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白转头看着肖教授,肖教授沉默,于是程白说:“很遗憾,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肖师母不肯放弃:“那录像呢,论文呢,这些事情都发生在老肖身上,短信可以说有人恶作剧,是巧合,但这些加在一起就绝对不会是巧合了。” “您说的‘绝对’太绝对,虽然民事领域的证据要求不如刑事领域的高,但还是有一定的要求。短信、录像和论文的组合还是有可能是某种巧合,并不算绝对。你要证明肖教授是无辜的,那必须拿出直接证据。再说得直白一些,我需要的是真、凭、实、据。” 肖师母恳求地望着肖教授,但肖教授还是一副咬牙不松口的样子。肖师母着急地一拍大腿说:“老肖,都到了这种时候,你就别让程律师他们为难了。” 她既着急又实在焦急不得,肖盛刚刚从自杀的阴影里恢复过来,万一惹急了指不定又去自杀。 肖教授一声不吭。 程白把肖师母的动作表情看在眼里,心里清楚两年前的案件和她无关。 于是让黄泽继续说下去。 黄泽得到了暗示,不管肖教授投来的犀利的眼神,继续说:“原本大家以为葛欣然跳楼事件完全是她自己的感情出现了问题,受不了打击才跳楼的,但经过校方的调查发现了疑点——疑点出现在葛欣然自己身上。” “葛欣然有什么问题?”区从容问。 黄泽回答说 :“之前提过,葛欣然和章谱一样家庭条件不好,但是自从她交了男朋友之后就突然变得有钱,可能你们认为是章谱给的,我们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但最大的问题是葛欣然有一个生了重病的母亲,她长期躺在医院里接受治疗,那时候葛欣然的母亲做手术需要一大笔钱,一开始葛欣然说没钱,还发动了班级同学捐款,到了后来却突然有钱,一次□□了手术费20万元,你们觉得章谱能一次性拿出20万来救济女朋友的母亲吗?” 一听见20万,肖师母的脸色就突然变了,她紧张地望向肖教授,肖教授也望向她,微微摇了一下头。肖师母的嘴唇有些发紫,扭过头盯着地面,再也不敢看屋子里其他人的脸。 程白走到肖教授的床前,直视肖教授:“章谱拿不出的这笔钱,有人拿了。肖教授,根据校方档案,当时您刚刚获得了一笔专家奖励金30万,您一向简朴,这笔钱最终花在了哪里?又或者说,这笔钱您花在了谁的身上?不会是借给章谱了吧?” 肖盛说:“够了,我听够了,我想休息。” 肖师母紧接着说:“程律师,黄律师,你们先出去吧。” 程白点了点头,冲着肖盛说:“肖教授,葛欣然事件的案卷一直被封存,了解真相的没有多少人,您算是一个。您是否想过,您的案子里一直躲在余席席背后的那个人为什么要如法炮制一个高度相似的案件来陷害您?您真的不想知道他在想什么吗?” 见肖教授有了一点反应,程白又说:“暧昧短信可以是被人盗号发的,深夜上门的录像视频可以是有人刻意安排的,论文也可以是故意引诱造假的,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不成熟的小孩子的手段……肖教授,您可以保护得了他一时,但不能保护他一辈子。只要他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就会一直不停犯错。您以为承受了这一切就算替他忏悔了?不,他永远都不会忏悔,甚至会一错再错。” “他真的……还在继续?”半晌,肖教授问。 程白站在门口,转身:“不然为什么会在你的身上出现两年前发生过的一切?” 如果两年前的他是被诬陷的,那么现在的你也正在被诬陷,所有的诬陷办法都是一模一样的,他在仿照他的方式报复,用一模一样的手段。 肖教授低头叹气:“他这次又做了什么?” 程白反问:“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需要先问您——您所保护的那个人在两年前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愉快地结束了假期,得了假期综合症。。。
第184章 184 肖盛将信将疑地望着程白,在他看来面前的这个人还不足以完全信赖。有些事他已经掩藏了整整两年,虽然在这期间时常想起会觉得愧疚,内心里始终压着一块石头,但要真的讲出来或许还需要勇气。 程白从肖盛的表情上看出了他心里的疑虑,但她赌肖盛的良心未泯。 肖师母走过来犹豫着说:“老肖,我也想知道当年的事情你参与了多少,既然事情迟早会水落石出,你就说出来吧,免得给程律师他们添麻烦。” 肖盛坚毅的脸上出现痛苦:“哎,都是肖浚这个孽子……” 他这一声叹息,让程白的心定了定。她猜的的确没错,肖浚才是引起这一切的祸端,他是两年前葛欣然案件的罪魁祸首。 肖师母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眼神空洞。 区从容抬了抬眉毛,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黄泽松了一口气,总算撬开了肖盛的口,这样子后面的案子就好办多了。 肖盛从那一堆材料里拿出一张盖了学校公章的通告,上面写着的是著名的音乐学府伯克利的招生通知。 黄泽一直困惑为什么会在当年的调查档案里混入这样的东西,还以为只是不小心掺杂进去,却没想到现在被肖盛特地拿了出来。 肖盛说:“这一份伯克利的招生通知是一切的开端,如果不是为了争取这个名额,肖浚也不会动了歪心思陷害章谱记过无法得到学校的推荐信,他自己则顺利通过考试进入伯克利。” 