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灵雎为了说服莫听,头头是道地给莫听分析:“你看,刚才那?个与你作伴的婢女?叫什么名字?” “卞雪意。” “我看殿下对这?个卞雪意是有几?分上心,可是神为了成全我的天赐良缘,所以要把这?位卞姑娘收回?去了,让她为我的姻缘让路,不然,你说好端端的,怎么那?里偏就冒出一根钉子来?” 宋灵雎越说越起?劲,浑然没有发觉莫听的脸色越来越暗。 “主子不会?有事的,”莫听,这?个一向唯唯诺诺的婢女?,为了卞雪意,硬气了一回?,话?语掷地有声,“主子不会?死,因为你的神是假的,也没有你的天赐良缘。” 宋灵雎一听,也很?生气:“若不是今日我身边没有丫鬟,我非叫丫鬟打你的嘴不可!怎能对神不敬?” 莫听是乡野间长大?的丫头,没读过什么书,也不知道什么礼义廉耻,她唯一知道的是,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卞雪意是唯一真心对过莫听的人?,莫听发自内心地将卞雪意奉上自己心中的神坛,她不许任何一个人?这?样诅咒自己的主子,就算对面是什么权势比自己多得多的人?,那?也不行! 两人?剑拔弩张,眼看莫听险些?跟宋灵雎争执起?来,幸而外面的一阵嘈杂声吸引二人?注意,将这?紧张的气氛冲淡了。 外面铺天盖地卷起?一阵尘烟,伴着阵阵马蹄踏地的声响。 尘埃落定,穿华贵黑金衣裙的宝成郡主翻身下马,动作行云流水。 其?他军士将后面两匹马牵上前来。 两匹骏马鬃毛飞扬,嘶鸣一声才停下。 马背上各自绑了一个须发皆白?的瘦高老头。 宝成郡主命人?将这?两个老头扶下马来。 两老头站在地上许久还是感觉头晕目眩,在自家医馆养尊处优久了,哪像今日这?般,一把老骨头都要被颠簸散架了。 “水!”宝成郡主朝旁边的军士吆喝一声。 军士抛出水囊,宝成郡主抬手稳稳接住,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随后大?手一挥:“来人?,将这?两位老先生请上楼去!” 莫听慌忙跑过去,扶着老者,宋灵雎则扶着另外一位。 两人?各怀着心思?。 莫听知道,两位老者是自家主子最后的生机了,因此不敢怠慢。 宋灵雎心里却早已经认定卞雪意活不成了,扶大?夫上楼也只不过希望这?件事早点结束罢了。 宝成郡主却不让大?夫先进去,她自己先敲门走进去,望见屏风后完颜玉从床榻上坐起?来,拿过外衫披在身上。 宝成郡主不用想就知道,完颜玉是用自己的身子来给卞雪意jsg降温,堂堂郡主,这?样地自轻自贱,一副不值钱的样子,宝成郡主腹诽道。 “快请两位先生入内。” 完颜玉披着衣衫站在床侧,眼神中满是期待。 宝成郡主不忍再看,转头走出屋子,靠在墙边。 两个老头晕头转向地被推进屋内,他们从前也是为贵人?做过事的,知道不看不问,只专心诊脉。 两老头把完脉,又翻起?卞雪意的眼皮看了看,互相交换了一张苦瓜脸,神色凝重,欲言又止。 完颜玉刚才亮起?的眼眸瞬间又黯淡了下去。 两个老者也不敢先开?口。 “她……”完颜玉还想说什么,但沉默良久,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燃烧了两个时辰的希望,沸腾的血,瞬间冷却了。 心中的那?团篝火,真真正正一点儿也燃烧不起?来 宝成叫军士上前给两人?塞了一锭金子,叫人?将两位老者好生送回?剑北去。 随后,宝成走进屋子,看到完颜玉还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完颜玉紧握卞雪意的手,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的面颊上,目光凝望着卞雪意苍白?面颊上不正常的红。 宝成郡主叹口气,上前一把甩开?完颜玉的手:“该醒醒了!在剑北耽搁这?么多时日,那?边元妖道必然已经得到消息,说不定早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这?卞雪意已然是活不成了!留些?军士和银钱在此处,照顾到她咽气吧。” “宝成,”完颜玉推开?宝成的手,“你怎么也像别人?一样,说那?些?丧气话?。” “因为这?就是事实!”宝成郡主握着完颜玉的肩膀晃道,“你以为你是谁?掌控生死簿的阎王吗?你以为她是谁?刀剑不入的仙子吗?你向来明?智,我不愿多说,事情的结局你已经知道,又何必再骗自己?这?不是你。” 眼见完颜玉眼中的光亮全部黯淡下去,宋灵雎终于是不忍,冲进去叩首,冒险打断两位殿下的对话?。 “你进来做什么?出去!”完颜玉怒斥。 宋灵雎再一叩首:“民女?有一计策,或许可为殿下分忧。” 完颜玉和宝成转过头去,看宋灵雎说得情真意切,不像是撒谎。 “你?你有什么办法?”宝成斜眼看了宋灵雎一眼,“你不是大?夫,何来救死扶伤的本事?” “让她说。”完颜玉却打断了宝成郡主的话?。 如果能救回?姐姐,不管是任何法子,完颜玉都愿意一试。 “去拜神!”宋灵雎两只眼睛发亮,神情笃定,她虽然不喜欢卞雪意,但她希望为殿下排忧解难,因此将自己的想法全说了出来。 “呵,”宝成郡主望着宋灵雎,原是有些?