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闻惜顾念着方嘉禾已经背着自己跑了这么长一段路,有些过意不去,便冲面前的男同学求助道,“我胃疼,要去医院,你能不能送我去校门口打车?” 班长一听,立马点头道:“没问题,这位同学,你把闻惜交给我吧,我来背她。” 他并不认识方嘉禾,只当眼前这同学毕竟是女孩子,体力不如他好,所以想帮帮忙。谁料方嘉禾却是冷脸道:“滚开,你碰她一下试试?”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这么凶干什么?”班长莫名道,“你跑得满头大汗的,我又没有恶意,只是想帮一帮你们而已。” 方嘉禾给了他一个无比嫌恶又冷淡的眼神,边走边说:“不需要你的帮助,赶紧滚远点。” “你什么意思啊!”班长无故挨了顿骂,也有点动怒,“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我哪点惹到你了?” “我看你不顺眼。”方嘉禾一声冷笑,“叫你滚就快滚,听不懂人话?” 班长咬牙道:“把话说清楚!你怎么就看我不顺眼?我都不认识你!” “是不是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们几个先前在食堂说了什么?”方嘉禾停下步子,目光如炬,“排队的时候我就站在你们后面,听得一清二楚。” 班长一愣,定睛看了看方嘉禾,随后又表情略显慌张地看了闻惜两眼,显然是回忆起了什么,登时不说话了。 另外几个男同学也都一瞬眼神躲闪起来,拉着他道:“算了算了,咱们走吧,不管她们……” 见状,闻惜总算从惊愕当中回过神来,一头雾水道:“方嘉禾,你在说什么呢?” “闻惜!”班长突然插话道,“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我只是对你有好感,想追你来着!” 闻惜瞬间脑子短路,说:“啊……?” 班长还要再说,方嘉禾又是一声冷笑,看他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堆垃圾。 “不是叫你滚?还要我重复多少遍。”方嘉禾掂了掂闻惜,直视班长道,“滚得越远越好,别再让我看见你。”
第18章 那一天的方嘉禾,打破了闻惜一直以来对她的很多单方面印象,两人也在那天制造了很多个难以忘怀的第一次。 第一次看见方嘉禾发火,第一次被方嘉禾紧紧抱着,第一次伏在她的肩,被她稳稳背起来,也是第一次听到她骂人,为的还不是自己。 和班长发生冲突以后,方嘉禾撂了狠话,便带着闻惜夺路而去。两人在校门口打了车,司机很有经验,立马赶往最近的医院。闻惜难受极了,也来不及思考方嘉禾和班长之间有什么过节,只流着冷汗,痛苦地呜咽,说:“肚子好疼,我又想拉肚子了……” 方嘉禾说:“先忍一忍。”她将闻惜放倒在自己身上,令她枕着自己的腿,“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 十分钟的车程,漫长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到了医院,闻惜第一时间去了卫生间,方嘉禾则抽空挂了号,闻惜上吐下泻,一整天下来又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吃饱,经过这一番折腾,人已经快虚脱。 “急性肠胃炎,要马上输液。”医生听了闻惜的症状,一脸严肃,“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不知道爱惜身体,辛辣食物要少吃,尤其是你这种本身就有胃病史,还吃不得辣的人,就更是要忌口,今天是不是还喝冷饮了?” 闻惜坐在小板凳上,背靠在方嘉禾怀里,怯怯地说:“吃火锅的时候,喝了两听冰可乐……” “看看,又吃辣,又喝冰的,怎么不出事嘛!”医生将单子递给方嘉禾,指着门外道,“去护士站找护士,左转有个输液大厅,先扶她过去躺着,待会儿会有护士点名,别忘了缴费。” 方嘉禾一一照做,全程都表现得冷静镇定,十分有条理。 办好一切流程,护士给闻惜扎了针,吊起了点滴。方嘉禾便趁这个时候下楼买了点吃的,闻惜进过食后,吞了一遍药,终于缓过了一口气,没先前那么难受了。 “一共花了多少钱?”闻惜问。 方嘉禾把缴费单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说:“没花多少。” “没花多少是多少?”闻惜说,“还有你给我买的饭,打车费,这些都加起来算算,我稍后把钱转给你。” 和闻惜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方嘉禾听到过频率次数最高的话,就是这句“我把钱转给你”。闻惜从不在这方面占她小便宜,两人出去吃饭,遇到账单金额不能平分整数的时候,闻惜还会多给方嘉禾转一些。 “先不说这个。”方嘉禾接了温水,“要喝吗?” 闻惜喝了一小口,此刻才想起来先前的事,问道:“你之前为什么要骂班长啊?他们在食堂说什么了?是关于我的吗?” 方嘉禾看着输液管里的点滴,没答闻惜这话。 之前她离开宿舍去了食堂,找了个卖粥的窗口排队,前面站着几个抱着篮球的男同学,一直吵吵闹闹,说了不少荤话,听得方嘉禾心生不适,几次想要走人。 但在她动身之前,却听一名男同学道:“哎,你前些天不是说看上哪个妹子了么,还不准备透露啊?说出来听听嘛,哥们儿也好帮你出谋划策,参考参考。” 另一名男同学便爽快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们都认识,就是咱们班那个闻惜,我从军训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了。” 