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过的真香定律。 不敢再看女主,逃无所逃,弱小只会叽叽,不知所措的小松鼠抱住大尾巴本能想要藏起来。 “叽叽叽叽叽。”不要生气嘛。 她边哼,两只小爪爪抱起,对苏见雪做了个揖。 一如坠入大海的月光柔软,苏见雪面具之下的眼神倏地温柔,浅淡的笑意悄悄爬上嘴角。 她低头看了眼惊慌的小家伙。 怪笨的。 又怪可爱的。 月光与白雪呼吸纠缠,缩成一团的小家伙意外被手指轻轻抚摸,接着,瑟瑟发抖的爪子滚入一颗又大又白的东西。 月形的,香脆脆,能抱满怀。 苏见雪指腹握过的地方,余温尚未冷却。 耳朵微微立起,松鼠抬头,头顶苏见雪的声音恍如雪落。 “吃吧。”她含笑道。 白清胧眼睛亮亮的,似乎不敢置信:“叽叽叽叽?” 真的给我? 月光擦着侧脸投下一片清薄的影,苏见雪轻笑了下,声音低低穿过耳膜,惊起从未有过的涟漪。 “嗯,不够一会儿还有。” 松鼠安心了。 缀满草木香气的大尾巴软软扫过耳垂,一路上,除了心跳声,苏见雪满耳都是小松鼠啃食的吧唧声。 卡嚓啾,吧唧吧唧—— 她笑了笑,这大概是世间最动听的声音了。 * * * 回到岁悠宫的时候,宫内二更刚过,荒僻的小道迂回慢转,东面的尽头,宫门口新挂的灯笼捎带几丝初春喜气。 这么多年以来岁悠宫最有生气的模样。 苏见雪站在台阶上拍落雪屑,脚下的石板平整光滑,不再硌脚,几根木柱的裂痕被新抹的暖浆掩去残缺,红艳艳喜庆。 一时间,她有些不适应。 温暖富足来的太快,仅仅一月内待遇翻天覆地,总给人不真实的感觉。 她闻到院内梅花的清香,是小婢女前几天搬来的红珠玉梅,小丫头嘴藏不住事,稍微一问,就把周才人供了出来。 当时小婢女怕她惩罚,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奴婢知错,公主叮嘱过不收常福宫的东西,奴婢这就给周才人送回去。” “周才人心善。”苏见雪翻书的手一顿,半天才道:“下不为例。” 不愿意欠人恩惠,苏见雪一介深宫质子无权无势,受人恩惠暂时没有能力回报,多年韬光养晦,旁人的恩惠也压根轮不到没有利用价值的岁悠宫。 可周才人不同。 苏见雪坐在桌前耳朵一红,看着地上的玉梅红艳傲然,苍白的心忽然被红梅压住。 翻书的手不由发烫。 周才人是五皇女的生母。 玉梅是楚国进贡给太后和女皇的,花株极为珍贵,而太后宠爱白清胧赏了两株,也不知道五皇女用了什么办法,半月之内竟然培植出半院子的玉梅幼株。 周才人送来的那几株,小婢女特意种在刚进门的花坛中央。 这种花抗寒,雪天仍掩不住与生俱来的清气,清香一缕缕沿着门缝透出,听见门环响,主殿传来老嬷嬷的声音。 她的嘴里像含了什么东西,说话全堵在嗓子眼。 “呐……是公主回来了?” 苏见雪有几分讶异:“嬷嬷是我。” 过了一会,另一个年轻的声音才不情愿跳出,塞了满嘴肉来不及咽下,小婢女一边擦手一边应声跑来开门。 吃了烤肉的油手沾满木炭香味,小婢女嘀咕老嬷嬷的不道义,放门栓的工夫,不住冲殿内嚷嚷。 “诶,给我留两口鹿肉,别都吃完啦!” 苏见雪:“……” 白清胧:“……” 门栓稍微放下小婢女就急火火赶回去。 