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对了,还真是一对耳钉。 闻惜笑意不减,拖长调子“嗯”了一声,把耳钉举起来看了又看,由衷地说:“好漂亮,我很喜欢。” 但看着看着,她又觉得这东西似乎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问起方嘉禾来,方嘉禾答道:“去滑雪场的那天,你在游乐园的礼品店里见过它。” 闻惜一听,不禁愣了几秒钟。 是了,难怪这东西这么眼熟,当日滑完雪后,她们一行人又去了夜场的游乐园,闻惜和方嘉禾没跟于淼她们一起,是单独行动的。 游乐园里有不少礼品店,当时闻惜看中了一对雪花耳钉,但因价格太贵,纠结了好几次也没选择买下来。 她倒不是舍不得花钱,只是觉得那耳钉若是在别的地方买,根本要不了那么贵,景区和游乐园里卖的东西,一向比外面要高出好几倍的价钱,纯粹是宰客行为,亦是消费陷阱。 所以闻惜虽然喜欢,但也没到看中了就非得买到手的地步,但没想到方嘉禾居然背着她买了下来,且直到现在才送给她。 “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没看见呢?”回想起这事,闻惜十分惊讶,也非常意外。 “在你眼皮底下买的。”方嘉禾说,“你把它放回柜台后,我顺手就拿起来了,结账之前于淼给你打了个电话,你当时就在我不远处站着,但一直没发现。” 闻惜“啊”了一声,疑惑道:“那你怎么没有当天就送给我呢?这都多久了,你居然提都没提到过这事。” “原本是想回到民宿以后再送给你的,但那天晚上你们玩游戏玩到很晚,还喝得那么醉。”方嘉禾说到此处扫了一眼闻惜的嘴唇,又很快将视线挪开,“……反正回到房间后你就直接睡了,我也没机会送,加上第二天又走得匆忙,就给忘了。” 闻惜笑盈盈地看着她,扭捏了一下又忍不住问道:“那你为什么要买这个送给我?” 方嘉禾说:“你不是喜欢么?” 闻惜说:“我喜欢的东西,你就要买给我吗?” 方嘉禾不吭声了。 见她眼神躲闪,像是刻意回避着自己的目光,闻惜以为她是别扭的性格所致,不愿意过于袒露内心,便将手掌摊开,把耳钉往方嘉禾面前递去,说:“那你帮我戴上吧。” 方嘉禾又看了她一眼,视线再度在闻惜的唇上停留了片刻。 尔后她接过耳钉,站起身来,再朝闻惜倾身而去,闻惜也就配合着她,靠近了方嘉禾些许,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方嘉禾弯着腰,用指尖捻着耳钉,再用另一只手托着闻惜的耳垂。她的手指冰冰凉,贴上闻惜的时候,使得闻惜没控制住打了个冷噤。 “疼?”方嘉禾立即察觉到,没再动作。 “不是,你的手好冰。”闻惜仰脸望着她,笑起来的样子格外明朗,像极了温暖的太阳。 方嘉禾垂着眼睫,在这一刻与闻惜目光相接,心里不知为何颤动了一下。 那个夜晚已经离去了这么久,但发生过的一切事情,方嘉禾却都还铭记在心,并且每天都能想起,从未忘记。 闻惜的唇柔软而红润,就落在她的眼睛里,让人怎么也移不开注意力。方嘉禾与她挨得这么近,仿佛在此时都还能回忆起闻惜身上的酒气,还有她在酒醉之中无意识回应自己时,那舌尖凝着的温度,与她交缠时的幅度,以及她在亲吻之间发出的细弱嘤咛,都仍然附着在脑海里,清晰又具体。 她怎么能记得这么清楚? 方嘉禾顿在那里,不合时宜地思索着这个问题。 清楚到连那天晚上的风有多大,窗外的雪又有多急,包括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她都能轻轻松松地回想起,不费任何力气。 而这些她所留存的记忆,闻惜却分毫不知,那对她来说,无疑是个没有印象的秘密。 方嘉禾忽然生出了无法言喻的罪恶感。 但同时,她也在拷问着自己的内心,可得到的答案却是:她很想再来一次。 方嘉禾被这个答案惊得内心翻涌,手里的耳钉险些就落了下去。 可闻惜偏偏握住了她的手,又偏偏在这个时刻更加近距离地朝她凑了过去。 “你发什么呆?” 被她亲吻过的女孩一脸懵懂,用一如既往的温柔声线轻轻地问道。 方嘉禾掀动眼皮回看着闻惜,面上淡漠无波,心中却是千头万绪。 好在她一贯是个很冷静的人,不会让自己陷入兵荒马乱的境地。 “没有,我只是怕弄疼你。”方嘉禾整理好心绪,终于替闻惜将耳钉戴了进去。 闻惜摸了摸耳朵,欢欢喜喜地掏出小镜子照了照,问方嘉禾:“好看吗?” 方嘉禾如释重负般地坐回去,暗暗在心中出了口长气,回答说:“好看。” 说完又补了一句:“特别好看。”
