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一晚,心满意足的闻惜因为方嘉禾的亲吻一夜无梦,睡得无比香甜。 方嘉禾却反而因为那场亲吻一夜无眠,一直到天亮后,她才满腹心事地犯起了困,只短短睡了四个小时。 而这件事,也就深埋在方嘉禾心中,成了一个迟迟也未能说出口的秘密。
第37章 苦苦回忆了好些天也始终回忆不起来的事情,终于在今日才从方嘉禾的口中得知了详细经过,闻惜听完后满脸震惊地愣了很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概就是这样了,我应该没漏掉什么细节,叙述得还算清楚。”方嘉禾打量着闻惜,问道,“现在能相信我没骗你了?” 闻惜心绪复杂,默不作声地闷了半天才难以置信道:“真是见鬼了,我怎么一丁点印象都没有……” 锅里的排骨已经煮好,方嘉禾撇去浮沫,用漏勺将排骨捞出来控水,说:“你都喝断片了,当然会没有印象。” “难怪第二天……不对,是从那以后我就总感觉你怪怪的,原来是这么回事。”闻惜后知后觉,疑惑道,“那你当时怎么没跟我提起这件事呢?” 方嘉禾说:“换成是你,你会好意思提吗?” 闻惜说:“所以你是因为不好意思才没说的?那你也真够可以的,竟然瞒了我这么久。” “我可不是因为不好意思,我是怕你不好意思。”方嘉禾淡淡道,“第二天睡醒后,你一睁眼就问我,为什么你的头上肿了一个包,我一听你这话就猜想你多半是断片了,而且问你别的你也都说不记得。但我那会儿也没办法确定你是不是真的断片,毕竟你一直都是个脸皮很薄的人,我只是想着,也许你是因为酒醒后觉得无法面对我,所以才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于是那天晚上的事,我也就只字未提。” 这么一来,方嘉禾在第二天的种种异样表现,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彼时闻惜睡了一场无梦的好觉后,就把头天晚上回到房里发生的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 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有让方嘉禾抱着她上厕所,也不记得上完厕所后还把脑门儿撞了个包,更不记得在那之后还让方嘉禾亲了她两次的事。 总之在闻惜的记忆中,她只是玩游戏喝多了酒,回房后很快就睡了,并且一觉睡到中午才醒,还睡得特别香。 当时闻惜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好端端的,她头上怎么会无缘无故肿了一个包?而且从她醒来以后,方嘉禾的表现就很奇怪,不仅恢复到了往日的沉默寡言,半天也蹦不出一句话来,还全程都有意无意地回避着与闻惜的对视,多数时候都将视线放在远处,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现在闻惜总算明白了,原来这家伙是在她醉酒的情况下和她接了吻,饱受良心的折磨,道德的拷问,所以才会在第二天变成了哑巴,还不敢看她。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闻惜说,“乘人之危,下流。” “是你让我亲你的。”方嘉禾说,“我怎么就乘人之危了?” “我只是让你亲我,没让你吻我。”闻惜争辩道,“亲和吻,这两个字可是有很大区别的。” 方嘉禾唇角微弯,无声地笑了笑,说:“你别和我抠字眼,反正是你主动的,我只是听了你的话而已。” “那我采访你一下。”闻惜好奇道,“你当时什么感觉?” 方嘉禾看了看她,云淡风轻道:“不记得了,我忘了。” “不可能。”闻惜笃定道,“你不可能忘了,我好歹也是当事人,有资格对你进行盘问,你必须如实回答。” “真忘了。”方嘉禾说,“我也断片了。” 闻惜不信:“你就喝了两杯酒而已,能断什么片?” “我酒量没你好。”方嘉禾说,“两杯酒在你眼里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让我断片。” 闻惜丢了个白眼给她,无语道:“哄谁呢?我还不知道你的酒量么,真要喝起来,我都不一定喝得过你。” 方嘉禾静了静,似是在回想着什么,末了才答道:“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知道的话,那我可以思考一下该怎么说。” 闻惜:“这还用得着思考?又不是什么高分难题。” 方嘉禾把理好的配菜摆在案板上,站在灶台前想了想,说:“感觉只是一种情绪,不是有形的物体,有些时候并不是那么好形容。” 她说罢,移动视线看向闻惜,眸光微微闪烁:“我只能说,如果当时你没有睡着,我可能还会想吻你。” 闻惜听了这话,一时间鸦雀无声。 见她没了话语,方嘉禾微微一笑,转而问道:“明天就是周末了,有什么打算?” 闻惜看了她一眼,没有很快回答,而是拿起手机瞧了瞧微信消息。 方嘉禾这个问题,她刚才也问了杨天晴,杨天晴在聊天界面里回道:【最近公司的情况好转了不少,打算放松放松,你要是也有空的话,咱俩出去喝个茶,聊聊天?】 闻惜说:【行啊,正好有些事情还需要跟你谈谈,你看约在哪里合适?】 杨天晴说:【我知道有个地方还不错,稍后把定位发给你。你明天几点出门?我顺便开车过去接你。】 闻惜说:【那就下午两点吧,你出发前和我说一声就是了。】 杨天晴说:【好的,那我们明天见。】 · “我明天有事,约了人。”闻惜关掉手机,这才朝方嘉禾看去,“你呢?” 方嘉禾答道:“和你一样,我也有事约了人。” 闻惜心道你人生地不熟的,居然也有人可约。她本想问问方嘉禾约的是谁,但想想还是作罢,从沙发上站起来,说:“菜都备得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帮忙?” 方嘉禾转过身去,给燃气灶点了火,热锅倒油,动作一气呵成,回道:“不用,你坐着休息,我来就好。” 时间一晃就十一月了,算起来,距离那一日的重逢,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这段时间里,方嘉禾不止每天都雷打不动地去接闻惜下班,还基本做到了只要稍有空闲,就会留下来给闻惜做顿饭。若是不急着走,她还会帮闻惜打扫卫生,洗衣铺床,几乎样样都不落下,什么都不让闻惜碰。 活脱脱一个面面俱到又任劳任怨的模范女友。 起初闻惜多次婉言谢绝,表示无需方嘉禾为她做这些,但方嘉禾却始终将她的话当做耳旁风,厚着脸皮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选择该干嘛干嘛,闻惜也就任由她去,不再推拒。 吃过饭后,方嘉禾主动刷了碗,整理了厨房,闻惜则在房间里替上司翻译起了几封邮件和两份工作报告。 不多时,方嘉禾收拾完毕,提着吸尘器敲了敲房门,说:“你的卧室该打扫了,现在会不会吵到你?” 闻惜扭头扫视一圈,摇头:“不是前两天才打扫过吗?你先休息,我这里快忙完了。” “我闲不下来,必须得做点什么才行。”方嘉禾自顾自进了屋,容色平静地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弥补你,就只能多做点这些小事,你不用管我。” 闻惜敲键盘的手一顿,听她此言瞬间有点不是滋味,轻声道:“别这么说,我已经知道你当初并不想退学,也根本不想出国了,所以你其实不欠我什么,没必要这样。” “你能这样想,是因为你从始至终都很通情达理,没有真的怪我。”方嘉禾坦然道,“但我自己却做不到心安理得,再说从前你一直很照顾我,现在也该我来照顾你了。” 闻惜不想在此时分心,上司还等着她的回信,只好说道:“那你自己看着办吧,你高兴就行。” 键盘敲击声重新响起,坐在电脑桌前的人迅速调整回了工作状态。方嘉禾看了闻惜一眼,打开吸尘器将地板清理一遍,随后又替闻惜整理了书柜和化妆台。 其实这段期间,闻惜的住所都被她收拾得很干净,并不需要每天都打扫。但诚如方嘉禾自己所言,她待在这里和闻惜共处一室,表面波澜不惊,游刃有余,实则心中总是有几分愧疚与不安,只能找点事情来做,才能令她暂时忘掉许多烦恼,从而保持清醒与冷静。 那年送给闻惜的珍珠发卡,此刻还放在桌上的首饰盒里,另有一些耳饰和手链混在其中,有不少也都是她在过去赠给闻惜的礼物。 甚至用来装礼物的那些红包,也都一并收集起来,安放在抽屉里。 这些小小的物件并不贵重,学生时代能力有限,买不起太好的物品。就算方嘉禾想买,闻惜通常也会制止,她知道方嘉禾打比赛很辛苦,从来不忍她用挣来的奖金买什么讨自己欢心,所以l眼前的一应首饰,都只是花少许钱就能买n来的东西。 而这些东西,也并不算很好保存,首饰多的人总是容易丢了这个,忘了那个,但闻惜一向擅长收纳归整,方嘉禾送给她的礼物,她几乎一个也没有遗漏,全都跟着闻惜从淮州来到了这里。 记忆会混淆,也会被人忘掉,但有形的物体却将永存,它可以承载着时间的质量,是一种有力的证明。 证明她们曾经在一起,那么快乐,也那么美好。 “十多年了,这个小熊你还留着?” 听到方嘉禾的问询,闻惜挪动转椅,往身后看去——方嘉禾正蹲在衣柜前,手里拿着一个巧克力色的小熊玩偶,已经旧得软软塌塌,放在床上只能平躺,坐不直了。 “你把它翻出来干什么?”闻惜说,“积了不少灰吧,都脏了。” “无意间看见的,你现在不抱着它睡觉了?”方嘉禾问。 闻惜说:“不抱了,我早就长大了,也不再害怕一个人睡觉,它对我没用了。” 方嘉禾沉默片刻,攥着小熊站了起来,说:“你的书柜全是西语和外贸相关的专业书籍,喜欢的小说也不看了?” “没时间看啊。”闻惜说,“再说看了又容易瞎想,而瞎想的后果就是夜里睡觉不踏实,老感觉有鬼,干脆不看最好。” “我还记得你以前每看完一本小说,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会绘声绘色地讲给我听。”方嘉禾笑了笑,“每次都想吓我,但又每次都只吓到了自己。” 听她说起这些,闻惜有点不明白方嘉禾为什么最近总爱提到以前的事,但心念转动间,她又忽然回过神来:其实这对她们两人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也许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眼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已不如刚开始那么生分和疏远,加上方嘉禾又透露出当年退学和出国都非她本人的意愿,得到了闻惜的部分谅解,所以她可能也在慢慢地调整自己,试图通过这些往日的回忆,一点一点地打开自己的心,再将那些想说却又说不出口的隐情,一步一步说给闻惜听。 不论从哪方面来看,这都是一种好的表现。
108 首页 上一页 43 44 45 46 47 4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