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小姐知道她贪吃,买了足足三层,什么口味的都有。 沈酥心里甜甜软软,还没吃上糕点呢,嘴角的笑意就压都压不住了。 罗妈妈看沈酥眉梢眼角都是光彩,全然没有昨日的郁结于心,脸上也跟着带出笑。 想来沈酥是真的不在意沈建瓴对她如何,心底对这个父亲早已没了半分期待。 所以沈建瓴如何,沈酥根本不在乎。 罗妈妈咬了一口,连连点头,“甜。” 她问:“这是那户人家送的吗?” 罗妈妈不知道沈酥嫁的人是谁,所以用“那户人家”代替。 沈酥嚼着糕点,眨巴眼睛,含含糊糊说,“算是吧。” 云芝知道是谁送的,坐在桌边跟罗妈妈道:“还是特意给小姐买的呢,都不算在那些礼品里。” 要是小姐嫁的人是秦“公子”而不是“他”爹就更好了。 云芝本以为小姐再也见不到秦“公子”了,谁知这么巧,小姐要嫁的那个老爷,是秦“公子”的亲爹! 刚知道这层关系的时候,云芝下巴都快惊掉了。 人家不都说京城很大吗,分开的人这辈子都再也遇不到,但怎么到了她们这里,京城就变得这么小呢。 前两天分开的人再遇见不说,还是这么……复杂的伦理关系。 当继母的跟当“儿子”的曾有过一段,现在好像还牵扯着。 云芝吸了口气,不敢乱说不敢乱想,只能听小姐的,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当真是用心了,”罗妈妈点头,眉眼温柔,轻声询问,“可曾商量何时嫁娶?” “不急,”沈酥咽下嘴里果子,“她说让我在家里多住几天。” 秦虞是要她好好耍耍大小姐的威风,出出之前受过的委屈。 沈酥光是这么想,尾巴都翘了起来。 “多住几天啊……”罗妈妈环顾了一眼屋子,“那要再往哪里放张床呢,总不能让云芝天天打地铺。地上凉,时间长了对姑娘家身体不好。” 昨日沈酥回来,沈氏也没安排屋子,就让她们主仆二人在罗妈妈这间逼仄的小屋里凑合。 沈酥跟罗妈妈挤一张床睡的,云芝打地铺。 “不用不用,”沈酥摇头,“沈氏给我们腾院子去了,今日就能住过去。” 罗妈妈只是笑,全然没当真。 沈氏要是个好人,就不会把沈酥放在老宅多年不管不问了。 沈酥挑眉,“您再等等,会有人求着我们住过去。” 话音刚落,就见沈氏身边最亲近的嬷嬷过来了。 嬷嬷站在门外,满脸堆笑开口,“大小姐,院子已经收拾好了,也打扫的很干净,夫人说您要是方便的话,今日就能搬过去住。” 她往屋里看一圈,“昨日是没收拾好,才让您在这儿委屈一夜,您别往心里去。对了,还有衣服铺子送来好些衣服,夫人让您尽管看着挑,只要有喜欢的,全都留下。” 罗妈妈见鬼一样,捏着糕点都忘了吃。 不仅住大院子还有新衣服? 这是沈氏能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 太阳莫不是真从西边出来了。 沈酥一手托腮一手捏着糕点,歪头笑着问嬷嬷,“院子同意让出来啦?不是死活不让吗。” 不让出来能行吗。 跟现在的这点憋屈忍让比起来,那六马车的东西才是关键。 到时候别说一个小院子了,沈家就是想换个大宅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现在沈酥可是个香馍馍,得捧着供起来,免得秦家少东家刁难,刻意挑出沈家的错处搅黄了这门亲事。 嬷嬷扯出笑,态度恭敬,话说得格外好听,“瞧您说的什么话,那本来就是您的院子,没什么让不让的,二小姐也就只是暂住罢了。” 她怕沈酥拿乔不愿意搬,便又说,“大小姐还没见过您母亲给您留下来的那些首饰吧。” 沈酥一愣,罗妈妈则看向沈酥,轻声道:“是留给您的嫁妆。” 沈氏怎么说也是礼部尚书家里出来的女儿,不至于没品到去贪苏氏死后留给女儿的那点东西。 “首饰匣子一直都放在库房里,如今您回来了,夫人就让我们给您搬了出来,现在连同衣服一起,都放在您那院子里。” 嬷嬷笑着问,“大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沈酥没再犹豫,让云芝把糕点盒子盖上拎着,“去。” 嬷嬷脸上的笑意越发真诚,“帮大小姐跟罗妈妈把东西带上。” 她就知道沈酥听到这话会搬。 嬷嬷带人来帮沈酥和罗妈妈收拾行李,三个人的物件愣是没凑够半个箱子,东西简直少的可怜。 饶是嬷嬷心里向着沈氏跟沈妤,这会儿看见沈酥仅有的那点东西后,都有些心疼。 哎,没了亲娘,这亲爹就是后爹了。沈建瓴可根本不管沈酥有几件衣服几双鞋子。 嬷嬷叹息摇头,让人把东西带上,引着沈酥往前走。 沈酥小时候住的院子是整个沈府位置光线最好的庭院,冬暖夏凉,冷时有光,热时有风,庭院种了草木遮荫,甚至还在葡萄藤下绑了秋千。 所以她刚被送走,沈氏就相中了这庭院,等沈妤出生后直接留给了她。 只是如今时隔多年,沈酥再回来,发现院子已经不再是她记忆里儿时那个快乐自在的地方,里面的草木换成了花卉,秋千跟葡萄藤更是拆的拆挪的挪。 