期待的,听到拜神二字后,止不住地发出了冷笑,“当你有什么灵丹妙药,怪力乱神的东西,就不必拿出来讲了。” “民女?没有胡言乱语,那?神的确灵验,”宋灵雎说,“曾有一名妇人?,她的双目先天失明?,但自从她拜过神后,双目奇迹般地复明?;还有一位老者,他双腿不能动弹多年,但家人?为他在神前祈福后,他竟真的能够下地走路了。” “妖言惑众!”宝成郡主冷笑着,不让宋灵雎再讲下去了,“不过是口口相传的民间故事。故事传到你的耳朵里,几?分真几?分假你都不知道。” “民女?绝不敢欺瞒殿下!”宋灵雎再拜,“民女?所说,千真万确,剑北当地百姓都知道,不信,随便找人?一问便知!” “来人?!把这?个胡言乱语的家伙拖下去,别让她在我眼前烦心!” 宝成郡主挥手,门外两个军士走进来,一左一右拉着宋灵雎的手就要把她拖走。 岂料这?时,完颜玉冷声道:“慢着。” 军士松开?宋灵雎,宋灵雎如蒙大?赦,一直为自己喊冤:“民女?真心为殿下分忧,所言当真句句属实!” “你不会?真的信了她的鬼话?吧?”宝成郡主难以置信地看向完颜玉,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样荒谬的事情,她一个粗人?都不会?信,遑论完颜玉这?般智计卓群之人?。 “那?两位老先生是否已经动身?”完颜玉问。 军士回?禀:“尚未。” “叫他们上来问话?。” 不多时,两位大?夫被带了上来,完颜玉问,他们答。 “殿下说的这?两件事,老夫是知道的,还亲眼见到了,”其?中一个大?夫说,“虽然不知其?中奥妙,或许真有神明?显灵吧,不然,当真难以解释。” 大?夫说得言之凿凿,宝成郡主再不信,心里也总还是打了个问号。 宋灵雎也终于洗刷掉自己身上的冤屈,长舒一口气:“民女?处处为殿下考虑,又怎么会?骗您?” “你说的神在何处?怎么拜?” 宝成心中暗道:完颜玉一定是疯了,为了卞雪意疯得彻彻底底。 “离此处不远,有座巍峨高山,神之栖身之所就在山顶。若手拿一盏油灯,从山脚一级一级叩拜上去,直到山顶,油灯不灭,方?为心诚。” 宝成郡主一拳砸在桌上:“绝无可能!” 这?是谁?嘉世?郡主完颜玉!只有见女?君的时候才跪上一跪,旁的肉体凡胎休想叫她动一动膝盖,何况是泥塑的神像?完颜玉除非是昏了头!否则,绝不可能答应那?种要求! “可是,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宋灵雎小声道。 “你拜的叫什么神?是药师琉璃光如来还是观世?音菩萨?”宝成又问。 “都不是,”宋灵雎说,“拜的是国师,元道长。” “什么?是她?”宝成郡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几?日不见,这?妖道势力扩展到这?般程度?竟然在剑北塑金身,还有了这?样死心塌地的信徒?简直可笑!” “殿下,国师大?人?的神通是女?君陛下亲自认证过的,怎可随意置喙……”宋灵雎小声提醒。 宝成不再跟宋灵雎浪费口舌,转而一把按在完颜玉的肩上:“就算一级一级磕头我也认了,我甚至能替你去做这?件事,但!就算拜猫拜狗!也决不能拜元寄雨!绝对不能!” 一个憎恶了许久的人?,怎可轻易向其?泥塑的分身低头? 可笑至极! “你不会?去的,对吧?” 宝成郡主又确认一般,再问完颜玉一句。
第60章 完颜玉没有?回答, 但?是她站起身?,慢慢将衣服穿好,还披上一件外出用?的大氅。 宝成郡主的脸色变得灰青。 完颜玉与?宝成郡主擦肩而过之际, 被宝成郡主一把扼住手腕。 “不准去!”宝成郡主说, “拜天可以, 拜地可以,拜什么元妖道,不行?!绝不向她低头,任何时候, 都不向她认输!” 完颜玉的脸色同?样黯淡。 “去跪在她脚边祈求,这比杀了我?更难受, 但?,这是眼下唯一的法子?。” 完颜玉一点点地将手腕从宝成郡主手中挣出来,雪白?的手腕被磨得通红。 完颜玉终究是走出去了。 宝成郡主大吼一声, 气得直接将桌子?掀翻了, 上面的茶壶和茶杯散落一地。 滚烫的茶水飞溅出来, 宋灵雎后退两步,到底闪躲不及, 那茶水浸湿了她绣花鞋上的牡丹。 “都是你惹的祸!滚出去!” 宋灵雎如蒙大赦, 跟在完颜玉身?后, 坐上她的马车,为她引路去了。 “到底,到底是低了头!” 宝成郡主愤愤,但?片刻之后,屋内归于寂静, 宝成郡主冷静下来,立刻传问军士。 “小乙在哪儿?就是那个?戴面具的死士, 她跟上嘉世郡主没有??” “不曾,”军士说,“小乙侍卫跪在外面负荆请罪。” 宝成郡主踏出屋子?,见到小乙,小乙除了外衫,上身?只?着裹胸,背上绑着一捆长长的荆棘。 小乙垂下头,加上面具遮掩,任何人都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这件事不怨你。”宝成郡主说着,叫人将小乙背上的荆棘卸下。 “谢过宝成郡主。” 宝成郡主一手按在小乙的肩上,一面露出苦涩又无奈的笑容:“说实话,我?早想杀卞雪意了。倒不是她犯了什么错,只?怪她让嘉世郡主迷了心。这次,你是帮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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