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无名觉得很有道理:“她的衣裳的确很贵,王灵鸢那顿揍挨的应该。” 说笑了半晌,太阳稍退,天色阴了阴。 阴气起而阳气弱。 此刻快到阴月阴日阴时,是灭魄招魂饿好时候。 安无名猛然想起一事:“糟了,光顾着玩闹吃茶,却忘了今日好像是险魄法灭之日。”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竟然将她此行救人的目的完全忘却了。 老大显得很淡定:“无妨,我昨日问过了。云姑娘下了指示,不会伤险魄尊上性命,会找个缘由将她放了。对不对,阿达?” 阿达是守在院外是随从,近几日负责老大等人的生活起居,是个实心眼老实人。 可眼下老实人突然被点名问话面上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老大心里怕怕的:“怎的?昨日你不是这么说的吗?” 阿达摸了摸鼻子,很为难:“昨日是这么说的,可是……” 安无名眉间一跳:“可是什么?” 阿达偷偷向后瞄了一眼,确保没云家人往这边看,才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子方才又下令要灭了亥冥殁,就在早饭后……” 老大:? 安无名:?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快落! 文笔稚嫩,承蒙不弃。 感谢阅读陪伴,祝诸君一切顺意。
第15章 祠堂记 安无名不太确定自己是否听错,又问了一遍:“云凊然要灭谁?” 亥冥殁。 “谁下的命令?” 云凊然。 安无名用力地掐了下自己的人中。 老大又要哭,安无名眼疾手快的点了他的穴位:“你先别忙着哭丧,事情或许还有缓和的余地。” 被点了穴位的老大眼泪不敢落,鼻涕却滴了下来,眼圈又要红润。 安无名道:“当时云凊然为什么要捉住亥冥殁?听闻云家与泥犁境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阿达道:“降妖伏魔,匡扶正义,向来是世家使命。” 安无名:“……” 安无名道:“方才这话是谁教你的?”恕她直言,依您的资质实在不像能顿悟这些大道理的人。 阿达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大管家说,要有人问起来了,切不可说主子是为了公报私仇,一定要说是匡扶正义,救天下人与水火之中。” 好的,她完全不知道云凊然要灭亥冥殁是为了公报私仇。可是问题来了,云凊然有何私仇要报?难道当年她伙同亥冥殁在云凊然的书卷里放蟑螂的事情她知道了?还是与亥冥殁同吃同睡时背后骂云凊然的那些坏话传到了她耳朵里?亦或是江湖评选第一美人时她故意赌气煽动百姓把选票投给亥冥殁这事儿?还是…… 安无名脑壳有点疼,这样想来,她和亥冥殁狼狈为奸得罪云凊然的事情确实不少。难怪在她死去多年后,云凊然仍要执着的灭掉亥冥殁。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亥冥殁死的不委屈。 安无名给老大解开穴道,苦口婆心劝道:“要不然算了罢,仔细想想,你家险魄尊上也确实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死了也就死了。” 老大憋着半天的泪水轰然流下:“险魄尊上人美心善,可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安无名叹气:“确实,除了做些鸡鸣狗盗,欺男霸女,杀人如麻,搅乱江湖的小事儿外,确实没怎么做过坏事。” 阿煦瑟瑟发抖。 安无名拍拍阿煦的肩膀:“不要怕,许是因为当年云凊然母亲惨死饮马的事情或多或少与亥冥殁有关罢,现下她要杀亥冥殁,大约是为了她的母亲。” 阿煦哦了一声,好似突然恍然大悟道:“原来仙女姐姐为了将自己母亲的魂魄召回来呀。” 一片寂静。 安无名:“……欸?” 安无名:“招魂?” 云氏宗祠。 安无名三人站在宗祠门前面面相觑。 据煦儿哥说道,昨夜众人入睡后,他原本打坐修炼,却突然感到阴气阵阵,让他坐立难安。便拿着八卦盘顺着这阴气的方位寻了过去,就发现了这个宗祠。这宗祠门外虽挂了锁,但外部修缮完整,道路干净无尘,倒像是常有人进出的样子。阿煦进不去,就绕到后院攀到树上瞅了一眼。就这一眼,却看到了些黑乎乎的青铜器皿,样子奇怪且诡异。回来寻思了半夜,才想明白那些奇怪的东西,不是祭祀祖先的法器,倒像是经书中记载的招魂器皿。 安无名本着我就姑且听你胡诌的态度听完了阿煦的发言,对于话中内容表示并不相信。云家向来以名门正派自居,云凊然又是世家大族培养出的闺秀淑女,自幼接受的是儒学正统教育,怎么可能会去弄些招魂招鬼的禁术? 见安无名表示不信,阿煦也急了,指天誓地的表示自己并没有胡说八道,方才说的都是亲眼所见,并要求一起进云氏宗祠验证。这个要求得到了老大的积极响应,于是那二人便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儿,将死命阻拦他们的阿达等随从打晕,从昨夜阿煦攀爬的树上偷摸爬了进去。 安无名本来想说其实没必要打晕阿达,她有玉牌,云家府邸内畅行无阻,直接让人把锁打开光明正大的进去就是了。但安无名没说,偷偷摸摸很刺激,她喜欢。 云氏宗祠极大,他们爬进去的地方便是宗祠后院。这后院四面都有高高的围墙,黑压压的树枝遮住了大部分光线,即使在正午,后院也是阴森昏暗的样子。