苏见雪把小松鼠从肩上放到手里,蹲下身,声音放低:“等会,你自己进去。” 白清胧:“?” 干嘛,她见不得光,带回家要偷偷摸摸? 苏见雪堪堪起身,才走了几步,一团黄澄澄的影子就扒住鞋面,爪子揪住不让她走。 她没有察觉到嘴角的笑意,口气仍冷:“怎么,你不愿意来我宫里?” “叽叽叽!”松鼠扒在鞋面鼓着肚皮,语气又急又弱:“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雪很深,我掉进雪里找不到门。 可爱松鼠生气的时候,毛茸茸的脸颊高高鼓起,没吃完的花枣还藏在囊颊,豆豆眼睛水灵灵压着火气,又甜又奶,惹得人不忍心呵斥。 苏见雪看着卖萌耍赖的小家伙,突然开口道:“不怕,你循着我的脚印,跟我走就好了。” ?????????? 奇怪,不好的预感袭来。 完全没想到苏见雪能听懂且给出回应的白清胧惊了,小爪子咻地放开,绯红砰地窜满脸颊,肉团团吓得滚进雪里。 糟糕,难道她暴露了么。 白清胧刹那间大脑放空,如果身份暴露真的想死,黑豆豆眼瞅瞅四周,看样子就要遁地逃走。 果然,急慌慌的小松鼠猛地到处抓地,四只爪子落在雪里狂奔,一个不留神撞到门口的柱子上发出“砰咚”闷响。 都什么时候,哪来的柱子添乱! 白清胧抱住晕乎乎的脑袋,她立起爪子抬头往上望,一根新漆粗壮的大柱子赫然眼前。 怪了,这里上次明明没有柱子呀。 苏见雪站在她的身后,温暖的指腹圈住松鼠圆腰,胖嘟嘟的肚皮与皮肤微微摩挲了几下。 “新建的,红漆未干。”苏见雪小声说,又顿了顿,望向松鼠的眼神像自嘲,“我跟一只松鼠说这么多干嘛。” 说着她拧了拧松鼠的耳朵,像对待一只可爱的宠物那样。 闻言松鼠紧绷的爪子渐渐松弛。 没发现就好。 白清胧久悬的心终于落下,很配合地,想着做戏做全套,她叽叽叽摇着尾巴蹭了蹭苏见雪的掌心。 口里撒娇似的急促哼唧,小舌头探出舔了舔肚皮上的那只手:“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主人主人,不要丢下我~ 快把我带回家。 事与愿违,面对突然热情似火的松鼠,苏见雪的手指一僵,耳尖红得几乎滴血。 苏见雪:为什么本能想跑。 要不,她认真思考,就让五皇女呆在外面,一晚上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白清胧感到肚皮上的手有放开的趋势,肯定是苏见雪嫌它不够可爱,被扔在雪里的危机感即刻爆棚。 既然如此,那……松鼠一溜烟钻进衣袖,尾巴带入冰冰冷冷的寒凉,软毛与皮肤紧密相触,在极小的空间融为一体。 她打算藏在里面装死,软的不行就耍赖到底。 “叽叽叽。” 就不走。 能怎么办,作为一只合格的松鼠,打洞、钻缝、叽叽叫、啃开小果仁是基本功。 无论如何,可不想冻死在外面。 苏见雪垂眸看着衣袖中瑟瑟发抖卖惨的松鼠,漂亮又无奈的眼睛滑过一丝宠溺,微微的痒意从松鼠爪子上蔓延,费力捉出挠痒痒的始作俑者,拎到眼前。 她语气耐心:“听话,人说动物有灵性,你跟在我后面进门。” 松鼠撇开脸,小胡须一鼓一鼓抗议。 它那么不可爱吗?露天不洗澡的鸽子还有人打主意,女主为什么就是不愿带它一起呢? “嬷嬷不喜欢动物。”