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大概率收了某家的好处,当场作势就要拿出一副:“五殿下,这位小姐美啊~” 颜狗白清胧来了兴趣,当真侧过身子看画。 “诶,你再往下铺开点。”她还催促,“这嘴巴长得是不错。” 站在旁边的苏见雪肉眼可见绷直脸,拿弓的手紧了紧,鞋尖深深踩进雪里磕出印子。 她手突然很痒。 可惜四周没有乱啾求偶的花孔雀,不然苏见雪一定一箭五只,穿成串烧烤滋滋冒油。 耽误了一会,看清画像上的女子全貌,美也算美,大眼睛小嘴巴高鼻梁,但总少了些什么味道,白清胧挑眉仰起头。 这时只见苏见雪冷道:“殿下回宫好好看,失陪。” 美人儿口中说要走,脚下却没挪动一分。 “我懂了。”白清胧恍然大悟。 珠玉在前,绝世美人儿就在身侧,其他的再美顶多只能算石头了。 她见过苏见雪的长相,在女主美貌光环的照耀下,寻常的女子全部黯然失色。 身后宫墙新涂的牡丹红富贵,苏见雪一身白衣清隽,如绸墨发轻轻拢在耳后,耳珠娇嫩薄润,逆着光,耳廓上一点点小绒毛金亮亮的,可爱极了。 偏她本人又极冷,可御可甜可纯,看一眼就叫人酥了半边骨头。 名花倾国两相欢。 白清胧挑剔的眼珠动了动,即刻打发走那群小太监,她几步凑到苏见雪旁边,与美人儿并肩而行。 “对了,后日天境宗选拔,你觉得咱们再拉谁入伙?”她意思苏见雪拿主意。 “咱们?”苏见雪轻笑一声。 美人儿似乎戏谑:“苏见雪不敢与五殿下并称,画像妙人何其多,未来的五皇妃怕要不高兴。” 平时越正经的人,说起玩笑就越有讽刺效果,苏见雪心里不是滋味,本来一大早窥见白清胧不学无术偷听秽书,憋了一路这傻子都不解释,方才她悄悄看了眼画中的女子。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等一的大美人。 “五皇妃”三字刺的她胸口隐隐发疼。 眼角发酸,脖颈上仿佛压了块沉石,苏见雪不露分毫调节着呼吸,持弓露在外面的手腕不知不觉被冻红了。 一件带着体温的大氅披到她肩上。 被温柔勾得心中不落一丝凉。 “什么五皇妃!”白清胧捂着苏见雪的手腕儿,一张笑脸憋得通红,“大苏苏我还小呢!!” 跳着脚,那人又着急解释:“成什么亲,我自己还是未成年,生宝宝的质量都不好!” 苏见雪听不懂什么是“未成年”,但“宝宝”两字清晰落进耳里,又重重落进心底,耳廓悄悄爬上一层绯色。 她轻轻望向白清胧。 那人漂亮的凤眼晶莹剔透,干净得像不染尘俗的月光石,侧面轮廓柔和,唇瓣红润润如同五月樱桃。 是小。 小的连生育能力,都得过两年才有。 白清胧没有预料到苏见雪会突燃放松下来,迟疑了会儿,才伸出手揽住苏见雪的肩头,生怕惹怒这位盟友撂挑子不管她。 为表示两人的联盟牢不可破:“那个,不拉人入伙也行,省得拖咱们后腿。” “嗯。”苏见雪低着头,闷闷应了声。 “到时候我把你扛肩上。”白清胧非常讲义气,费力的事她包了,“你眼力好,坐我肩上分辨魔物。” 不这样也不行呀。 冥夜眼长在苏见雪身上。 “那五皇妃——”苏见雪冷不丁吐出几个字。 这事过不去了? 白清胧服了,她好端端一个正当青春的少女,宫内那些人非要塞一个媳妇和她抢衣服抢吃食,与其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己人。 “若真要给我选个五皇妃,大苏苏你来吗?”她问的小心翼翼。 苏见雪的心脏不受控制砰砰跃起。 然后白清胧的声音再次在耳边炸响,磨人的很:“你给我做五皇妃嘛,好不好?” 她抬头,前面路口的一枝白梅入眼。 满目欢喜。 * 两人一刻钟便走到靶场,清晨操练的人并不多,白清胧一眼就看到紫衣玉带的大皇女。 靠,她怎么在这! 赶紧换地方换地方。 可没走几步另一个讨人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见雪。” 上官君耀打扮的格外骚包,凌华映玉蓝长袍雍容夺目,外头薄薄的丝带束住腰身,他生的好,笑容里满是春风。 “几日不见,见雪清减了。”他旁若无人关切道,眼神飞快掠过白清胧,“哟,陪新手练箭呢?” 新手?????? 你算老几。 白清胧的拳头没来由握紧了。?
