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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芷柔赶紧将浴袍拉直跨处，但衣摆处还是被温泉水打湿了。白色的浴袍晕开一片浅红。 沈芷柔千头万绪的，脑子不像脸上那边镇定，思绪不像手上的动作那么赶紧。 宋怀玉镇定得很，丝毫不在意浴袍就这么不能穿了，还是举着手，没有要自己动手的意思。 沈芷柔只能继续将浴袍向上提。 多余的下摆阻碍着进程。 宋怀玉被拉扯着又朝沈芷柔靠近一步。 被绑紧死结的腰带卡在了腰部以上的位置。 黑色的泳衣和浴袍变成了相互的阻碍，谁也不让谁。 这场面让沈芷柔无法直视，视线游离之际与宋怀玉撞了个正着。 宋怀玉将双手都落在沈芷柔的肩头上，小声说着：“我手都举酸了。” 不知是不是温泉的雾气作用，这声音是向上飘着的，绕着沈芷柔转了一圈又一圈。 “抬手！”沈芷柔心一横，双臂用力向上拉扯。 “哼——” 沈芷柔无法分辨这一声是自己还是宋怀玉发出来的。 宋怀玉在挣脱了浴袍束缚的瞬间，伸手推向沈芷柔。 浴袍被丢到一旁，沾染着温泉水，迅速将桃红色洗了个饱满。 温泉池没有泳池那么宽敞，宋怀玉施展不开，便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只是带着沈芷柔没入水中。 飘荡着玫瑰花瓣的温泉水因为二人的冲击而荡漾着向池外流去。 沈芷柔已经被宋怀玉推向另一侧的池边，一手撑着身后，一手扶住宋怀玉的侧腰。 宋怀玉则撑在沈芷柔的身上，从池边的置物架上拿下一小串葡萄，送到沈芷柔的嘴边。 被冰凉的葡萄触碰着唇角，沈芷柔没有思索就张开嘴。 甜汁流入食道，拯救了她干涸的咽喉。 宋怀玉看着沈芷柔嘟起嘴叼着葡萄的样子，自己也咬了一颗葡萄，一边慢慢品味着，一边问道：“怎么样，舒服吗？” 宋怀玉的嘴唇被葡萄汁湿润得香甜可口，一开一合地夺走沈芷柔的注意，她如实回答：“舒服。” 听到沈芷柔诚实的回答，宋怀玉笑着坐到了沈芷柔的身旁，安然吃起了送来的晚餐。 像是一整天都没好好吃东西，终于找到机会能填饱肚子似的，进入了短暂的休整时间。 沈芷柔轻吐了一口气，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宋怀玉伸展着腿部，触碰到沈芷柔也不闪躲。 沈芷柔只觉得大腿上传来酥麻感，又来到小腿。 宋怀玉的脚悬在沈芷柔的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后者的肌肤。 “宋怀玉。”沈芷柔看着宋怀玉。 “嗯？”宋怀玉像是并没有察觉似的，将手中叉子上的牛肉递了过去，“你也要吃吗？” 宋怀玉再次送上食物，沈芷柔再次不由自主地张开嘴。 没咬到。 是宋怀玉往自己那收了手，她笑着。依然将牛肉悬在半空等待沈芷柔。 沈芷柔又往前一些。 宋怀玉再次收走。 你追我赶的。 沈芷柔追着牛肉上去，来到宋怀玉的身前，只隔了半身的距离。 “宋怀玉。”沈芷柔又喊她名字。 “嗯？又不叫姐姐了？”宋怀玉故意的。 “宋怀玉。”沈芷柔就不叫姐姐。 宋怀玉笑着，但笑声变了一层意味。 她又将牛肉送上前来。 也就是宋怀玉了，但凡换个人，沈芷柔都懒得跟她玩这个把戏。 她再次张嘴，快速咬住。 “嘶——” 牙疼。 沈芷柔缩头看。 叉子被宋怀玉调转方向，早就没有牛肉的踪迹。 她狠狠咬住的只是叉子柄。 还好叉子和筷子是配套的，用的是木叉。 而那块牛肉在叉子的另一头已经由宋怀玉叼住。 沈芷柔无奈地咬着木柄，从宋怀玉的嘴里抢走木叉。 宋怀玉满意地吃着牛肉，愉快地晃悠着腿，将身体完全靠在侧壁上，轻吐了一口气。 她扬起脑袋，看着水汽弥漫的空中，看得她眼里也迷上水雾。 沈芷柔拿着那个被自己要出压印的木叉，尝了一口牛肉。 牛肉还挺好吃的，比自己煎的要多出一层酒味。 酒味。 沈芷柔看向用下颚线对着自己的宋怀玉。 都怪这个酒鬼姐姐，让自己一下又不确定这酒味是厨师的技艺高超，还是在源于她。 她只恨自己中午吃太饱，这会儿也没有胃口多品尝两口，只能将木叉放下。 “真好啊，要是每天都能像今天一样没有烦恼就好了。”宋怀玉对着一片雾气喃喃自语着，如同梦呓。这可能是她在虔诚地向天空许下第三个愿望。 听着宋怀玉略带鼻音的话，沈芷柔觉得不对劲。她再次靠近宋怀玉，这次直接贴到了身侧。 宋怀玉感觉到沈芷柔正靠过来，正观察自己便闭了闭眼，然后扭头看她，用手指贴着沈芷柔的手臂画着圈圈：“肯过来啦？” 红色的眼眶在水汽中也遮盖不住。 沈芷柔没有配合她开玩笑的意思，只是坚定地应和着，表明自己愿意时刻陪在宋怀玉身边的决心：“嗯，我过来了。” 宋怀玉的脸上再次浮起笑意，索性将头一歪，靠到沈芷柔身上。 玫瑰花瓣慢悠悠飘过她们身边。 水下，两只手不知何时握在一起。 是宋怀玉找沈芷柔寻找力量，也是沈芷柔希望为宋怀玉提供力量。 时间像是回到多年以前的某天。 她们好像相互取暖的两只小兽。 她们并没有被家庭完全抛弃，可只有彼此才能温暖对方。 宋怀玉还没有开口，但沈芷柔已经察觉到她的悲伤从何而来。