肖师母摇头喃喃说:“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区从容怕肖师母出意外,于是默默地挪到了她的身边照看着她。 程白点头示意肖教授继续说下去。 肖教授缓缓说:“程律师、黄律师,你们怀疑的很对。当时出现在葛欣然手机里的暧昧短信并不是章谱发的;深夜约葛欣然去旅馆的,也不是章谱;至于那篇论文,更不是章谱在中间做了手脚。小浚和章谱是好朋友,他有的是机会给章谱下套。短信是小浚发的,深夜故意引诱葛欣然去旅馆也是小浚干的,论文也是小浚怂恿去抄袭的,还有葛欣然家属的住院费也都是小浚从我这里要过钱支付的。” 肖教授顿了顿,有点茫然地看着程白:“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小浚做了这些事情,更不清楚他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当小浚从我这里拿走了20万交进了医院,我才发现他真正的目的。” 程白思索说:“外人可以不了解究竟谁是葛欣然的有钱男朋友,但葛欣然自己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是谁。所以我觉得葛欣然自己也参与到陷害章谱的过程中,动机就是为了凑足手术费。” 区从容问:“如果是葛欣然联合肖浚一起陷害章谱,那么葛欣然为什么会去跳楼?难道她真的要用命来还债吗?这也太豁得出去了。” 程白摇了摇头:“具体的细节校方的调查报告里也没有写清楚,但葛欣然既然要配合肖浚陷害章谱,那么事情闹的越大越好,跳楼是最快也最能引起关注的举动。只要她一口咬定是章谱,再加上那些证据,章谱就百口莫辩,校方不得不给章谱惩罚,章谱算是彻底退出了伯克利入校资格的竞争。” 肖盛低垂着眼:“校方在做了处分之后才有人发现中间的不对劲,因为章谱一直不承认这件事,他一直就在校长室门口想要给一个说法,他也曾经去找过葛欣然的家属,但一无所获。我在路上见到过他,发生这件事之后,他在学校里名誉扫地,同学为了避嫌也不和他联系了,小浚也疏远了他。他本来就是一个孤僻的人,没什么朋友,这时候也没有人帮他说话,之后就变得更加孤僻了……” “是不是因为您阻止了校方的进一步调查?”程白追问。 肖盛艰涩地点头:“算是吧,毕竟这件事捅出去校方也会担责,既然章谱孤立无援,没有人给他出头,那么就让他继续背锅,大家都可以继续生活下去。” 区从容气不过,愤怒说:“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 程白明白区从容的性格就是这样嫉恶如仇,豪爽直接,她也赞成她的观点。无论如何,校方为了平息风波把全部责任一股脑儿地推给一个普通学生,在没有充分的证据地情况下在道德方面判了他“死刑”,不但让他丧失了进入更高等学府的机会,还影响了他一辈子的人生轨迹…… 这样做一定不对。 “肖教授,既然这件事已经尘封了两年,为什么章谱会在这时候动手?”程白抬起眼睛直视肖盛,表情严肃,“是不是你们又对他做了什么?”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肖师母先开口了:“老肖,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肖教授声音大了起来:“告诉你还不是一样,难道他找你你不会给这笔钱吗?只怕你比我给的还要爽快还要多!” 肖师母略微往后退了半步,“就算是这样,你们也不该一直瞒着我……” 说着说着,她的眼眶已经红了,泪水在里面打转。 区从容看着她伤心自己心里也不好过,伸手拍着肖师母的肩,轻轻地温柔地安抚着她。 肖教授对程白摇头说:“章谱背着大过无法正常毕业,他只拿了个毕业证没有拿到学位证就走了,后来谁也不知道他的消息,只是隐隐约约听说他回老家照顾他的奶奶去了。” “肖浚之前一直在找章谱,您知道为什么吗?”程白问。 肖教授依旧摇头,“我也不知道小浚还找他干什么,可能是因为当年的这件事感到愧疚吧,他就要从伯克利毕业了,听说章谱失踪,所以就想帮忙找人吧。” 程白沉吟之后说:“能在当年设计和制造这些事情的人不会在两年后才突然醒悟感到后悔,肖浚当年在章谱出事之后就疏远了章谱,不可能在这时候又去找他。肖浚肯定别有所图,而且他所想要的东西一定在章谱身上。” 肖盛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这孽子又想干什么?!” 肖师母赶紧过来扶住肖盛,含着泪劝解:“别着急,慢慢说,程律师都会弄清楚的。” “肖教授,肖师母,我就是个律师不是侦探,律师只说客观证据能证明的东西,如果做一些有些无端的猜测会影响你们的判断和我们的客观性,所以还是要说一声抱歉,我无法回答你们的疑问。但至于肖浚找章谱到底做什么,我想只能找到本人让本人回答。” 程白走向房门口,区从容和黄泽都一起跟上她。 “今天打扰你们的时间太久了,请二位好好休息,保重身体。如果——肖浚过来看望你们,请麻烦尽快通知区医生。也请你们帮我问一问他到底为什么后来要去找章谱。至于肖教授名誉权的案子等到安排开庭了我和黄律师会通知你们,肖教授可以根据身体情况判断是否要出庭,当然,如果您亲自出庭面对公众会更有益处。那么两位,我们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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