安无名划了火棒点了几个灯笼,这才总算明亮了些。 光线亮了起来,隐藏在黑暗中的一件件器具慢慢显出原形。安无名并非学道之人,虽然曾修炼过泥犁境禁术差点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妖怪,但此派其中奥妙她也并不全懂。但即使再不懂,有些东西她也是认识的。 续魂鼎。练尸炉。鬼玄石。养魄铃。 以及整个庭院中阴森诡异的血红色,墙壁上一道道深邃可怕的手印,像是什么人在极痛苦的情形下抓挠出来的。 除此之外,还有些她不认识的器具。虽不熟悉,却也能从中感受到一阵阵强烈的阴气,仿佛要将人吸食进去。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她也不能相信,在云凊然的地界儿,竟真的有招魂纳魄的器皿。安无名眼皮跳的厉害,这些东西不会真是云凊然存放的罢? 云凊然她一名门之女,世家家主,不好好修习正派武功,怎的开始修炼阴气如此沉重的禁术?若是运行不当遭了反噬,不但夙愿无法达成,还可能会将她十几年修为一朝散尽,成为行尸走肉的废人,不,看这些器物的阴性程度,只怕反噬后果更加毒辣。 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会甘心触碰她向来不屑的招魂禁术? 为了什么会情愿即使永世不得超生也要修炼? 她就这么想念她的母亲吗? 云夫人的死,对她打击如此之大吗? 以至于,宁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宁愿入鬼入魔,宁愿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招魂请母亲回来? 怪她,这一切都怪她。 安无名只觉的内疚要将她吞噬,悔恨向她张开了污浊黑暗的大口。她无比焦灼、恼怒、怨恨自己。恨自己的一切。 阿煦的声音忽远忽近:“恩公,你还好吗?为什么脸色这么差?” 安无名突然惊醒,眼前的黑暗消失,又变成了无边的血红色。 “我无事,此处不太吉利,我们不要多待了,老大呢?”那厢传来老大的大呼小叫:“丑姑娘,你看,好多牌位哦。” 双腿无力的安无名被阿煦架过去,强撑着精神看去。这里便是宗祠的正堂,她小时候跟着云凊然偷偷来过这里,曾经推倒了一排云家祖先的牌位,还害云凊然挨了家法,躺在床上足足养了半个月的伤。 这宗祠中大约供奉着几百个牌位,都用上好的檀木刻着名字。牌位前供奉着长明灯,灯下还有没有收走的香灰,倒是真的常有人来祭拜。十几年没来,云氏宗祠里又多了许多牌位,安无名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在云氏嫡系宗族牌位中那个醒目的名字。 云氏十一任家主熙宁之灵位。 牌位用梨木做底,字迹是云凊然特有的卫夫人簪花小楷。 云凊然给自己立了牌位! 这是何意?她死意已决?还是仅仅是提前给百年后的自己做好了准备? 安无名心中突然升起一股难以言明的怒火,探出身子一把将云凊然的牌位夺下来,就要给她毁了这烂牌子。 却不想用力过猛,将这牌位后夹着的另一个牌位带了下来。安无名捡起要放还回去,却发现两尊牌位是紧紧的粘在一起,密不可分。安无名只得微微催用了内力,两尊牌位应声而断,总算分离开来,却看另一尊牌位上也是用卫夫人小楷刻的字—— 爱妻云暗氏之灵位。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句话没有打错字。新年快乐!
第16章 取名记 *** 十七年前。 阴云密布,风雨交加。 京师云府的后门被急促敲着,此刻正是江湖大乱世家纷争之际,江南沐府被歹人袭击,嫡系子孙险遭灭门之祸,云王两家皆伸手援助,如今云王两府只剩凌弱妇孺,又是夜半十分,谁敢开门。 雨势微大,敲门声稍弱了下来。 敲门的人气息微弱,绝望的抚摸着怀中瘦弱的女儿,不由痛哭起来。 只听啪嗒啪嗒几声,围墙瓦片上挣扎着爬上一个铅白色的小小身影,不过五六岁的模样。趴在墙头瞪着大眼睛好奇往下看,明明是小小一只,却强装沉着冷静,奶凶奶凶道:“下泣者何人?为何敲我后院的门?” 泣者仰面,见瓦片上正坐着一个挽着小小发髻的女娃,模样娇俏可人,眼眸明亮清澈,眉间印着一朵极小的白色云腾。 “你是云家凊然姑娘?” 云凊然傲然又冷漠的略一点头,摆足架子:“你是何人?” 泣者倏然跪地,哭者磕起头来:“求云姑娘救救妾身的女儿罢,求求云姑娘。” 头磕在台阶上砰砰直响,几下便磕出了血印,污血顺着雨水消逝在黑夜里。 云凊然受到惊吓,沉着冷静装不下去,“滋溜”一下顺着一旁的老梨树滑了下去,扶起泣者:“姨娘莫哭。”走近才发现,这女人全身是伤,有的甚至已经溃烂化脓。 “我去给姨娘拿药。”蹬着小短腿就要爬回府。 “姑娘!”那女子哭道,“我自知时日无多,也没什么牵挂,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我的女儿了,请姑娘大发慈悲收留她罢,为奴为婢皆可,给她一条活命。” 云凊然这才发现,女子怀中瘦弱的像猫儿一样的小女孩。虽然年龄稍长她几岁,却看起来憔悴无比,呼吸孱弱,仿佛再淋一会儿雨便没了性命。 云凊然背起女孩儿,感受着她微弱的心跳,也真担心她死了:“我将她带入府中就是。姨娘莫急,我马上回来接你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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