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国公大门后有一块石屏,上面雕刻着镇宅的凶兽与祖训。 当看守将钵仔糕拿进去后,不到半刻钟,卫东权便泪眼婆娑的随看守一路小跑了出来。 卫东权提着衣摆跨出门槛,看着卫曦的面孔竟迟疑了起来,可他看着那吃剩下了的半块钵仔糕,眼里充满了疑惑。 “爹。” - ——紫禁城—— 巩县的事很快传开,京中流言四起,然朝廷却始终没有动作,百官亦不敢吱声,林俊回来之后,永兴陵一事的来龙去脉便得到了清晰的解释,但仅有萧卫曹三氏上疏严惩护陵使章直。 章直被羁押于刑部,而萧敬忠之女则被关押进了由天子直接掌管的诏狱里。 “义母,林俊无能,未能破开永兴陵进入墓室。”伤好后的林俊跪在监国桌前。 “章直是怎么回事?”监国问道。 “是章直吩咐巩县知县运来火.药炸陵,这才导致永兴陵…” “吾问的是他身上的伤。”监国打断道。 “他身上的伤,是我做的。”殿门外,一二三十岁的女子未经通报闯入殿内说道,与他同来的还有东阁大学士卫东权。 作者有话要说: 注:倒伏的水稻不能人为去扶哦,会加大它的损伤。 卫东权是女儿奴哈(这句爹要了他老命,哭死~)
第52章 庙堂 “监国正在与安国公世子议事卫学士您不能擅闯。”有太监阻拦道。 但架不住她的硬闯,“监国,卫学士他…”看守不力的太监一脸为难的看着监国。 魏清挥了挥手示意太监遂叉手退下卫东权走到桌前。 但魏清的双眼却始终盯着他身侧的年轻人,安国公世子并不意外她的出现行礼道:“靖国公世子…” 卫曦来到桌前,尽管这张面孔很是陌生但监国依旧认出了她。 只见她拱手缓缓弓腰,“监国。” 再相见在这紫禁皇城的大殿里,她以魏清的身份相称,使得二人拉开了距离显得尤为陌生。 “看来凤玄那老头,把他的毕生都传授给了你。”魏清道,“凤玄的名气足已撼动整个摸金界,你有困难,何不用此名号。”许多人都不知道金海棠就是天师的徒弟包括界内。 林俊回来后,将所有事托盘而出魏清便也知晓了金海棠的真实身份。 “师父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晚年唯我一徒疼之、护之又岂敢用家师名号叨扰他老人家的清静。”卫曦回道。 这一番话下来魏清并没有什么触动脸色如常,“看来这些年,他不但传授你本事,还教会了你不少东西。” 林俊站在一旁不敢说话,卫东权也插不上话,二人都只得静静站着,看这对母子争锋相对。 “经师易遇,人师难遭。”卫曦回道,“师父不仅传道受业,更是如友如父的亲人。” 魏清听后,并不恼怒,也没有了以往的严厉与苛刻,她抬手挥了挥,“你二人先下去吧,靖国公世子留下。” 林俊倒是乖乖退下,不敢参与监国的家务事,卫东权有所犹豫,他看着魏清,劝道:“晨儿才刚回来,以往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卫东权生怕母女二人再发生争执,魏清又会把女儿骂跑。 魏清挥了挥手,卫东权只好离去,殿内只剩母女二人,魏清便开门见山道:“离家数载不曾回来,如今回来,又是为了什么呢,总该不是为了见见爹娘这么简单吧。” 卫曦抬头看着母亲,问道:“萧氏父女呢?” “什么萧氏父女?”魏清故楞道。 “船王萧敬忠和他的女儿。”卫曦道。 魏清没有先行回答,而是问道:“小俊说她们发现船王女儿时,你就在她身旁,难道她跟你一起去了永兴陵?” “是。”卫曦回道。 “所以你是为她而来?”魏清冷着一张脸,眉目紧锁。 “是。”卫曦毫不犹豫的点头说道。 “还从来没有人敢一上来就向我提要求的。”魏清靠在椅子上说道。 “那是别人。”卫曦道。 魏清抬起长满老茧的中指敲打着扶手,一双冷艳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卫曦,“给我一个理由。” 卫曦愣住,旋即回道:“老道士说我可以做帝王,可我不想做。” “然后呢?”魏清道。 “你放了她,我便可以答应你。”卫曦道。 魏清摇头,“她不足以成为条件,我也没有因为你而放了一个可能是敌国细作的理由。” 见母亲不同意,卫曦走上前,双手撑在桌子上,随后眼睛变得血红,朝其恶狠狠说道:“你若不答应,我会杀光所有人救她出来,包括你养的那些。” 面对威胁的话语与强硬的态度,能明显感到魏清的不悦,“你敢!”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了魏清的颈间,“朝廷里的大人物我又不是没杀过,有什么不敢?” “你…”魏清侧过头,看着这个像疯子一样的女儿,心中多少有些懊悔,但她的眼里并没有丝毫的畏惧,“你要为了一个豪不相干的女子,杀了你的生身母亲吗?” “她只是与你们不相干,”卫曦回道,“我也不想如此,不要别逼我。” 魏清淡定的坐在椅子上,“你是我的女儿,就算你变成了这般模样,依旧是我的女儿,我太了解你了,你下不了手。” 卫曦紧紧握着匕首,怒目而视,魏清坐在椅子上眼里没有丝毫的慌张。 卫曦便将发抖的双手收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红色的双眼渐渐恢复寻常,“娘。” 