第66章 065 白清胧其实最不喜欢的,就是射箭。 九岁那年爸爸牵着她的手出门放风,男人的手很大很暖,小手缩在里面也沾了淡淡烟草味,但不浓。 当时爸爸的事业刚起步,每天都忙的很。 夜间的射箭馆比白天便宜一倍。 少年时怀揣射箭运动员梦想的爸爸异常严格,男人扶着她的肩拉弓,但她细瘦的胳膊怎么都抵不上弓粗,锋利的弦像刀割进指腹。 “忍住。”男人低声。 突然弦柱意外崩断,带劲儿的钢弦狠狠抽划白软的小臂,她尖叫一声,割出的伤口血流不止。 “爸爸。”疼得厉害时,白清胧蹲下身喊。 你抱抱我,抱抱我,我害怕。 而男人着急按住她的伤口,晚上的射箭馆工作人员稀少,很久没有人来处理,男人抓着她的胳膊眼底充满刚强的鼓励。 “胧胧不哭的,小疼忍一忍就能过去。” 于是白清胧很乖的垂下头,再没有说一句话。 过了十几分钟工作人员才匆匆赶来,小女孩蹲在地上的腿发酸发抖,却始终倔强的没有靠进男人怀里。 她真的很疼。 但人这种生物,总是有些健忘的。 白清胧对爸爸的埋怨没有驻留太久,割裂的伤口也不会永远不愈合,但……记忆会。 那天细瘦的发抖的腿,咬进唇里的委屈,以及—— 一根带血的,冷冰冰的弦。 * 靶场一共二十扇红心草靶,最左边的最远,靶心距离射点足足百步。 大皇女打小射艺高超,十一岁时就能够左右开弓,十五岁跟随女皇到围场射猎白鹿,单跨骑马十发十中的战绩到今天.朝臣们都啧啧称奇。 射场上的大皇女帅得真实。 “五妹妹,你要来吗?”抹额悬嵌两粒清贵东珠,大皇女表面上叫白清胧,眼睛却看向站在一旁的上官君耀。 她的眼尾微微上挑,一点儿看不起这文弱的外臣。 邀请白清胧是假,谁都知道五皇女射艺极差,等会儿十有八.九要闹出笑话,邀请上官君耀才是真,这种小国之臣从进来到现在居然对自己、大燕的大皇女不闻不问。 射箭是她本行,大皇女仿佛已将胜利收入囊中:“哦,使臣也在,要不要同玩一局?” “好呀,见雪一起?”上官君耀恰时回头。 他再一次忽略大皇女,跳过白清胧,视线直白黏糊糊落到苏见雪身上。 能不能不要那么肉麻?! 白清胧轻笑一动,果断站出截断那道炽热的视线,一脸假笑对上官君耀道:“见雪不玩,见雪她身体不适。” 苏见雪:“?” 我身体不舒服我怎么不知道。 白清胧却潇洒拿过苏见雪手里的长弓,把人往身后拉,严防死守的一片衣服角儿都不露给上官君耀。 她眉峰稍稍敛起:“见雪的那份,我替她玩。” 玩你妹玩,大皇女一群人都在这里,“见雪见雪”叫什么??? 一个大男人打扮的像只开屏孔雀。 yue了。 伸出长臂扒开白清胧,上官君耀不顾礼仪扯住苏见雪的袖子,着急问:“见雪怎么身体不适?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扶?” 苏见雪:“……我……” 一个身影强硬把两人分隔开来,白清胧正面对上男人的眼睛,薄润的嘴角虽然上翘,脸却沉的几乎滴下水:“女儿家的不舒服,大男人跟个老妪婆一般缠着问,动手动脚,怪不害臊的!” “你阿爹,就是这样教你的?”她冷哼,眼风凌厉扫过上官君耀的臭爪子。 不等男人说话,又补了一刀:“君臣有别,我身为皇女叫见雪可以,那两个字也是你配叫的?懂不懂礼义廉耻四个字怎么写?功名是不是走后门买来的哦~” “唉,本皇女吃亏教教你。” 说罢,白清胧可怜地摇了摇头,拿弓头在地上写出“礼、义、廉、耻”四个大字。 喏,鹅砸,爸爸一笔一笔写给你看哦。 礼义廉耻。 上官家累世官宦,上官君耀又以弱冠之年考中.功名颇为自得,盯着那一排歪歪扭扭大字笑也不是,怒也不是,一时间竟然憋得讲不出一句话。 半天,他仍是咽不下这口气,横起眉头刚要拣出句华丽的骂人辞藻:“子曰,女子为土——” “上官大人!”苏见雪突然开口。 抬头,语气不硬不软的疏漠,“力气应该留给射箭,大人觉得呢?” 嗯? 她是叫我闭嘴?! 上官君耀愣住了,后半句话瞬间崩碎在嘴里,他又不瞎,苏见雪不待见的态度非常明显,可怜的男人眼眶一酸,难受的点了点扭身离开了。 白清胧望着上官君耀的背影直拍手,回头准备跟苏见雪说放弃射箭的事,笑嘻嘻的眼,喉咙酝酿着说辞。 大苏苏诶~ 大皇姐的主场,我就不造次了。 咱们练别的叭,一起骑马也好玩的。 可压肩的长弓还没放下,苏见雪不容拒绝的口吻:“殿下过去,跟他们比试比试。” 她看出白清胧和上官君耀不对付,这样鞭策的机会难得,再加上大皇女高超的射艺刺激,希望藉机纠一纠白清胧绵软敷衍的性子。 “啊?”白清胧果然苦脸了,揉搓着弓弦挣扎,“今天能不能不去,或者咱们再找个地方射箭,不同他们一起。” 苏见雪下定决心绝不包容:“不能。” 白清胧眼里的光亮熄灭了,歪着脑袋强在原地,和谁比试跌面都可以,但在上官君耀面前偏就不行。 她非常不喜欢那只开屏的公孔雀。 “殿下不去的话,我去。”苏见雪绕过白清胧,伸手搭上那把长弓。 白清胧;“!!!!” 这是用威胁、恐吓、逼人上吊呀。 然而有用。 虽然万般不愿意,但白清胧最终硬着头皮扶了把苏见雪的肩:“好,那你答应我,坐到最远的地方看,不能和大皇姐说话。” “还有那只叽叽喳喳的上官孔雀!”白清胧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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