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暮云靠在她怀里轻轻喘气,叫她不许再这样了,仔细给人看见不好。 怕什么来什么,她正说罢,就听见有人唤她,是稚嫩的,娇弱的女声,叫她长姐。 能这样叫她的,自然只有宋家最小的妹妹,宋语笙。 宋暮云一边脸红,一边急忙四处看着找人,最后却在不远处的亭子里看见了她有些坐立不安的妹妹。 “姜谣,我妹妹也出来踏青了,我们过去看看呀。” “嗯,好。” 姜谣利落的翻身下马,然后抬手不顾旁人惊诧的目光,把宋暮云也给抱下来了,牵着小姑娘往葱郁大树后头的亭子里去。 亭子里不止有宋语笙,还有宋家另外几个兄弟,全都来了。 宋暮云绕过树便唤,“笙儿,英冬,青冬,玄冬,你们也来踏青?这位是……” 有个身形修长的男子,一直背对着她们而立,听见她的声音也不回头。 直到她问起,宋语笙小跑着躲在宋暮云身后,他才悠悠然转身。 看见慕容清那一刻,宋暮云瞳孔骤然紧缩,脑袋里竟飞快闪过慕容清虚伪笑着用鞭子抽打她的画面,身形晃了晃,下意识攥紧了姜谣的手。 而慕容清,原本脸上挂着温和儒雅的笑容,在一扭头看见宋暮云脸上脖子上那些红痕时,也都收住了,脸色渐渐十分阴沉。 姜谣察觉到手上的力道,并不遮掩的瞪了慕容清一眼,转而抱住摇摇欲坠的宋暮云,低声问她怎么了。 宋暮云脸色白的像一张纸,脑海里又浮现出好多画面,画面里,她满身是血,却在怀里藏了一把刀子,趁人不备想杀了慕容清。 自然没有成功,还被人一箭穿心,死在满脸惊色的慕容清面前。 为什么,为什么她总看见这些? 要么是慕容清打她,要么是她千方百计想杀了慕容清。 她与慕容清,何曾有这么大的仇怨了? 宋暮云还想再看清些什么,可脑子却疼的厉害,一个个场景像皮影戏般闪过,闪的很快,她有时都来不及反应,只觉得头痛欲裂。 耳边是姜谣和弟妹急切的声音,她似乎将她打横抱起,要立马带回去请大夫。 她猛的抽出一丝精力来握住姜谣的手,艰难摇头,“不用,我只是有些头疼,等,等会儿就好了,你别着急。” 姜谣皱着眉,声音愈急,“你脸色这么难看,我怎么能不着急,是不是看见慕容清心情不好?反正这里人不多,要不然我帮你打慕容清一顿出出气?” 宋家人目瞪口呆,慕容清正要说话,就听见她这么说,顿时气急败坏,他人还在这姜谣就敢这么说话?! 她凭什么,她在嚣张什么啊。 “姜谣!你别不把皇室放在眼里!” 姜谣冷冷瞥了他一眼,“闭嘴,再多嘴揍你。” 宋家兄妹(星星眼):哇! 慕容清:要气厥过去了。 姜谣! 她真的一点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她究竟凭什么这么嚣张? 慕容清真搞不明白,一个臣子之女,却对皇子颐指气使,她哪来的勇气? “好点了没,要不要喝口水?” 宋暮云扑进姜谣怀里,腿也是软的,得靠姜谣扶着才能勉强站稳,她不肯抬头起来,脑子跟裂开似的嗡嗡疼,第一次疼的这样厉害,紧紧攥住了姜谣的手腕,几乎要在上面留下红印子了。 姜谣也顾不得手上的疼,将人揽在怀里,一下一下轻拍后背,一下一下揉着后脑勺,嘴里不停问,“疼不疼,还疼不疼了?” 好一会儿,怀里人带着颤抖的哭腔才响起,说的却是,“你让慕容清走,我看见他就头疼,呜……” 那声音这样可怜,姜谣怎么忍心不顺着她? 当下脸就冷下来了。 扭头对上慕容清同样冷淡中暗藏杀机的脸,宋家兄妹早已凑做一团,谁也不敢大声呼吸,生怕战火蔓延到他们身上。 就听姜家姐姐说,“七皇子,您听见了吗,暮云不想看见您,还请您从这离开。” 她眼里的冷意与凶狠,无一不在告诉慕容清,在我没动手之前,赶紧走。 慕容清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我只是来问问宋五小姐初回京城有哪里不习惯的,姜小姐和宋小姐不必将我当洪水猛兽一般。” 这会儿没有叫暮云了? 姜谣听了这称呼,心情终于稍好一些,但还是抵不住她想让慕容清滚,什么玩意儿啊,把我家祖宗吓成这样,吓坏了你赔得起吗? “哼,笙儿不过离开京城半年,就算真有什么不习惯的,也有我这做姐姐的管,您又是多管哪门子闲事呢?再者说,男女有别,您就快与成国公家的小姐成婚了,多关心关心李小姐吧。” 姜谣眼尾都透着不屑,慕容清脸色难看,但仍不愿意走,“宋小姐说看见我就头疼,我还不能问一问了?不知清何时又得罪了宋小姐,让宋小姐这般厌恶我。” 慕容清视线紧紧落在宋暮云身上。 宋暮云又死死埋在姜谣怀里,声音里含着痛楚,第一次当着人前失了礼仪,对慕容清愈加排斥,哽咽颤抖,“姜谣,叫他走,我头好疼,看见他就想到梦里的东西,吓死我了。” 小姑娘可怜巴巴,几乎要哭出来了,这叫姜谣怎么忍? 她下一秒就从腰间拔出软剑,吓得慕容清面容失色,“滚,别让我说第二遍,这人少,我就是揍你一顿也没人知晓。” 怪慕容清怕人知道他找了宋家妹妹,特意选的清净地儿,导致现在姜谣对他不敬,他竟连个人证也没有! 