穿成这样?裁缝怎么给你量的尺寸?” 陆母风急火燎地赶过来,把陆从嘉和苏溪裳拉到一边去。众人这才收回目光,宴会开始恢复原先的状态。 “不是裁缝,是……”是苏溪裳给我量的尺寸啊。 陆从嘉低下头,左看看又看看,觉得身上挺合适的。同样是紧身的,这可比第一个世界里的背背佳礼服好多了。 “是陆从嘉自己要的款式。”苏溪裳一惊,抢在陆从嘉之前说出了口。 她小心地看了一眼陆从嘉,见陆从嘉没反驳什么,甚至还附和了一句:“对,我觉得挺好看的!” “你!”陆母觉得自己那天晚上和陆从嘉说的一番话都白说了,刚想再叮嘱几句,却看见苏父和一个住着拐杖的老人一起朝着他们走来。她连忙拉着陆从嘉转过来,朝着那个老人笑笑:“夜老爷好。” 这位就是宴会的主角之一了。 曾经叱咤风云的夜老爷在年老后便在乡下的小院里调养身体,前不久刚回城里来住,想要享享最后的天伦之乐。 苏父指着陆母介绍道:“这是我太太。” 夜老爷点点头,然后盯着苏溪裳的脸看了半晌,终于想起来了些什么:“你是……苏溪裳?许多年不见,长高了不少。” 看着夜老爷的目光移到了最后面的陆从嘉,苏父便继续给他介绍:“裳儿的亲生母亲滑过一胎,我夜里睡觉还时常梦到,总觉得心里难受。后来就领养了一个和她岁数一样的孩子来,叫陆从嘉。” 这算是陆从嘉到这个世界来对自己的身份最详细的解释了。想不到为了让自己名正言顺一点,陆母和苏父居然绕了这么多弯弯。 “和苏溪裳倒像是亲生姐妹一样。”夜老爷不咸不淡地评论了一句。 陆母脸上的笑有点僵了。 这宴会看似是欢迎夜老爷回来,实则还不是给夜家那两个小少爷的相亲会?她本来的打算就是让陆从嘉一举得到夜老爷的喜欢,好让夜老爷做媒,创造陆从嘉和小少爷的相处机会。 结果她哪知道陆从嘉居然穿了一身和苏溪裳一样风格的衣服来了?听夜老爷这语气,怕是没对她有多少好印象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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