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年的昏暗生活,我才体会到妈妈在世上最后那十天一个人锁在家里的绝望。” “我一拳拳打在他的脸上,眼里浮现的都是妈妈坐在地上狼狈求饶的样子!” “那时候没有人出来为她说话,没有人相信她,就连我……她最爱的人也同那群人站在一起指责她。”我身体不断颤抖,靠在身旁一颗光秃的大树下,掩面哭泣。 “她离开时我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希望她被打得再狠一点。如果我没有说过那些话,如果我选择相信她,如果我能再爱她一点……” ‘如果’,大概是世界上最残忍的词,这两个字后面跟着的是无法到达的梦,还有永远填补不完的遗憾。 沈闻星走上前,将我拥在她的怀里,我靠在她的肩上继续说道:“我可以去其他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我可以潇洒将所有抛在脑后。可是每当我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就好像我妈在看着我,我能逃得过白天,可我逃不过黑夜。” “我知道了,我懂了。”沈闻星在我的耳畔呢喃。 她慢慢放开我,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一滴泪悬挂在她的眼角上,她认真地说道:“最后一个问题,知道真相后会痛苦地生活一辈子,和不知道真相一辈子蒙在鼓里平凡地过着,你会选择哪一个?” 她大概是后悔将这个秘密告诉我,才会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这本身就是一个毫无意义的伪命题,若是平常我一定会选择后者,但是或许回答前者能让她好受些。 “知道真相并痛苦地过着吧。”我开口答道:“因为是主人公是我妈妈,所以我应该知道这个真相,就算这是痛苦的。” 她点点头,若有所思,眼神惆怅。 我继续说道:“所以沈闻星,我很感谢你会告诉我这个真相,就算我很自责。” 她放开搭在我肩膀上的手,转向湖面,寒风吹过她的秀发,发丝抚过我的脸颊,她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她今天没有戴那条围巾。 因为是2月,湖面大范围结下的冰已经化了,只有一些细碎的冰渣飘在湖面上,就像我解不开的心结。 “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她迎着风,面露笑容。 我也破涕为笑:“怎么可能呢,你那么优秀,那么豁达。” “一样的。”她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又一遍说了这句话。 在湖边站了许久,我们又各自回到家,进到家门,爸爸始终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走到他跟前,摸了摸他脸上的伤,小声说道:“爸,再等等吧,很快的,我会带你去一个地方。” 那天晚上,我躺在那张破旧的床上翻来覆去。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在人工湖旁,妈妈站在那里叫我给她拍一张照片,我不耐烦地表示拒绝。 这时候围上来一群人,有爸爸、姥姥、奶奶、沈叔叔、沈闻星、邻居、同学……还有一群认识的人。 我们围在妈妈的身边指责她,她的目光穿过人群哀怨地看着我,转身投入人工湖。 奶奶佝偻着腰走到我的跟前,拉着我的手拍了拍:“诺诺呀,家和万事兴啊。” 说完她便满意地笑了起来,周围人见状也纷纷拍手大笑,湖边一片祥和景象。 我在欢呼声中靠近湖边,我看到湖面上我的脸狰狞可怖,也同那些一样大笑着…… 那一宿我都在挣扎中度过,早上醒来浑身都湿透了,深陷在寂静的早晨,我感到可怕极了,收拾好一切后,我抓起包准备去上班了。 只是下楼的时候,我看到沈闻星搀扶着她爸爸,沈叔叔眼神涣散,神情呆滞,我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点点头。 他们提着大包小包,看起来不像是出去简单散步的样子。 “你们这是……” “我要送爸爸去其他地方生活一段时间,他跟我说不想呆在这里了。” “你们要去哪儿?我送你们吧。” “不用了。”沈闻星拒绝道。 我拿起她的包走在前面:“走吧,我也无心上班了,我去送你们。” 这是一个郊外,沈闻星带我们来到一栋干净的农村大院。 这里背靠着一座矮山,前面一道被冻结的河流,屋外一排排光秃秃的大树。 放眼望去,也没几个人家。如果是夏天的话,生活在这里一定舒适极了。 “沈叔叔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我环顾了屋子,将包放下。 “我请了保姆,晚上就到。” “可是这里很冷啊。”我抱着胳膊,只是呆了一会儿,那股凉意从脚开始蔓延。 “我爸爸从小在农村长大,可以烧炕的,烧炕就不冷了。” “沈叔叔想来这儿的?” “恩,我劝阻了他好久,可是他执意要来,我只好将这个院子买下来。” 沈叔叔从始至终都呆滞地坐在一旁,没有听我们的讲话。 这也是我长久以来的疑问:“沈叔叔……他最近……” “我爸爸有阿尔兹海默症,所以……” 人上了年纪就免不了各种病痛和意外,爸爸因为滑膜炎折磨的不能正常行走,曾经玉树临风的沈叔叔如今痴呆异常,还有楼里精通小区各种趣味八卦的秦大爷,再仅仅两天后,那场被大雪洗涤后的夜晚,摔倒在昏暗的楼道里,不治身亡。 “大概每个人的终点都是离开吧。”从单位辞职的一个下午,我一个人迎着二月的雪漫无目的的走着。 ‘阳城小学’,原来我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还没开学,学校周围的课后班倒是很热闹。 小孩子们在雪里蹦蹦跳跳开心极了,我坐在一旁看着他们,这时候有两个小朋友将口袋扔到我这边,他们一跑一跳地向我这边走来。 “小朋友,过来。”我摆了摆手,招呼他们过来。 身高看起来大概是2.3年级的样子,我笑着从包里拿出一袋糖:“小朋友,这些糖给你,阿姨给你们讲一个故事……”