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沈酥扫了眼庭院,跟嬷嬷说,“我花卉过敏,院子里不要花。” 沈酥不是找茬挑事儿,主要是她上回泡了回花瓣浴差点把自己送走。她也是那时才知道自己对花瓣过敏,只是过敏原具体是哪一种花倒是不清楚。 她总不能拿自己的身体挨个去试。 嬷嬷保持微笑,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都是顺从答应,“好,都听您的。” 嬷嬷刚要指挥下人把花盆搬走就听见沈妤在屋里嚷: “你既然花卉过敏,那你就不要住我的院子啊!” 沈妤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后面是丫鬟劝她的声音,“小姐别生气,夫人还等着您去陪她呢。” “什么陪她住,分明是让我把院子腾出来给那个沈酥。”窗户被人从里面猛地打开,沈妤伸手指向院子里的沈酥。 两人上午就起过冲突,沈妤被沈酥打了一巴掌,心里记恨着呢。 她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沈妤虽然十多岁,但身形高挑纤细,只比沈酥矮半头。 她瞪向沈酥,“你这不满意那不满意,那你回来干什么,直接留在老家找个马夫农户嫁了不就行了。” 嬷嬷听得眼皮直跳,快走几步到屋里,问沈妤身边的丫鬟,“二小姐怎么在这儿?” 这位主子早上就没占着便宜,现在又来了。 丫鬟也为难,“二小姐说回来拿东西。” 什么拿东西,分明是早上的事情气不顺,现在想再来找事的。 嬷嬷正要劝沈妤回去,就见沈酥缓慢抬脚进来了。 “我为什么回来,自然你娘求着我回来,这院子我如今就是不满意,你看不惯啊?”沈酥双手抱怀,笑起来,红唇轻启,“忍着。” 沈酥笑起来的时候,桃花眼顾盼生辉,眼底光亮熠熠烁烁,像极了春日午后阳光洒在静谧的湖面上一般,明媚晃眼。 沈妤没忍住打量沈酥,面前的女子就像只张扬自信的妩媚狐狸,哪怕穿着灰色粗布都遮不住她娇好的身形。 看看别人的饱满圆润,再看看自己的…… 沈妤嘴巴撅起来,也学着沈酥双手抱臂,刻意把胸往上端了端。 典型的小丫头心态。 沈酥有意气她,故意娇作起来,手随意指,但凡看见的都不满意,“这摆件我不喜欢,颜色太花,我看不惯,幼稚。” “这处的门帘我也不喜欢,换了。” “还有那床……” 沈酥当着沈妤的面,微微挑眉,丝毫没有欺负小孩的愧疚感,格外强调: “我睡不管别人睡过的床,给我换成新的,大的。我睡觉不老实爱翻来滚去,所以床不仅要大还要结实。” 沈妤见自己的床要被人搬出去,简直气死了,再也做不到气定神闲地双手抱臂,直接伸手,手指向沈酥跟嬷嬷跺脚,“你看她啊,她真拿自己当沈家大小姐了!” 嬷嬷干笑,“……她本来就是。” 沈酥附和地点头,“你最多只能算个二小姐。” “你才是二小姐!”沈妤直接气哭。 她狠狠地瞪了眼嬷嬷,又剜了眼沈酥,“你等着。” 沈酥坐在桌边,根本不把她的威胁当回事。 沈妤边哭边往外走,丫鬟跟在后面小跑着追。 嬷嬷叹息,笑着跟沈酥说,“大小姐别介意,她年纪小不懂事。” 沈酥打开食盒继续吃糕点,含糊点头,“按我说的去办吧。” 别的她能凑合,可床不行。 秦大小姐有洁癖,路上住客栈的时候都要换新被单褥子,不然不愿意睡,何况在别人的床上做那事。 嬷嬷领了她的要求下去。 沈府庭院大换新的时候,秦虞刚回到东院。 老太太还在等她,“沈府情况如何?” 她也有些担心秦虞去沈府是要闹事,她倒是不怕李宣流丢人,她怕秦虞吃亏。 “嗯?”秦虞没听懂她的意思,“还行。” 沈府里的情况她看过了,沈酥在里面过的还行。 “什么还行,我是说沈侍郎对结亲的态度如何,可能看出他跟李宣流在谋算什么,”老太太皱眉睨秦虞,“你怎么有些心不在焉?你去了一趟都看了什么?” 看了沈酥。 秦虞略显心虚,端茶抿了一口。 老太太笑秦虞,“怎么了虞儿,去了一趟沈府,魂儿都丢在那儿了?” “不过是娶个侧室,”老太太摆手,不以为意,“随他折腾就是,反正也活不了两年,你因这事生气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她以为秦虞还在乎李宣流这个爹呢。 秦虞有些嫌弃地拧起眉头。 “对了,他那个侧室怎么样?”老太太抿着茶说,“云朵听说你回来,刚才来了,可惜你不在。” 李云朵是白氏的女儿,但人美心善很得老太太喜欢,跟秦虞关系也算不上差。 “她说白氏知道李宣流要娶侧室还哭了几次,说是那没进门的侧室美艳如妲己。” 什么美艳如妲己,分明是说沈酥模样妩媚明艳像狐狸精。 这话还是以前沈氏传出去的,说沈酥长相轻佻不像是安分守己的大家闺秀,这才送去江南修心养性。 老太太道:“别的我都不管,进了后院能安分就行。” 安分? 做为“继母”还没过门就拉着“继子”在假山里深吻,算安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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