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不是分手了么?” 现在天大的事都比不上八卦, 她好奇地问:“现在是怎么样,鸡血上了?” “我看人家小姑娘天天光顾你也不招呼啊,装高冷呢我们舒老板。” 舒池摇头:“不是。” 又是一个凌晨, 几个小时前丁芽来过, 这段时间她偶尔一个人来,偶尔和室友一起来。 连舒池都眼熟她室友了。 四个人点两份,女孩子抱怨的多半是「哇天天吃面我得胖死」「你不吃面也吃隔壁饭团没差啦」「我们是帮丁芽追人能一样么」…… 一来二去连其他学生也会来看热闹。 丁芽也无所谓被人议论, 她好像对自己的性取向接受得很快,吃面也吃一小口, 像是要磨蹭久一点, 舒池都看不出丁芽到底喜不喜欢吃面。 她们也没有吃面外的其他交流, 好像这样每天的光顾只是缄默宣告,也没什么好心照不宣的。 丁芽没说「我还没放弃」, 舒池也没理由赶走她。 井羽绮看上去张扬, 实际上感情只有一段, 摆摊这段时间也有人想追求她, 可惜井老板眼光很高。 在舒池眼里还过得去的她都觉得不行。 舒池难得问了一句那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指着对面搂外面的广告屏幕,正好是一个爆红男演员:“这样的。” 那个世界太遥远了, 舒池看了好半天, 又看向井羽绮, 她虽然没说话,但眼神已经表达了一切。 井羽绮大着肚子还能灵活地给她一拳, 舒池闷哼一声,女人哎呀一声:“没办法,我就要最好的。” “不过现在是赚钱的时候,这些等我赚大钱了再慢慢玩也来得及。” 舒池也没多问,井羽绮把话题转了回来,“当然这是我的目标,你呢,要是真的喜欢那个女孩,也别拖着了。” 她偶尔给舒池一种矛盾的分裂,就像现在又带了几分哀伤:“有些也是等不起的。” 舒池没这么百转千回,她就是知道物质不可或缺,“她还小,我也不是大学生。” 她思路清楚:“换做我是她家里人,也不会同意的。” 井羽绮被噎了一下,问:“现在同性恋能结婚了?” 舒池愣了两秒,井羽绮说:“你想的真多,都还没谈呢就开始想怎么睡了是吗?” 面前的人很是冤枉:“我没有!” 井羽绮:“那个妹妹长得那么可爱,喜欢她的人肯定不少,你还是好好考虑吧。” 她对同性恋也没什么特殊想法,每个人光生存下去都不容易了,幸福又不是模板化的。 就舒池这个样子,好不容易有一段感情,要是没有,指不定都能孤独一辈子。 舒池还在考虑这件事,但没想到十一月底每天打卡的丁芽就没来了。 她一开始以为对方是考试很忙,最近来吃饭的学生都在抱怨这件事。 一天、两天、三天…… 二天、 一星期,舒池的微信加了很多人,丁芽还是置顶,但她们没怎么聊过。 企鹅软件也很少登录,仿佛这段关系倏然腰斩,哪怕分手也如鲠在喉。 舒池发微信问丁芽,对方也没回复。 第四天晚上,她抓住了路过买吃的的丁芽室友,问:“她呢?” 女孩头发扎在脑后,马尾很高,不像丁芽基本就是丸子头和披发,舒池就算不会比较,仍然把丁芽列为第一选项。 女孩咦了一声,认出了这是丁芽喜欢的卖面老板,说:“你说芽妹吗?她住院了,她没和你说吗?” 舒池心里一震,又问:“她出什么事了?” 哑巴过的人心里一串发问,到嘴边又显得磕磕巴巴,反而是丁芽的室友很镇定:“就是在学校被同学的电动车撞了,轻微骨裂,现在她妈妈在这边照顾她。” 舒池说了声谢谢,又问:“那她换号码了吗?” 女孩摇头:“没有啊。” 舒池:“我打不通她的电话。” 室友呃了一声:“或许你被拉黑了?” 她也没多说,男朋友还在前面等她,就这么先走了。 舒池站在原地沉默很久,井羽绮刚送走客人,瞥见舒池走过来的身影,对方沉着脸,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井羽绮:“干嘛啊,摊被城管拖走了?” 舒池的摊位明明就在那里,井羽绮明显是乱说,可惜舒老板没有半点被打趣到的反应,看上去蔫蔫的。 井羽绮:“丁芽三天没来你就着火了?” 舒池:“她住院了。” 井羽绮:“那你去看看她呗。” 舒池当然想,井羽绮:“当然我是不会帮你看摊子的,我不会煮面啊。” 她一直觉得做刀削面的和拉小提琴是一种类型,但很难想象舒池去拉小提琴,感觉拉二胡更符合人设。 可惜乡下来的小老板也没什么艺术细胞,甚至连恋爱细胞都没有,搞得井羽绮都头痛,觉得肚子里没出来的崽子搞不好都比舒池省心。 井羽绮:“你赶紧把你这事解决了吧,要不就藏在心里这辈子都别晾出来了。” 舒池嗯了一声。 井羽绮看她转身就走,喊了一声:“你就不能多说点么?” 面摊老板七点多就收摊了,隔壁摊位的人问井羽绮:“她咋了啊?” 井羽绮:“老婆住院了。” 隔壁老板:“她不是女的吗?” 井羽绮:“你懂什么。” 