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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头就看到一个比自己小一些的女孩子，一只手怯生生地捏着裤腿, 另一只手却对自己举着棒棒糖。 是橘子味的棒棒糖。 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宋怀玉记不清了，她只知道父母狠狠吵了一架。 她在那一天准确地意识到, 自己的家因为父亲的背叛，不复存在。她哭得很伤心。 但那天的糖很甜, 那个女孩子的眼睛很亮。 那个拿着棒棒糖的女孩子叫做沈芷柔。 后来宋怀玉还知道，沈芷柔不仅仅是自己同小区的邻居，也是自己的学妹。从那天开始，她总期待着和她无意间的偶遇。 沈芷柔总会热情地向自己挥动手臂，露出大大的笑容。 那样热烈又美好的笑容, 为那段阴郁的日子带来阳光。 …… 初中的某一天, 班级里的女同学们聚在一起, 讨论着新来的数学老师好帅。甚至有几个女生偷偷说着还挺喜欢数学老师的，以后想要嫁给他。 另外一个比较早熟的女同学则笑话了这几个女生：“你们这些话，说得跟扮家家酒一样，这种根本不是真的喜欢。” 被笑话的女同学不满地说道：“那你说说, 什么是真的喜欢？” 早熟同学一本正经说道：“喜欢就是，你说不出为什么会喜欢, 但是想表达的时候会变得很具体。比如，每天每天都很像见到他，见到他就会很开心。” 被笑同学不屑地切了一声：“那你说的这些我对老师也有啊，你还反驳我。” 甚至有人思考着说道：“但是你们说的这个, 放在朋友身上也是一样的呀, 我们天就很想见大家, 见到也会很开心。” “不一样的，不一样的，跟朋友玩你只是会期待，跟喜欢的人玩，你会很紧张，又开心又紧张，有时候甚至怕自己表现不好而自卑，有时候极力想要表现自己，表现好的时候，回家还会来回回味！”那人补充了一堆说明条件。 “你说的真的假的，都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啊，我回去光想着看动画片了。”被笑同学面露难色。 “当然是真的！千真万确！我姐姐这段时间谈恋爱，就是这个样子的，在家吃饭的时候都会无缘无故偷笑，我爸妈受不了，以为她病了，要拉她去看医生她才坦白！”早熟同学这话说得信誓旦旦。 小姑娘们还是不敢相信。 直到一声不经意的笑声在身侧响起。 所有的小脑袋晃了晃，面面相觑，发现不是她们在笑，她们就同时回过头看。 看到宋怀玉真抿着嘴笑，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早熟同学马上指着宋怀玉的表情说道：“就是这个表情！” 宋怀玉抬起眼。 啊，就是我这个表情吗？ 原来我，喜欢她。 宋怀玉明确地知道，她不仅仅自己会无缘无故想起沈芷柔笑，甚至在听说别人喜欢别人时，也会想起沈芷柔。 只不过别人都是男生喜欢女生，女生喜欢男生。 而她，作为女生，喜欢女生。 她不敢直说。 漫长的暗恋，很早就开始了。 …… 宋怀玉的青春期，有沈芷柔的陪伴，哪怕妈妈和哥哥总是不在家，她也不觉得寂寞。 成绩也一直随着情绪很稳定，名列前茅。 别的同学到初三，有升学压力，她没有，只要跟沈芷柔在一起，她就很放松。 她最喜欢听沈芷柔给自己讲故事。 有时候她们还会约定时间，一起到操场上散步解压。 “你们小姐妹俩又来散步啦？要不是看你们两个都是女孩子，我都要觉得你们是情侣了。”监管操场的体育老师正好同时是两个年级段这两个班级的任课老师，每每看到两个小姑娘就喜欢的不得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看这两个小姑娘走在一起。 “老师，你怎么说这个，我们绝对没有！”沈芷柔反驳得坚决。 老师笑道：“我知道你们没有。” 宋怀玉听沈芷柔回绝心中一暗，天知道她有多想牵着沈芷柔的手，告诉老师，确实是情侣，但请她高抬贵手。 或者就像其他小情侣一样，被老师追着骂，不准早恋。 可怜可笑，她现在连被怀疑的资格都有。 宋怀玉只是笑着对体育老师点了点头，便跟沈芷柔继续绕着操场走。 体育老师也没说什么，宋怀玉是在笑，笑得很温柔很好看，却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体育老师早就习惯宋怀玉这疏离模样。 这孩子有着其他同龄孩子没有的气场，如果操场上只有她一个人，她不会轻易打招呼。不说别的，光说跑八百米的时候，别人累死累活，宋怀玉都能自顾自散步放松，她就很服这孩子。 等离体育老师远了一些，宋怀玉便看向沈芷柔。 沈芷柔耳朵是红的。 宋怀玉好奇，快走一步，看到沈芷柔的脸也是红透了。 好可爱呀，就因为老师一句话吗，反应居然这么大！ 宋怀玉笑了起来，刚才不好的情绪烟消云散。 听到宋怀玉的笑声，沈芷柔急忙抬头，匆匆回答：“放心放心，我们分开走，不会被老师误会的！” 宋怀玉看着沈芷柔还往边上走了两步。 她眯了眯眼睛，靠近沈芷柔，大大方方牵起害羞小姑娘的手，反问道：“为什么要分开走？