面对她的举动,魏清起了恻隐之心,她轻佻眉头,“萧氏父女是盛国的人,若放她们出去,岂不放虎归山。” “可是朝廷没有证据。”卫曦道,“这是章氏父子的阴谋,联姻不成,便想铲除。” “这是章氏父子的阴谋,但也是吾的意思,”魏清道,“吾是监国,吾的决策,决定着宁国的存亡,所以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任何可疑,萧敬忠的商行,做得太大了,让人不得不防。” “再如何,他都只是一个商人,无兵无权,就如这次一样,一个都督都能陷他入狱,更何况拥有百万大军的朝廷呢。”卫曦道。 魏清依旧摇头,“朝廷真正怕的,是他的商行在暗中与盛国合作,如果从海上运送军.火到盛国,北海已失控,我们是防不住的,一旦局势逆转,宁国就真的危矣。” “我可以,”卫曦说道,“我可以统一这局面。” 魏清很是不解,“你从来不曾替人求情,就连处死了多年侍奉的家奴,你都不会吱声,如果我没有记错,萧敬忠的女儿一直在药王谷学医,今年才回来,就算她回来后你与她在金海认识,也最多半载时间,你说过,这是你最不想做的事,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外人如此?” 卫曦跪在地上,求情的这一幕她记得尤为清楚,她也曾这样乞求过,为了自己的妻子,但这一次,椅子上的人并没有那么冷漠,“她于儿而言,不是外人。” 魏清还是不理解,卫曦又道:“虽是初识,然儿却觉得像是厮守过了一生的良人。” 魏清这才明白她的意思,“你喜欢什么人,是男是女,吾都不会横加干涉,然你要记住,你所要成就的,是万世基业,不要为情所困,也不要为情所伤。” 卫曦心中有万般话,但没有选择与母亲袒露,困与伤,都已是过往,而今等待的,是新生。 “监国大人。”太监再次入内,弓腰禀报道:“金海都督章厚禄于午门外求见。” 章厚禄闻子被囚,特从金海骑快马赶入京城为子求情,却引魏清大怒。 “任职期间竟敢擅离职守,让他滚进来!” 章厚禄从午门一路奔跑,只为了救自己的儿子,在进入大殿看到卫曦时,他并没有想起金海那个生员,救子心切的人,眼里只有座上的监国。 “求监国饶了犬子。”章厚禄伏首于地,重重磕头道:“犬子是无心之失,还请监国恕罪。” “无心之失?”魏清道,“吾若放了他,如何与天下人交代。” “永兴陵坍塌,都是金海棠之过,若非金海棠盗陵,朝廷又怎会派人前去捉拿,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金海棠所致。”章厚禄道,连想都不曾想,他便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了金海棠身上,“还请监国看在我父子二人忠心效力的份上,绕他一命。” 这使得魏清更加大怒,本想驳回却被卫曦开口应下,“不如就按章都督所言吧,反正天下没有人知道金海棠的身份,毕竟章大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监国。” 魏清陷入沉默,似乎默许了女儿的话,卫曦便又道:“但炸陵的过错却是不能够推卸的,不过人为活命,在情理之中做出一些出格的事也是在情理之中的,罪不至死。” “是,是,是,犬子是为活命才迫不得已炸开永兴陵,未曾想到它竟会坍塌。”章厚禄连忙叩首道。 魏清想了一会儿,随后点头,挥了挥手斥道:“滚。” 章厚禄连磕了三个响头,“谢监国大恩,谢监国。” 章厚禄走后,魏清看着女儿,“巩县洪灾,不杀章直,如何平息民怨?” “巩县的灾难是洪水所致,只是恰好发生在盗陵期间,百姓信奉神灵,便以神灵之名平息,章直已经废了,杀之是痛快,且让他苟活着,看看我卫家的大好河山。”卫曦回道。 “罢了。”魏清摊了摊手,万分感慨道,“几年不见,你倒是不同了许多。” 母子关系似有缓和。 “母亲,”卫曦道,“人是会变的。” ----- ——盛国—— 一辆马车颠簸在路上,车内坐着两个人,一老一少。 老者一袭修身长袍,鹤发童颜,宛如仙人,正盘腿闭目打坐。 “十几年的心血,就这样毁于一旦,利己者还真是心中只有自己,卫氏的子孙,真让人心寒。”她看着窗外变换的景色道,“可归根结底,这件事的始作俑者,都只有一个人。” 她回过头看着老者,“老怪物,你说宁盛两国若真的再次交战,盛国有胜算吗?” 她并没有问老者哪一个国家会胜利,而是宁国的胜算几何。 老者只是摇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她便十分无趣的扭过了头,“每次问你话,你都故弄玄机。” “天道承负,因果报应。”老者缓缓说道。 --- 宁国七年冬,经控鹤调查后,未能搜寻到通敌证据,故,船王萧敬忠无罪释放,携妻女返回金海,由控鹤卫护送。 金海都督章厚禄因无诏入京,擅离职守,罢撤都督一职,贬为金海都督府右参军,军政大权移交新任都督。 其子章直,因护陵不力,罢撤护陵使一直,又因炸陵之过,褫夺功名,朝廷永不录用,终身圈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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