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池的外形看上去就很清爽,乍看身形还很出挑, 加上穿衣服也挺洋气, 除了脸上那道疤可能让人浮想, 第一印象还是挺好的。 自己女儿那张嘴叽里呱啦,打个麻将家里人都觉得吵, 偏偏舒池听得很耐心,眼睛专注得谁看一眼都觉得有问题。 杨婕想了想:“那你跟你哥换一下,秋浦开车可以吗?” 嫂子在给小儿子喂饭,点点头,“那妹妹和我一辆车。” 舒池全程点头。 丁芽也不知道自己能这么黏人,也就四五十分钟的车程,她还有点依依不舍的。 最后被丁树青推了一把:“差不多得了啊,又不是牛郎织女,有必要这样吗?” 丁芽:“………你好烦啊。” 丁树青碍于大年初一不能骂骂咧咧,“到底谁黏糊糊的啊,你看舒池都笑了。” 舒池站在车边看着丁芽笑。 这个人平时不太爱笑,所以笑起来总让人有点新鲜感。 丁芽:“开车小心点啊。” 丁树青把她塞到自己老婆的副驾驶座,“你看着点嫂子开车小心。” 赵秋浦隔空挥拳打了丁树青一下。 丁树青很配合地啊了一声,丁芽心想:到底谁腻歪啊。 丁芽之前对自己的恋爱毫无期待,但始终有好奇,这种好奇就因为有个长兄和嫂子立在面前。 相隔几千里分分合合,双方家长的不同意,最后还是在一起了。 可能就是因为在一起太难,所以这俩人感情好得跟永远热恋一样。 丁芽潜意识里也觉得感情得这样。 但现在她发现一段感情没有固定的模板,落到谁头上,谁就是独一无二的。 * 舒池跟着导航走,丁芽的车在前面。 杨婕坐在副驾驶座上,看了舒池好几眼,还是问了句:“你这疤是怎么来的?” 她倒是没昨天那副抗拒的样子了。 说到底距离丁芽在群里出柜也有段时间了,因为隔得远,丁芽又拒绝交流,杨婕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了很久。 再加上有丁树青的劝说,态度软化了很多。 丁芽不肯接她电话,微信也选择性地回,但经常会发朋友圈。 只对家人可见的那种,发一发她的日常,偶尔是截图。 很小女孩,是杨婕没见过的那种。 丁芽的少女时期说省心也挺省心,她没像老师担心的那样因为很多男同学玩笑而真的去谈恋爱。 可她也没把心思扑在学习上。 家长会之后杨婕总是被拉去单独谈话,老师也有些苦恼,说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杨婕也问不出来,她总感觉丁芽是有自己的世界的。 网上说的那些社恐跟丁芽也对不上,她甚至有些自来熟。 只不过这种熟只停留在表层,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没什么让杨婕说得出口的相熟的朋友。 沈穆还是大学的同学。 朋友的女儿谈恋爱,每次唉声叹气地找杨婕抱怨。 一会说女儿很喜欢这个男的,看她高兴我也高兴,一方面又担心这个男不好,条件太差,没有正式的单位。 等女儿分手换了个单位不错的,又觉得那男的有点傲,后来发现男方还同时谈了好几个。 活到这个岁数,杨婕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更没有十全十美的感情。 她的家庭不错,丈夫不错,儿女双全也不错。 但没什么都按照她设想的走的,长辈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 舒池这人不卑不亢的,问一句答一句,算不上热络,但是很尊重。 杨婕当初在柳园和她拼桌就觉得人还可以。 哪能想到后来丁芽能把舒池带到家里来。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突兀,在舒池找的充满喜气的新年歌单里有点搅气氛。 杨婕问完还听到后排的丁父咳了一声。 她刚想说抱歉,就听到舒池说:“小时候不小心被铁丝划的。” 那道疤能看得出很深,甚至有点像刀划开了一道。 杨婕啊了一声。 舒池问:“看上去很让人害怕吗?” 舒池之前打工的时候就有人说你之前是混社会的吗,这口子划拉得还蛮可怕。 舒池只是摇头。 毕竟她发不出声音,反而更让人误会她是因为混社会才导致这样的。 杨婕摆了摆手:“不会,就是第一眼看到会有点好奇。” 舒池点头,“小时候弄的,没想到留疤了。” 那天杨婕去丁芽的公寓吃饭,也跟舒池聊过,知道这孩子家境不好,家里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 一般多子女家庭,老小还是个男孩简直能宠到天上去。 而女孩子里的老小就只能捡姐姐剩下的东西,加上那个地方,杨婕也能猜到舒池的家是什么情况。 这道疤丁芽也和杨婕提过,一开始舒池还不肯说。 是带着抱养来的弟弟出去玩,小孩摔倒了,刚回去舒池就被奶奶打了一顿,自己一个踉跄栽在地上,正好撞上刚剪的铁丝。 