就算牵着手，会被误会吗？” 宋怀玉一边说一边对她抬眼。 沈芷柔看向操场各处，女孩子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的不在少数，手牵手的很常见，就连拥抱在一起蹦蹦跳跳的都有。 沈芷柔腼腆地笑了笑，然后不紧不慢地跟宋怀玉继续往前走。 宋怀玉看着自己主动握住的手，心跳快得不行。 她想，自己还真是犯规，借着女孩子之间的亲密，想没事人一样得到了便利。 可是，这是沈芷柔呀。 她可以很好跟别人保持距离，对沈芷柔可不行。 就让自己暂时犯规下去吧！ 宋怀玉将握手的方式换成了十指相扣。 沈芷柔好像有些紧张，但没有松手，也随着宋怀玉用力而紧了紧手指。 宋怀玉扬起笑意，和沈芷柔走在风里，手臂轻轻摆动着。她将此刻的画面引入脑海，将来还会无数次梦回这个时刻。 …… 与真正的学霸宋怀玉形成对比，初中的沈芷柔，成绩并不算太好，主要是偏科严重。 她喜欢写作，所以语文成绩很好，她喜欢观察，所以数学成绩很好。但其他科目在这两门课的对比下，就显得有些惨不忍睹。 特别是宋怀玉刚考上重点高中的那年，沈芷柔好像瞬间没了主心骨似的，成绩一落千丈。 “真的是因为初二的课程突然变难了，我没反应过来。”沈芷柔尴尬地摸了摸脸。 宋怀玉桌子上惨不忍睹的试卷，绷着脸，直摇头。但没有真的生气，她只是想逗逗沈芷柔罢了。 沈芷柔马上缩起脖子：“你不要不说话呀，我一定好好学习。” 见宋怀玉没有反应，又赶紧说道：“妈妈让我不要耽误你学习，我就坐你旁边，绝对不影响你，好不好？” “哼？”宋怀玉抬了抬眉头，没有说话，只是推开座椅，准备先去倒杯水。 沈芷柔却起身，拦住宋怀玉的去路。 从小学六年级开始，沈芷柔的身高就开始发力，现在已经和宋怀玉身高持平，可以轻易拦住宋怀玉的去路。 宋怀玉坐回原位，抬眼看着沈芷柔，耳朵里听不进沈芷柔说的任何一句话，只有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真是要命呢。 光是这样就已经很影响人了。 宋怀玉看着沈芷柔的嘴张张合合，直到她自己发现此时的动作不妙，重新变回小怂包模样，坐回自己的位置，低着脑袋认错：“对不起，姐姐。” 宋怀玉根本没听到沈芷柔到底都说了些什么，有事就是这样的，她会被沈芷柔乱了心神，而这个臭妹妹却总以为自己不说话就是生气了。 对着这样的她，可怎么生气啊？ “你想跟我读一所高中吗？”宋怀玉看着沈芷柔，像是在诱导发言。 事实上，她很清楚，根本不需要她的诱导，沈芷柔从她们刚认识的时候就说，要和她读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最后要去同一个城市。 要一直一直生活在一起。 这是在懵懂无知的年龄许下的承诺，宋怀玉却记得清清楚楚。 沈芷柔听到宋怀玉的话，吊起一口气，她也对自己深深失望了。就现在这样的卷面分，上重点高中，简直痴人说梦。 沈芷柔沉默了两秒，抬起头：“想！我想的，姐姐，我想跟你一起读高中。” 宋怀玉伸手捏沈芷柔的脸，不轻不重的，但刚好能把沈芷柔脸颊上的肉肉捏起来，带动着嘴角上扬，看起来就很可爱。 “我可以给你补课，但你得保证，超量完成我给的任务。你额外想要做什么练习我不管，但前提是把我的要求先完成。” 沈芷柔连忙点头。 点头点得太用力，挣脱了宋怀玉的手，留下一个被捏红的印子。 宋怀玉用指腹抚了抚脸颊上的红印。 却怎么也擦不掉，这个妹妹白嫩的脸像是被红墨水印红了一样。 宋怀玉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的，脸上也是越来越热。 好在，这样的相互影响持续时间并不久。 她们两个在一起的大多数时候，都是轻松又舒服的。 宋怀玉平时学习的时候不喜欢外人打扰，但如果身旁坐着的是沈芷柔，她就会无比安心，就连看书的效率都会高很多。 这样安心又高效的寒暑假，度过了一个又一个。 学习这件事情也很有趣。 初探小径，兴趣盎然。 当知识变难，痛苦占据上风，人的惰性就会战胜成就感。 将难点攻克，渐入佳境，又会变轻松。 沈芷柔的成绩终于也如她自己承诺的一样，突飞猛进。顺利按照计划，考进宋怀玉所在的重点高中。 入学的时候，作为段第一的宋怀玉甚至作为高年级代表之一接待了新生。 她能从新生们的眼中看出对自己的崇拜，可能还有些其他来自学姐这个身份的加成。但她并不在意，直径走向沈芷柔。 沈芷柔为人处世并不高调，偷偷站在人群里盯着宋怀玉看，却被宋怀玉揪了出来。 所有人看向她们。 “你还跟学姐认识啊！”有e型同学开口。 陈安阳站在一旁，酷酷笑着：“她们何止是认识啊。” 宋怀玉看着沈芷柔的耳朵变红，还是那么容易害羞。她又看向陈安阳：“你也考进来了啊，恭喜。” 陈安阳笑着：“学姐！我不重要，不用管我。你们比较重要，你们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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