第96章 这个故事究竟是什么呢?我想你们一定很好奇,当然我会讲,我会向所有人讲,包括我爸爸。 只是可惜的是,还没等我同他分享这个故事,他就死了。 他是被火烧死的,那天我们两个在家,我坐在自己的屋子里翻看着手机,他的烟头落在被单上,他腿脚不方便,来不及扑火,大火便蔓延全身,最后到整间屋子。 好在我在另一个屋子里,消防员到的时候成功将我解救,我伸出那个被烫伤的手臂拼命哭喊着,望着客厅里那个被烧焦的爸爸,望着那个被火苗吞噬的老房子,如同地狱般被洗劫一空的家。 “医生说你的烫伤不严重,1度烫伤大概3到5天好好休养。”沈闻星蹲在我身边安抚着我。 “恩。” “还有就是警察来调查,你不要怕。” 接受了警察的调查,那几天我都在医院接受治疗,烫伤问题不算大,但是在逃离中我被掉下来家具砸到,后背流了好多血。 沈闻星将我接到家后,细心照顾我。那些天总是有电话打过来慰问我。 他们纷纷感慨爸爸的离开,一个伟大善良的男人,为什么也是如此苦命! 我随着他们的话,轻叹一声:“恩。” 叔叔同样也给我打来电话:“诺诺呀,你奶奶快不行了,可能就今天,你来看看她吧。” “好的。”我挂掉电话。 “沈闻星,我要去看我奶奶了,她快不行了。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可以的。” 她揉了揉我的头发,亲了一口我的脸颊,柔声说道:“那你去吧,我在家做好饭等着你。” 那天又是一个阴天,二月轻棉的雪花飘散在空中。 我没有驶向医院,而是到了一个小区,那是一个中档小区,小孩子在滑梯上打闹,路边有几只麻雀在地上蹦来蹦去。 我向一栋楼走去,在一间门房前停下,按下门铃。 是一个女人开得门,她角色蜡黄,身型瘦弱,她疑惑地看着我。 “请问是刘湘仪是吗?我是夏诺。” 她是刘湘仪,我认得她,但她听到我的名字,似乎并不认识我。 “你可能忘了我,但你一定知道,夏昌和白芳宁。” 听到这两个名字,她表情凝重地看着我:“你是他们的……” “女儿。” “刘阿姨,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我想我有事情和你聊聊。” 她的表情没有任何邀请我的意思,手只是机械性地请我进来。 我脱了鞋,走向一旁的桌子前,我看到房间深处的屋子里,一个小男孩儿背对着门,面对着墙呆坐着。 “你想说什么?”她黑着脸问我。 “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我想要给你一个故事。” 她充满戒备地盯着我,看到她的样子轻声开口道:“别紧张,放轻松。” 因为后背的疼痛,我将手臂搭在桌子上,缓缓将腰塌下去减轻痛苦。 我抬头看了看她苍白的脸,缓缓开口:“这是一个关于一家三口的故事。” “十三年前,一对夫妻带着她的女儿因为拆迁搬了家。这家虽然不似其他人家那样美满幸福,但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只是频繁的争吵打架。” “不过夫妻打架嘛,吵架的是两个人,痛苦的是一个人,无辜懵懂的女孩儿沉浸在这无尽的争吵中。”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伸手示意她不要打断我,继续说道:“其实这不是关键,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在外面光鲜亮丽和和美美,门一关上就是见不得人的肮脏事儿。” “那个男人不久后出轨了,不过也许在他们搬来前就出轨了,具体什么时候不清楚,但是被他的女儿亲眼见到很多次。他极力否认,他的妻子帮他否认,女孩儿在质疑和迷茫中成长到高中。” 她阴沉着脸看着我。 我继续说道: “这男人和楼下的绅士是邻居,那个绅士带着他赚了些钱,还给他介绍了个合作伙伴,是个年轻女人。” “不久后这对狗男女搞在了一块儿,而绅士经常跟在身边,自然知道了这对儿狗男女的事情。因为这个绅士遭遇过被抛弃的经历,他痛恨背叛,于是有一天晚上,他将那个男人抓回家丢给男人的妻子审问,只可惜这妻子太傻,还是选择相信那个男人。” “男人面对妻子的纵容,不久后那个合作伙伴便怀了这个男人的孩子,而这对狗男女并不想打掉这个孩子,因为查出这是个男孩儿,两个人选择生下了这个孩子。” “但这个女人不满足于此,他要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对妻子厌烦已久,他需要这个房子,他还想要买一台车,他无比渴望得到那笔拆迁留下的资金。” “他将自己即将得子之事告诉了他的妈妈,老太太听到这个消息后十分激动。因为她知道二儿媳妇肚子是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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