丁芽本来是可以出院的,但赶过来照顾她的杨婕不同意,说在宿舍也不好。 杨婕看丁芽吃水果,一边问:“要么你就和我回家好了,考试可以和老师说说么?” “也没到期末啊。” 大学很少有集中考试,丁芽的专业就是期末大考,现在的考试都是小专业的结课作业。 但丁芽也不想回家,她摇头:“没关系的妈妈,我都是大学生了。” 杨婕唉了一声:“不就是怕你不方便么,还要爬上去睡觉,你告诉我你这样怎么爬?”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丁芽:“那我租个校外的公寓好了,很多人也不住校的。” 以前丁芽就没住过校,上大学之前还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 但不管是不是为了舒池,这也是她社会化的一个逃不掉的过程,丁芽也只能选择接受。 杨婕:“你就是十指不沾阳春的大小姐,知不知道租房子很贵的啊。” 丁芽点头,她腮帮子鼓鼓囊囊的,说话都含含糊糊:“反正妈妈最喜欢我了。” 这点杨婕还真的没办法反驳。 两个孩子本来就没办法一碗水端平,丁芽从小就讨人喜欢,就算不是懂事的小孩,也闯过让家长头疼的祸,却仍然靠嘴甜和粘人让人消气。 丁树青也拿她没办法,现在丁芽这么说,杨婕也打算考虑。 “那妈妈过来陪你?” 丁芽咽下了水果,哇了一声:“妈你是不是觉得我才十岁啊。” “你都还没退休呢,总不能老请假。” 杨婕:“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是为了我好?” “是想一个人待着吧?” 丁芽:“总要长大的嘛,指不定十年后我就……算了,我也赚不了大钱,就做妈妈的全职女儿好了。” 她没出息的话很多,但杨婕也习惯了。 丁芽住院,她和丈夫开车过来看女儿,今天第三天,丈夫先回去了。 杨婕出去打电话,让儿子想想办法在这附近租个房子。 舒池来的时候杨婕还在外面打电话,她拎着排骨汤过来,打开病房门的时候先看到的不是丁芽,是外面床铺的五十多岁女人。 对方打着石膏,正在和人打电话,声音很是响亮。 舒池以为走错了,但看了看门卡,确实有一个叫丁芽的病人。 她往里走去,靠窗那一侧的女孩拿着一本画册在看,似乎没发现有人进来了。 舒池张了张嘴,丁芽两个字从无声到有声,她也确实是因为这个人从无声的世界走到有声世界的。 “丁……芽。” 舒池放下保温桶,床上的女孩看了过来,她被学校的人撞了,左腿骨裂,手臂也有擦伤。 十一月底天气很冷,舒池穿着毛衣,外套看上去很大,她的特点就是无论衣服还是裤子兜都很多。 病房里开着暖气,病号服衬得丁芽更是皮肤白皙,她讶异地看向来人,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舒池:“你不回我消息。” 丁芽的手机就放在一边,偶尔屏幕一闪,还能瞥见新消息提醒。 当事人也没有半分愧疚,她放下画册,眉眼弯弯地看着舒池:“因为我们分手了啊,你不也不搭理我?” 舒池:“连电话号码都要拉黑吗?” 丁芽嗯了一声:“因为很生气。” 她说着生气,但脸上漾着笑意,一张脸横看竖看都很可爱,舒池又不敢多看了。 “对不起。” 丁芽点头:“对不起有用的话我也不用躺在这里了。” 舒池:“你吃……” 她还没说完,杨婕就走了进来,“芽芽,我和你哥哥说过了,他这边……” “这是谁?” 这几天杨婕也见了不少来看丁芽的同学。 室友和室友的那朋友她都见过,还有撞到丁芽的小伙子,是大二的学生,很是诚恳,天天来送水果。 舒池看着就不像学生。 个子很高,脸上的疤很容易让人第一印象不好,更何况没任何穿搭可言,就是随便穿穿,虽然休闲,但跟体面无关。 丁芽:“我的朋友。” 大概是舒池太像罚站的了,丁芽让舒池坐到一边去,对杨婕说:“她人很好的。” 舒池做生意经常接触杨婕这个岁数的人,但杨婕现在又不是和她做生意的,她和丁芽现在的关系又很微妙。 分手之后是朋友么? 也不算是,因为舒池还有别的意思。 丁芽也有。 气氛微妙,杨婕倒是没这么敏感,只是诧异丁芽居然会有这样的朋友,问舒池:“你们怎么认识的?” 舒池刚要说话,丁芽就说:“她是开面馆的,我经常去她那里吃饭。” 女孩声音清甜,很是悦耳,“我好喜欢吃面,妈妈不是知道吗?” 杨婕心想你爱吃个屁,只爱吃蛋糕。 但她也说不准丁芽喜不喜欢,毕竟丁芽很喜欢新鲜。 她噢了一声:“那她还特地来看你,人挺好。” 丁芽:“这就叫人脉,妈你不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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