慕容清又惊又怒,瞪着姜谣,脸上儒雅的表面再次维持不住。 “老娘数到三!” 她把剑一下用力插在地上,剑立马往泥地里钻了半个身子,慕容清不想丢这个面子,想留下,偏偏又怕自己真会被姜谣打,堂堂皇子被一个女人打了,他以后就别要脸了! 慕容清身子抖了又抖,终于在姜谣数到三,弃了剑,从腰间抽出鞭子那一刻,冷着脸离开了。 走就走,谁稀罕多留! 人走了,姜谣把宋暮云抱到亭子里,放在自己腿上,四个弟弟妹妹都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担忧的看着自家长姐。 “云儿,头还疼吗,先喝口水缓一缓好不好?” 慕容清走后,宋暮云的脑袋忽然就不疼了,只是眼睛有些酸,她乖乖窝在姜谣怀里,点头,轻启红唇,姜谣拿了葫芦,小心喂她喝水,然后按揉她头上的穴道,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她只一张脸还白着,身上已好受许多,但声音依旧是有气无力的,拽着姜谣的袖子,听起来很有几分委屈,“我,我第一次这么疼,刚刚还以为我要死了QAQ” 这可把姜谣心疼的不行,也不顾还有年纪轻的弟妹在场了,立马将人抱紧,下巴抵着她肩膀,轻斥,“说什么死不死的,你怎么会死,不会的,乖,我不会让你死的,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不许胡说了。” 宋暮云两眼水汪汪的,看着姜谣,感动到有些想落泪,直到宋语笙有几分不确定的唤了她一声,“长,长姐?” 听这语气,还怀疑暮云不是本人呢。 但确实把他们长姐吓了一跳,宋暮云险些从姜谣怀里跳起来,紧紧抓着姜谣衣领子,眼神慌乱无措的看着那几个沉默弟妹,一扭头,却是小声与姜谣说,“我都忘记他们在了,好丢人。” “这有什么丢人的,都是自家人。” 姜谣一面抱着安抚宋暮云,一面招呼四个弟妹坐下。 见暮云羞的没脸与他们说话,她还替暮云问起来,“你们怎么与慕容清在一处?” 从刚刚到现在,宋家人已习惯了姜谣的目无尊卑,跟拿剑指着皇子比起来,只是直呼其名算什么。 宋家老二宋英冬老实回,“七皇子说与笙儿好久不见,要请笙儿喝茶,我们不放心,就跟过来了。” 姜谣皱眉,看向内敛不爱说话的宋语笙,开口道,“慕容清与我关系不好,许是有些牵累到你们了,下次他再喊你们,你们不必去,只管告诉我就成,我来收拾他。” 说罢,姜谣把手指摁的喀嚓响,怪吓人的。 宋暮云赶忙按住她的手,小声道,“你干嘛呢,他好歹也是皇子,你别说这些话。” “嗯,我知道。”她不说,她做。 姜谣揽着宋暮云的肩,宋暮云看见自己那几个眼神单纯澄澈的弟弟妹妹,自然不好意思再赖在姜谣怀里,忙站起来想自己坐去一边。 却不知道是之前头疼的问题还是站的太急了,眼前猛然一黑,险些晕过去,被姜谣眼疾手快接住。 惊慌唤姐姐的声音响在她耳畔,她又勉强睁眼,说自己身子还是有些不舒服,本想和他们一起踏青的,现在怕是不行了。 姜谣管不了许多,叮嘱几人有事就去姜府找她,然后抱上宋暮云骑马赶回去了。 府医又被叫到蘅芜院,对这地方,不同于前面几年他连在哪都不知道,现在可是轻车熟路的。 毕竟姜大小姐有事没事就要唤他上蘅芜院,为的当然不是自己,而是她金屋藏娇的那位娇弱小姐。 娇弱小姐身子不好,很容易头疼脑热,这不,又为着她把他叫来了。 “宋小姐这毛病,我实在看不明白,身体并无病痛,却总是无故头疼,昨夜可有安眠?” “她昨晚睡的很好。” “啧,这就奇了怪了,要不,再给宋小姐开一贴补身子的药喝着?” 姜谣:…… 天天就知道补身子补身子,那光补身子有什么用,暮云喝了还是头疼,觉得没什么用不爱喝,每天哄她喝药费老鼻子劲儿了,没用的药还开来干嘛? “算了,您回吧,补身子的药就不用了。” 宋暮云被强迫躺在床上,身姿愈发清瘦了,姜谣心疼的上去抱抱摸摸她,又问,“是不是我昨晚折腾久了,累着你了,今日才会头疼?” 胸口被绵软的拳头锤了一下,宋暮云立时否认,“说什么呢,跟那事有什么关系,你别乱想,那,那事我本也觉得舒服的,并没有很累。” 姜谣行事很有分寸,怎么会累着她? 闻言,姜谣眼睛一亮,“真的不累吗,舒服吗?” 那都是她花大功夫跟话本子画本子里学的手艺,就为了叫宋暮云舒服些,她舒服,对她而言比什么都好。 宋暮云脸红的跟樱桃似的,心里嗔怪,舒不舒服姜谣自己不知道吗?非得再问,这让人多不好意思呀。 她一点也不知羞,仍目光灼灼的看着,许久,面前埋着头的人细弱蚊蝇的声音才响起,“不累,舒服的。” 说罢,连藏在发丝里的耳朵都红了。 真的很舒服,如果她说不舒服,姜谣就不会弄了,但她从来没让她不舒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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