第45章 吃过晚饭,天色已经彻底暗沉下来,夜幕笼罩在上空,飘飞着牛毛般的细雨,风里噙着湿冷的寒意。 闻惜在前天下午从古巴出发,飞到莫斯科转机,在当地滞留了六个小时,后才坐上回国的航班。这一段航程足足耗费了三十多个小时,过程漫长又疲累,睡也睡不好,回到宿舍后,闻惜强打着精神冲了个澡,实在扛不住困意,先一步上床休息。 整个寒假都未见过的小熊还乖乖坐在枕头边,闻惜把它抱在怀里,对着小熊深吸了一口气—— “咳咳!” “阿嚏!” 正在刷牙的方嘉禾在阳台回了头,目露关切,闻惜揉着鼻子说:“……积灰了,差点把我呛死。” 方嘉禾咬着牙刷,走到闻惜身边将那只小熊接过去,拍了拍,闻惜立即抬高被子,把自己一挡。 “得洗一下才行。”方嘉禾含糊不清地说,“灰还挺大。” 闻惜恹恹地看着她,声音闷闷的:“那你帮我放去阳台吧,等我睡醒了就洗。” 方嘉禾瞧了瞧她,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闻惜的额头:“不舒服?” 闻惜咳嗽两声,往被子里缩了缩:“没有,就是太累了,想睡觉。” 方嘉禾本想刷完牙就替她将小熊洗干净,听到这话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不想吵到闻惜。她回到阳台漱了口,把小熊挂在晾衣钩上,再回头时,发现闻惜瑟瑟发抖,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 “很冷?”方嘉禾问。 “嗯……刚回来,还有点不适应。”闻惜说,“古巴一年四季都很暖和,我前几天还在穿短袖呢,出发的时候嫌麻烦就没带多少衣服,只拿了件棉服,其实一整天下来都快冻死我了。” 难怪她之前去洗澡时,外套一脱,里面就只剩了件短袖,连件毛衣都没有。 “那你怎么不早说?”方嘉禾把手探进闻惜的被褥,里面还是冰的,“在外面待了那么久,你不怕感冒吗?” 而且她们从机场过来后,明明就第一时间回了宿舍,这家伙怎么也不知道添两件衣服? “那些衣服都放了两个月了,我不想穿。”闻惜这样解释。 “可你洗完澡,不还是换了睡衣?”方嘉禾说,“贴身睡衣你都能穿,别的为什么不能穿?” 再说那些衣服也只是一个寒假没动而已,又都挂在衣柜里,能脏到哪里去? “已经没穿了。”闻惜说,“我不是脱了吗?” 方嘉禾移动视线,这才看见被闻惜短暂地宠幸了一下的睡衣,此刻正堆在床脚的角落里。 方嘉禾:“……那你不冷就怪了。” 淮州四季分明,二月份的春天还是很冷的,况且下个月又要开始倒春寒,还得有一阵子才能暖和起来。像闻惜这样什么也不穿,光溜溜地缩在被子里,怎么可能不冷呢?更不提她还挨了一整天的冻,本就不够热乎。 “我可不是穷讲究,只怪皮肤太娇气了。”闻惜说,“但凡是一段日子没穿过的衣服,再穿的话就总觉得身上痒痒的。还有我的床单被套,你没看见我特地从古巴带了新的来吗?就是想着宿舍里的还没洗,落了灰,睡着肯定不舒服。” 方嘉禾打量她一阵,才又发现闻惜的脖子上有几道红印,多半是她刚才挠的。 难怪去江州的头一天夜里,闻惜洗完澡并没换家里的衣服,而是继续穿着当天的内衬睡觉,当时方嘉禾还奇怪,原来是因为这个。 “那你是对灰尘太不耐受了。”方嘉禾思量片刻,打开了自己的衣柜,“穿我的?” 闻惜瞄了她一眼,欣然道:“好啊。” 方嘉禾便找了套自己的睡衣递给闻惜,然后又走到卫生间里收拾起了地板上的水迹。 她的衣服都是在家里洗干净后才带过来的,还留着一股洗衣液的芳香,沁人心脾。 闻惜埋头嗅了嗅,见方嘉禾正关了卫生间的门在里头忙活,赶紧手脚麻利地将睡衣穿好,末了又把自己重新裹起来,捂得严严实实。 方嘉禾出来后,便找到遥控器将空调打开,谁知那空调太久没有释放过暖气,试了好几次也没动静,大概是坏掉了。方嘉禾只得把遥控器放下,找到闻惜的热水袋灌了饮水机里的热水,再把塞子拧好,擦干表面的水渍,放进了闻惜的被子里。 “这样应该会好一点。”方嘉禾说,“你先睡着,我去跟宿管说一下修空调的事,很快回来。” 闻惜抱着热水袋点点头,冲方嘉禾眯着眼睛笑了笑。 那一刻,方嘉禾看着她乖顺的笑脸,竟有一种想把闻惜塞进怀里,再把她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使劲揉一揉的冲动。 但她只是冒出了这样的想法,却并未将其付诸实际。 雅风楼的入住率还不够高,方嘉禾从宿管办公室里走出来,抬头往上看去时,整栋宿舍大楼燃着的灯火并不多,每层楼都只有寥寥几间宿舍是亮着的。 她一眼就找到了507,并且还透过玻璃窗看见了挂在墙上的那只小熊。 夜风卷来雨水过后的青草香,校园里的绿植都冒出了嫩嫩的花骨朵,它们将在接下来渐渐温暖起来的春天里逐一绽放,给淮大增添上桃粉梅红的亮丽春光。 ——就像闻惜笑起来时那微红的脸颊一般,既俏丽,又好看,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方嘉禾觉得自己有点危险。 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摸出烟盒给自己点了支烟。 烟草燃烧后的雾气自唇齿间喷薄而出,又很快在风里消散于无形,气味却始终停留在原地,没有当即离去。 为什么总要想起闻惜? 这是方嘉禾近段时间以来,困扰她最多的问题。 是因为那个不该发生的吻吗?藏在心里的秘密,没有人能共享,只能封存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时不时打开一看,里面没有别的,只有一个闻惜。 方嘉禾隐隐能明白那种感情,但并不能准确地抓住,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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