划拉得一脸血。 这段话舒池说的时候没什么感觉,时间向来是麻药。 丁芽却义愤填膺,说你奶奶好坏。 舒池笑了笑,又去亲亲丁芽的眼,说你也是。 把丁芽气得坐到她身上骂她,舒池又笑开了。 丁芽和杨婕说的时候发的语音,自己说着说着还有点想哭,纯粹是心疼的。 杨婕听的时候很感慨。 女儿什么样她有数得很,开始心疼一个人就彻底栽了。 这个时候舒池也没说原因,好像是真的小时候不小心一样。 孩子懂事一般都因为知道自己得不到什么,也只有懂事能得一句褒奖了。 丁芽就跟懂事不沾边,她任性又自私,偏偏要什么有什么。 这样的人找对象也不会找一个不顺着她的,杨婕不担心丁芽找的对象不对她好,是怕那个对象在后来的时间里感情淡了。 丁芽能活得好做妈妈的不担心,但又怕她伤心。 在这个时候,在这个新年,车在公路上行进,经过郊外的村庄。 空旷的烟花声响起,杨婕突然想开了。 还是丁芽命好,她喜欢就好了吧。 舒池还有点诧异杨婕怎么不说话了,但她真的不太会找话题,也就这么一路开到了目的地。 一下车丁芽就乐颠颠地来找她,拉着她往庙里走了。 停车场都是车也都是人,普玉寺在山顶,能看到佛殿恢弘。 路上还有摆摊卖小吃的,丁芽问舒池:“我爸妈有和你说什么么?” 舒池摇头:“就你妈妈问了我一句。” 丁芽结果丁树青买的冰糖苹果,咬了一口,看向舒池。 舒池:“她问我脸上的疤怎么来的。” 她有些疑惑,“我还想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太……唔。” 话没说完,她的嘴就被冰糖苹果堵住了。 丁芽抱着她的胳膊,她俩从后面看高矮分明,又亲密无间。 杨婕站在自己丈夫边上,问:“再看看吧。” 丁父问:“你不是挺满意吗?” 杨婕撞了他一下:“我哪里满意了?” 男人的头发都有了星白,脸还没那么老. 他推了推眼镜,看了眼前面黏人的女儿,还有黏着老婆的儿子,笑了笑:“先这样吧,你也没办法。” 杨婕也买了串糖葫芦,“你有办法?” 丁父低头吃了一个:“你去问问菩萨吧。” 走到山顶的时候丁芽都喘不上气了,舒池还背了一个保温杯,倒了点水给丁芽。 丁树青站在一边更像一条狗,他也想喝水,看向赵秋浦,他老婆正在给女儿倒,一点没看他的意思。 丁芽叫了哥,“要不要我给你买瓶水啊。” 舒池还当真了,“我去买。” 她转身要走,被丁芽拉住了。 周围都是新年的香客,线香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 远处的城市沐浴在新年的阳光里,舒池看向丁芽。 丁树青:“别对视了,我受不了了。” 丁芽又拍了一张舒池。 阳光正好,照得舒池的侧脸完美无缺,丁芽头一次觉得晨钟如此动听。 这样的舒池,像是老天送给她最好的礼物。 舒池老家那边更相信这些,每年过年一套套的,这些仪式她懂得很,连杨婕都有些惊讶。 丁芽看着签筒心痒得很,又怕新年第一天抽到下下签。 “我还记得我初三抽过,下下签。” 她挨着舒池,“我还是不抽了。” 舒池:“来都来了。” 丁芽:“我每年都来。” 舒池:“这是我和你的第一年。” 丁芽无话可说,伸手就去拿签筒,还给了舒池一个。 舒池:“我也要吗?” 丁芽:“那当然了,你在老家不求签的吗?” 舒池摇头。 小时候求签无一实现,下下签不要太多,解签还要五块钱,舒池向来都是默默把下下签放回去的。 到后来没了想求的心情,就是跟着家里人来一趟。 大殿人来人往,梵唱不绝如缕,巨大的佛塑垂眼看着红尘俗人。 舒池把签筒放在线香上转了三圈递给丁芽,自己也照做,最后跪下摇签。 旁边有个小孩碎碎念,还报了自己的身份证号,祈祷中考顺利。 舒池在心里默念:希望丁芽能和我长长久久。 掉出来的是中吉,舒池还没来得及失望,丁芽就叫了一声:“上上签!舒池!咱俩要一辈子锁死了。” 舒池笑了一声:“那你要去解签吗?” 解签的老头听说是姻缘说了好大一堆,丁芽只听明白了珍惜眼前人。 她美滋滋地买了个五十块钱的香包,把签文放了进去,然后递给舒池:“回去好好放着。” 后殿有个观景台,杨婕让丁芽过去拍照。 舒池拿着手机很只觉得要去做摄影,结果被杨婕拉了一把:“你愣着干什么。” 杨婕让收费拍照的拍好一些,舒池被丁芽搂着,旁边站着杨婕,丁父边上是儿子一家。 这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挤在一张照片里。 舒池还没回过神来,手机又响了。 是井羽绮打来的,新年快乐之后她笑得格外嚣张—— “新年快乐啊!恋爱也快乐!” 舒池还没开口,井羽绮说:“微博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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