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宫人跟着她,进门的只有女帝一人,她的脚步轻且规律。在数到第三十二下之时,整个人便绕过宽大的屏风,出现在了秋亦面前。 秋亦身躯微微后仰,紧紧盯着眼前的女人。 方才在门外只觉得惊艳,如今昏暗灯火映照在女人眼里,与生俱来的风情才完全占据上风。 “朕这房中来过许多人,还未见过这般胆大的,竟盯着朕不放。”女人忽然笑了,红唇艳得如同血色,她忽然向着两侧伸手,示意秋亦上前。 秋亦从小便跟在褚清秋身边,哪里遇见过这样的场面,便只是待在原地不动。 “啧。”女人轻摇头颅,“还是个没有眼力见的。” 不过她没再难为秋亦,而是自己伸手将外袍解开,随手丢在屏风之上。 宽大的外袍脱去后,她身上便只剩了件大红色的罗裙,裙摆如烈火般灼灼荡开,伸手去摸秋亦的脸,秋亦却忽然尖叫一声,火烧屁股似的弹起身,连连往后退,险些撞翻了挂着外袍的屏风。 “怎么了?”许是她尖叫的同时没忍住思绪,让褚清秋和宁拂衣听见了,于是脑海中传来了宁拂衣的声音。 “女帝来了。”秋亦红透了脸,警惕地看着泰然处之的女人,在脑中道。 “可做了什么?”宁拂衣又问。 “她……”秋亦抓着屏风,嗓音颤抖,“脱了衣裳。” 脑海中一阵沉默,最后传出褚清秋的声音:“稍等,为师速速便来。” “不!”秋亦连忙出声“她还未做什么弟子还能撑些时候师尊方才不是发现了什么可有眉目了?” “快了。” “那师尊先不必管我。”秋亦心里打鼓道 “待查明真相再说。” 脑海里传来声嗯随后安静了秋亦的心思这才回到了眼前的场景女人正用涂了丹蔻的指尖撑着太阳穴含笑朝她看过来。 本是极美的场景却叫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怎么这般怕我?”女人轻轻道声音柔美低沉像是远方传来的笛声。 秋亦没说话身体却不由自主往后退女人便腰肢一转起身步步朝她走来秋亦连忙想跑然而女人动作看着慢却怎么都躲不开她刚跑出两步双手便被牢牢束缚在了身后。 随后冰冷的绳索绕了两圈竟然将她死死捆绑住了。 “你做什么!放开!”秋亦怒声道然而女人力气出奇得大只是轻轻一提一拽她的身体便直接来了个天翻地覆仰躺在了床榻上。 再抬眼女人高挺的鼻尖近在咫尺身上的异香熏得秋亦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她死死往一侧偏着头口中不由自主地咒骂着。 “这么小的丫头骂人却这么难听。”女人忽然伸手抓住她的下颚强迫她正过脸然后红唇靠近她耳畔。 轻轻道:“你师尊就是这般管教你的?” 方才还在拼命挣扎的秋亦忽然一愣恐惧如同冷水般浸透了她的四肢百骸她顿时在脑海中叫喊起来:“师尊!师尊!快跑……” 耳边沉静了好一会儿终于响起了褚清秋淡然的声音。 “晚了。”她道!
第60章 同穴 脑海中淡然,不代表现实中便淡然,褚清秋和宁拂衣此时正随着沙尘碎屑下落,沙尘在黑暗中四散,令人睁不开眼。 快要落地之时,一念珠中的神剑终于呼啸而出,剑身变大的同时将她腰肢揽住,这才让她免受四脚朝天之苦,堪堪站稳在了地上。 “褚清秋!”她连忙抬头去唤,便见一道白绫冲破沙土,卷着一人落地,白麟扫开地上灰尘,如同扬起的云雾。 宁拂衣吊起的心缓缓放下,她吐掉口中的沙子,按住一旁疯狂蹭她手臂的神剑。 “相思,别闹。”她擦着嘴唇道,然后借助神剑的光往四周看去。 她和褚清秋落在了一个逼仄的石室内,地面沙土堆积,处处彰显着风化后的古老,地上偶尔有凹凸不平之处,宁拂衣用脚尖推了推,推出两根人的腿骨。 “这是什么鬼地方?”宁拂衣皱眉道。 方才那幅画果然有猫腻,竟是打开地下暗室的机关,秋亦在脑中叫喊之时,画中的宝塔便直直戳入了赤都的心脏,恐怖之状如同真的一样,下一瞬便是整个书房的天翻地覆,再睁眼时,她们就已经落到了此处。 “好像是个墓穴。”褚清秋回答,她绕开地上碎掉的尸骨,捏着白骨敲了敲头顶的砖头墙。 方才下落时头顶还是空的,如今却成了厚重的墙壁。 “我们中计了!这女帝果然是个冒牌货。”宁拂衣摇头,“可我们到底是哪里暴露了自己是仙门之人?” 这回连褚清秋都想不明白:“是本尊大意了,未曾想对方会知晓我们身份。看来此人很是高深莫测。” “秋亦,你那边如何了?”宁拂衣在脑海中道,“若是没有空回答,也可以不回答。” “呸,死到临头还不忘乱说话!”秋亦声音颤抖地骂道,随后又说,“她没对我做什么,只将我绑在了床头,我挣不脱。” “她居然没有对你下手……”宁拂衣忽然灵光一闪,“秋亦,你确定自己不曾见过那女帝?” “不曾。”秋亦回答。 不应该,她和褚清秋都变换容貌掩藏了气息,就是把宁长风从地里刨出来都认不得她俩,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怎么会看出她们身份? 问题只能出现在秋亦身上,那女帝一定是因为知晓了秋亦的身份,这才能够推断出其他人的。 