手指紧了紧，想把宋怀玉拉近自己怀里，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发力。 沈芷柔笨拙的动作惹得宋怀玉发笑：“好了，你不用这样，我没事。” “可你真的不像没事的样子。今天一个人家里就不像是没事的样子。”既然宋怀玉已经表现出来了，沈芷柔便这么说了。 宋怀玉抓着沈芷柔的说，从池面出来，托起一片玫瑰花瓣。 “呼——”她将玫瑰花瓣吹走。 沈芷柔看着玫瑰花瓣晃晃悠悠掉落在池面上便随着水波飘荡着。玫瑰花瓣是没有选择权的。 “那个垃圾男人死了。” 宋怀玉冷不丁地开口了，语气不冷不淡。 一开口就是这么劲爆的消息。 沈芷柔猜到这件事情和这人有关，可是没想到会是这种程度的。 沈芷柔一时说不出话来，或者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如果是其他朋友的父亲这样，她肯定想也不想就抱着她安慰了。 可是宋怀玉的情况不一样，这人虽然是她生物学上的父亲，可毕竟这么多年都被她喊做“垃圾男人”。 宋怀玉没有为难沈芷柔硬要说点什么出来，自己继续发言：“照理来说，这是件好事，可我还是无法真心实意地笑出来。” “毕竟是……”沈芷柔的话到嘴边，“亲生父亲”这四个人还是没办法说出口。 “对呀，毕竟是亲爹呢。”宋怀玉将这话补充完整，又自顾自突出口气，“真让人作呕，到死了也不能放过我们。” “所以这段时间……”沈芷柔将宋怀玉变得冰凉的手拉回到温泉中，就贴在自己的腿侧。 宋怀玉从水下伸出另一只手，遮挡在自己的眼前。 “村里一堆烂事要处理，说得好听是名下还有土地可以继承，实际上呢，全是些烂账。穷乡僻壤出刁民，赤脚不怕穿鞋的。那些恶劣的基因就该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宋怀玉说着恶狠狠的话，鼻音却加重了。 她用带着歧视的话语，辱骂着村里的“亲戚”，连同自己一起骂了。 她在恶心自己身上流淌的血液。 沈芷柔和宋怀玉是不同的却也是相似的。 沈芷柔没法听宋怀玉这样说自己，侧身抱住了她。在温暖的温泉里，为身体发凉的宋怀玉提供自己的热意。 宋怀玉也将双手攀上沈芷柔的后背，靠在对方的肩头上，在缓慢的安抚中，逐渐平稳呼吸。 “他们真的很过分啊。因为知道我和妈妈的公司，甚至知道哥哥回国后一直在体制内的上班，还知道我的私人账号，就以此要挟。威胁我们会把事情闹大。妈妈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她不想要地，只想按部就班处理完，跟对方彻底断绝关系。”宋怀玉吐了口气，“宋美华女士真的也好惨啊，这一辈子，有小半辈子时间被一个渣男拖累了，好不容易摆脱了吧，还有因为两个拖油瓶的血缘关系而……我就不该来到……” 沈芷柔堵住了宋怀玉的嘴。 抱怨也好，咒骂也好，沈芷柔都会好好听着的。但不能将自己形容成拖油瓶，形容成不该留在这个世界的存在。 沈芷柔盯着宋怀玉的眼睛，问她：“你不来，我该怎么办？” 宋怀玉被沈芷柔这无比真诚的视线看得，鼻子一酸，泪水终于凝结着委屈形成实体，从她的眼眶中滑落下来。 眼中的一切支离破碎的，只有怀里的沈芷柔还在。 宋怀玉紧紧抱住沈芷柔，一头扑进她的怀里不愿意起来。 “你怎么这样，能不能不要惹我哭？我费了这么大劲才借口生日从村里跑出来的，你应该夸我聪明。” “嗯！”沈芷柔坚定地点头，“我怀玉姐姐最聪明了，能想到这么鸡贼的方法跑出来，肯定也能把刁民处理掉。” 宋怀玉靠在沈芷柔身前，一颤一颤的，也不知道这会儿是笑了还是哭得更厉害了。 温泉池水掀起涟漪，沈芷柔的心头也是。 沈芷柔轻拍着宋怀玉的后背。 等到宋怀玉稍微平静一些，沈芷柔低下头，她轻吻着宋怀玉的头顶：“姐姐，跟我许第三个愿望吧。” 沈芷柔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可她就是想做尽可能多力所能及的事情。 宋怀玉却吸了吸鼻子，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先房间去洗个澡。” “啊？”沈芷柔身体瞬间僵硬了，怎么会是这个愿望？ 沈芷柔的这反应，让宋怀玉从情绪中短暂脱离出来。 宋怀玉笑着说道：“干嘛啊，你以为我是什么意思？我是让你先回去洗澡换衣服，等会儿要帮我做直播测评。” “你不跟我一起回房间吗？”沈芷柔看着宋怀玉，对于这个决定，表示怀疑。 宋怀玉见沈芷柔压根不想先离开的样子，最终妥协着说出最关键的理由：“我不想总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我是姐姐啊。” 沈芷柔听明白了，瞬间心疼得不行。 对宋怀玉以往总是要做谜语人，不愿意跟自己说明情况的状态，理解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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