方嘉禾听到闻惜的名字,心里一动,迈出去的脚步立马收了回来。 那男同学自然是闻惜班上的班长,据他所说,他在军训时期就对闻惜产生了好感,也不为别的,就是觉得闻惜长得漂亮,人也热心友善,正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 “闻惜嘛,一看就是很适合当女朋友的那种姑娘。颜值不用说,好多人都夸她好看,性格就更是不提,温柔大方,看着斯斯文文的,见了谁都是一张笑脸。我爸说了,找女朋友就得找这样的,带出去有面子,出不了错。” “合着你就是见色起意呗?说那么多有的没的,不就是图人一张脸?”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有考察过的,平时没少让闻惜帮我处理班务,她做事很认真,也很负责,学习成绩也不错,反正就是那种很贤惠很平易近人的女孩子。我告诉你,要想处对象,就得挑闻惜这种脾气好又善良的,特别好拿捏,你只要对她好十分,她能反过来对你好一百分,懂不懂?” “得了吧,把自己说的跟个情场高手似的。哥们儿不信,喜欢闻惜的人多了去了,我就知道好几个,你凭什么追人家?” “不信你就等着看好了,我铁定把她追到手,闻惜绝对是很好追的类型,而且我觉得她说不定也对我有点好感,不然干嘛每次都答应帮我做这做那?” “别自恋了吧你!人家只是乐于助人,不好拒绝你这厚脸皮,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 这些话,在当事人眼中不过是平平无奇的闲聊,大部分男生总是习惯对女生大谈特谈,自信甚高。论起恋爱对象来,时刻都能搬出一套又一套理论,如同菜市场买菜一般,挑挑拣拣,随意定价。 而同样的话,方嘉禾自己也听过不少,诸如“女的把散打练得再好又怎样,还不是打不过男的。”这类言论,在方嘉禾的成长过程中,相似的话语几乎无时不刻都在围绕着她,像聒噪恶心的苍蝇那样,总也挥赶不去。 男同学们还在就闻惜大肆八卦,方嘉禾早已听得无比厌恶,直冲上去撞了这几人一下,旁若无人地插了他们的队。 许是窗口阿姨也听到了他们口中所言,见方嘉禾这行为,便也没有制止,优先给她装了粥,还瞪了那几名男同学一眼,尔后方嘉禾接过打包盒,目不斜视地离开了此处。 她回到宿舍,本想将此事告知闻惜,提醒她注意一点,将要开门的时候却听闻惜还在和家人打电话,便站在门外静静等候。 当时她想主动转述,而眼下情况则不同,闻惜此刻问起,方嘉禾反倒不知该怎么解释。 那些满含着优越感,肆意评判闻惜的话语,方嘉禾听了尚且不舒服,闻惜本人听了又能好受到哪里去? 何况她目下还病着。 “你们那个班长,以后离他远点。”方嘉禾只能这样对闻惜说,“不是什么好东西,烂人一个。” 闻惜猜测道:“他是不是背后说我坏话了?” 方嘉禾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好吧,听你的。”闻惜说,“我本来也不怎么喜欢他,一开始觉得他人挺好,对我还挺关照,可后来老师每次交给他什么事,他就总是让我帮他做,我又不好直接拒绝。” “他以后要是再烦你,别给他留脸面。”方嘉禾说,“要学会拒绝别人,自己才能过得更舒心。” 闻惜说:“就像你那样?” 方嘉禾说:“不一定非要像我这样,我不怕得罪人,你可以用更温和一些的方式,总之不要让别人觉得你好欺负就行。”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闻惜笑了笑,真诚道,“多亏有你在,给你添了好多麻烦。” 方嘉禾说:“不客气,你也对我很好。” “我今天原本打算等你下课,再和你一起出去吃饭的。”闻惜叹息道,“上次你带我去的那家粤菜馆,我还想去。但是我一心只惦记着你,忽视了别的朋友,所以她们叫我出去吃火锅,我也就答应了。可没想到饭没吃饱不说,还把肠胃炎给引发了。” 闻惜说到此处,又免不了有点委屈,抿着嘴道:“真是糟糕的一天……” 方嘉禾看着她,默然一阵后忽然说:“其实你挺让我意外的。” 闻惜说:“意外?” 方嘉禾“嗯”了一声:“我一直以为,你生活的家庭环境,应该会很幸福。” 闻惜一怔,很快明白了方嘉禾的意思,扯扯嘴角说:“结果却发现我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甚至连家都不算有?” 方嘉禾只是望着她,没接话。 “我小学的时候,爸爸妈妈就离婚了。”闻惜将视线移到上方,那里的灯光很亮,“法院把我判给了爸爸,但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妈妈却把我带去了古巴,在国外生活了几年,读完了初中和半个高中。” 一开始,闻惜是非常痛苦的。 异国他乡,语言不通,环境和生活习惯迎来了意想不到的变化,年幼的她很难适应,总是梦想着回国,回到以前的那个家。可妈妈已和新的伴侣登记结婚,叔叔是古巴国籍,又在古巴经营着一家公司,等于彻底在那地方定了居,加上闻惜又不想离开妈妈,就只能逼着自己适应新的家。 初二那年,妈妈怀孕了,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同时照顾两个婴儿,妈妈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再照顾闻惜,她的爱自然而然地被分成了好几份,闻惜本来拥有二分之一,却在妹妹们出生后只得到了四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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