她将猜测同褚清秋说了,褚清秋没说什么,只是嘱咐秋亦不要暴露她能够听见二人说话的秘密。 “你说得有理。只是如今不是纠结她如何知晓我们身份的时候,而是需要弄明白,她为什么不直接设法取我们性命,而是要将我们带到这地下。”褚清秋轻轻道。 “而且她也没有对秋亦下杀手,除去她二人可能相识的可能外,又或许她原本就没想过取我们的性命。” “那我们可能需要先弄清楚,这到底是谁的墓穴。”宁拂衣开口,她沿着脏兮兮的墙壁走了一圈,成功发现了条掩藏在阴影里的通道,不过通道实在太小,不太像是给人钻的。 平安来了说不定都会卡住肚皮。 “相思,你去。”宁拂衣将神剑招过来,指了指洞口,神剑便尽心尽力地开始挖洞。 “这皇宫建在一座地宫上,也算是极好的风水了,不知世代住在这里的皇帝知晓后会怎么想。”宁拂衣趴在地上说,“怪不得我会觉得此处阴森。” 相思很快就挖出条能供人行走的路来,宁拂衣抬腿往里走,衣袖却忽然一紧,原是褚清秋扯住了她。 “我来。”褚清秋开口,随后身形一闪,走在了宁拂衣身前。 宁拂衣勾了勾唇,心安理得地跟上她背影。 这通道不长,只走了一会儿便看见了出口,神剑先一步越过去,用身躯照亮了出口外的场景,然而就在迈出去的一刹那,褚清秋的身体猝然后退,一不小心便同宁拂衣撞了个满怀。 宁拂衣来不及多想,眼神便越过褚清秋的手臂,迎面看见了张铁青的巨大人脸。 褚清秋的身体还在她怀里僵硬着,不敢再往前走,于是宁拂衣伸出手把那玩意儿推开,笑道:“神尊,是铜像。” 那沉重的青铜人像落地的刹那,褚清秋绷紧的身体才放松下来,长长呼出口气。 这是难为褚清秋了,怕鬼还总往鬼堆儿中扎,宁拂衣有些想笑,但还是克制了笑意,身子灵巧地钻过褚清秋腋下:“罢了,还是我在前面。” 她一步越过那铜像,眼前便多了个广阔的空间,数十个青铜铜像排成浩浩荡荡两排,朝着同一个方向稳稳立着,手中各自拿着兵器,神情各异,远看如同真人。 “陪葬品。”宁拂衣轻轻说,她小心穿梭在两排铜像间,低头去看他们手中拿着的兵器,惊讶地发现那些兵器并非青铜铸造,而是实实在在的神武。 此处有多少青铜人,便有多少把神武。 “这地宫……”宁拂衣话说一半,被褚清秋接去了。 “葬的是神。”褚清秋开口。 背对褚清秋的宁拂衣忽然觉得有人在拍她肩膀,她正要回头看她有什么事,便听见褚清秋顿时紧张起来的声音:“宁拂衣,别回头!” 宁拂衣一瞬便将头扭了回去,随后便是一阵风声切过她耳畔,什么东西砸落在地,溅了她一后背冰冷的液体,随后褚清秋从她身旁擦肩而过,一把将她手拉住,扯着她越过那些成排的铜人。 方才还纹丝不动的铜人此时居然纷纷活了,像个站久了腰酸背痛的真人一般伸懒腰抻脖子,随后一拥而上,手里的神武全都发挥了作用,凶狠地朝二人砍来。 “相思!”宁拂衣大喊一声,神剑便打着旋儿落于她手里,粉色光芒一闪而过,面前两个铜人就掉了脑袋,对着宁拂衣喷出猩红的血。 不过掉脑袋似乎对他们来说毫无影响,两把带着神力的剑直直朝宁拂衣心口刺来,宁拂衣咬牙挥动相思砍断古剑,剑刃飞出去的刹那,宁拂衣的虎口仿佛被震碎了似的疼,疼得她眼前一黑。 这就是神族的力量,即便只是几个铜人都这么难对付,宁拂衣心中愤愤,更何况她此时仙力被抑制了大半,几乎只有肉搏的份儿。 旁边的褚清秋比她好些,但也好不了太多,很快地上堆满了碎裂的青铜尸体以及神武,她二人的手都快抬不起来了。 “这鬼地方没有出口吗!”宁拂衣大声喊道,她们已经跑到了甬道尽头,尽头是一面漆黑的墙,宁拂衣方才用相思凿了,险些没将她手腕子震下来。 “都是封死的,没有出口,也没有机关。”褚清秋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她软下手来,飞起一脚将一个铜人踹飞。 宁拂衣一面同铜人缠斗,一面伸出手在墙壁上乱摩挲,可无论怎么摸都是平平滑滑三面墙壁,就连地面都再也挖不出洞来。 就好像她们所处的并非墓室,而是一个逼仄的青铜棺椁。 等等,棺椁?宁拂衣心思一动,她忽然将相思往脚下一踩,踩着相思飞于半空,伸长胳膊在头顶摸去,来来回回都摸了个遍,这才在中央摸到个拉环。 情况紧急,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用力一拽,头顶忽然传来巨石相撞的咯咯声,随后整个天花都沿着一条线翻转过去。 “褚清秋!”眼看脚下的混乱渐渐消耗死,宁拂衣急忙大喊一声,于是在天花完全翻转的一刹那,褚清秋的身影穿过缝隙,稳稳落地。 她额头满是汗水,微微有些气喘,用白玉棍撑住身体,环顾四周。 “又是个墓穴。”她轻轻道,“这地方的墓室竟是一个叠着一个的。” “不出意外的话,最高的便是主墓室。”宁拂衣双手被方才震得通红,她甩了甩手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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