苏见雪没法只得交代出实情,眼眸深邃温柔,“上个月她捉到几只老鼠都扔炭盆,烧了。” 白清胧:“!!!”这个狠毒的老太婆! 诶,不对。 她又不是老鼠。 老鼠是该杀。 跟着人走也是一门技术活,白清胧拧不过苏见雪,为了活命,她卖力踩着苏见雪的脚印跟到院子里,跳过几个小水坑,碍事的大尾巴老是粘粘一大团雪沫。 形象工程不能丢,等她体面清理好雪沫,苏见雪已经进了大殿不见踪影。 立在风中凌乱的小松鼠:“叽叽叽叽叽??” 欺负我腿短。 忙活一阵才爬到大殿门外,小团子躲在柱子后面累得直喘,循着亮光,悄悄探出个小脑袋朝里望去。 前几次来岁悠宫没注意,现在这个角度观察大殿什么东西都放大十几倍,破损的大门居然被修缮了,殿内小婢女叽叽喳喳不停,说这个月的宫例不再缺斤少两。 苏见雪忙着更衣,只淡淡应着。 “管事今日见到奴婢也客气了许多。”小婢女欢欣道,“这些人以前颐指气使的样子不可一世,但现在都碍着公主的身份……” 身份?白清胧迷惑,难道苏见雪还有第二重身份不成? 小婢女夹起最后一口烤鹿肉,笑道:“管事知道我们和常福宫交好,不敢随意欺辱,今日的月例还把从前克扣的银两都补齐了,奴婢瞧着周才人面子大,做周才人的朋友不吃亏,公主要不要亲自谢谢?” 苏见雪点点头,她的鞋袜走在雪里都湿透了,老嬷嬷提着新鞋忙着伺候,堆满皱纹的脸勾唇笑着。 小婢女又道:“这鹿肉也是,刚得的好东西就送到岁悠宫,周才人当真时刻想着公主,连咱们也跟着沾光。” “小丫头懂什么。”老嬷嬷方才喝了壶温酒,脸上出现一抹醉红,女人家凑在一起话夹子打开收不住,“你弄错主了,周才人不是想和公主做朋友,公主需要感谢的不是周才人。” “不是周才人?”小婢女歪头,她不明白。 老嬷嬷只笑道:“宫里的人眼睛尖着,前段时间管事对咱们还没如此上心,况且周才人无宠,他们不是惧怕周才人。” 如此一点,小婢女有些明白了。 是了,仔细想来,今天管事的态度大不一样,但周才人从上个月开始就与岁悠宫往来频繁,如果惧怕周才人,管事应该从上个月就巴结讨好,断断不会拖到今天才一改常态。 “难道!!!”小婢女捂住嘴,脸上露出惊异的神情看向老嬷嬷。 不会叭,就那货配得上公主? 她绝对不同意。 与小婢女怀疑的眼神相接,老嬷嬷轻轻点了点头,无不痛心道:“唉五皇女虽没有什么真才实学,但周才人应该是个好婆婆。” 苏见雪一惊,没想到一向谨慎的嬷嬷居然捅破窗户纸,再说…… “嬷嬷喝多了。”她面色淡淡的,似是不高兴,“周才人是善人,五皇女身份尊贵,是我们配不上的。” 握住茶杯才能稳住加速的心跳,虽竭力保持一贯清冷的模样,余光却忐忑看向门外。 小婢女不干了:“我呸!做五皇妃也太委屈公主了!” 老嬷嬷也帮腔:“就是!这里没人,公主不必妄自菲薄,我看五皇女文不成武不就的,嘴皮工夫耍不了几年,咱们不如另寻出处。” 就在两人申辩不已的时候,门外忽然有个影子跳起来,速度飞快冲进大殿,小东西瞧着个头不大,却一爪子掀翻了刚烤过鹿肉的泥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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