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拂衣嘴巴动了动,当做回应。 人界的皇宫同仙界的楼阁还是有不同的,并不如招摇山那样的花哨华丽,但却更为庄严肃穆,耸立的高墙将宫苑隔成一个个方块和长廊,时不时有宫人排成一排走过。 三人走了许久,这才被带到一处宫殿,殿外已经站了十数名年轻男女,放眼望去都是绝色。除了有几人情绪还算平稳外,其余的全一副哭丧之气,还有几名女子已经捏着手帕拭泪了。 “哭什么哭哭什么哭,能被陛下选入宫中是尔等福气。若是能将陛下伺候好了,往后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愁衣食住行!”一名年长的宫人带着几名年轻宫人走来,张口呵斥。 “还哭,当心污了陛下的眼,将你们扔进荷塘里喂鱼!”那宫人横眉竖目地去吓唬一个哭红了眼的漂亮少年,将人吓得连忙捂着嘴,只余哽咽。 “将人吓成了这般,不知这女帝得丑陋什么样子。”宁拂衣凝神想。 褚清秋应当是听见她的话了,因为她用余光看了她一眼,没有开口。 “男女分开列好了,陛下马上便来,好好表现,若是殿前失仪,就莫怪在下不客气了。”那宫人扬声说罢,用力拍了拍手,“还不快些!” 在她的呵斥下,所有人开始慢慢挪动,齐齐排成两列。 天色已晚,但还不算太暗,落日余晖将一半的天空染成橙黄,宁拂衣三人排在队列的最末端,静静等待。 约莫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忽然有人扯着嗓子喊道:“参见陛下!” 与此同时眼前大殿的门应声而开先飘出的是一股异香如同放置了几千年的最为醇厚的香料幽幽散溢在四周方才还哭啼的年轻男女们此时竟都收了抽泣去嗅那香味。 随后众人低垂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纤足足下踏着流云靴层叠的赤红色裙摆随着她步伐拖曳将那双脚盖住。 再往上腰肢被一根编着金丝的红绳紧紧系着往上便是丰韵身姿肩膀顶着重绣的云肩华丽的宽袍大袖挂在这具高挑的身体上丝毫不觉得臃肿。 “抬起头来。”女帝开口声音婉转而有磁性。 众人这才怯怯抬头待看清了女帝模样便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坊市间没人敢议论皇帝长相所以无人知晓传闻中荒淫无道的女帝竟是这般好的样貌眼狭长勾人眉淡如远山红唇如珠。 不怎么端庄却有风情万种之姿倒是同她荒淫无道的性子十分温和。 宁拂衣盯着她的脸看脑海中忽然传出褚清秋淡漠的声音:“这样的容貌好看么?” 宁拂衣一时没明白褚清秋为何这么问于是脑子替她如实回答了:“未曾想这般美貌无比。” 褚清秋不知晓自己为何要问问了还有点生气她目光扫过那女帝又冷冷移开。 “我还是察觉不出魔气。”秋亦的声音响起。 “察觉不出魔气有两种可能要么此人就是个荒淫无道的皇帝要么便是极强的魔物否则如何解释那结界?”宁拂衣道随即问褚清秋“神尊你还使得出仙力么?” “被吸去一些但是尚可。” 宁拂衣大致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虽然少了大部分的力量但也并未枯竭虽然怕暴露身份暂时不能使出但总归有些保障。 然而脑海中响起秋亦苦巴巴的声音:“可是师尊我半分仙力都不剩了!” 褚清秋的侧脸绷紧一瞬像是无奈。 她们三人正在脑子里言语着女帝已经在一众宫人的跟随下缓步走过每人身侧那双涂了丹蔻的五指挨个儿从那些人脸上摸过去又嫌弃地移开。 “朕今日已然无人侍寝了你们挑了这么多天便挑来这么些货色难不成又想挨板子了么?”她朱唇微勾低低开口。 此话一出将身后几个宫人吓得抖如筛糠连忙卑躬屈膝道:“陛下莫急那后面还有几个呢都是好模样!” 女帝目光流转看过他们直将人看得一身汗这才继续往后移步随着她越走越近那异香也愈发浓烈。 眼看着人走到了褚清秋身侧宁拂衣不由自主捏紧了袖口凤目敛起。 其实若说实话褚清秋确是最适合接近女帝之人但不知为何她一想到褚清秋会被瞧上心中就生出浓浓郁气。 “陛下您看看这位柳夭桃艳的是这批进宫之人里最俊的!”那年长的宫人忽然拉着褚清秋往女帝面前推将她清瘦身体推得一个踉跄 宁拂衣顿时郁气上涌伸手将人拉住。 她都准备好被问讯了谁知女帝压根儿没注意她的动作而是黛眉一拧后退避开。 “这般丑陋之人也敢往朕面前领你们当真是活腻了。”她冷声道随后看见什么微笑跃然唇畔。 “我瞧着这丫头不错。”她红艳艳的指尖轻轻一点点在了站在队伍最末尾还在试图拉回自家师尊的秋亦身上!
第59章 晚了 莫说是宁拂衣三人,就连那推举的宫人都愣住了。不过那人宫中待久了极为圆滑,马上敛了反应,兴高采烈地朝着身后招手:“没听见陛下说什么?还不快将人带去清洗打扮!” 她话音刚落,便有几个力气大的宫人从一旁冲出,有的抓手有的抓脚,将秋亦直接抬了起来,秋亦挣扎不得,吓得脸色都变了,身体顺着几人的力道往深宫而去。 褚清秋动了动,被身后的宁拂衣拉住了衣袖。 “师尊,我该怎么办?”二人脑中传来秋亦恐慌的声音。 “先不要怕,伺机判断她是否是魔,若她真的要对你做什么便用神识告诉我等,我自有办法救你出来。”褚清秋道。 她二人说完这两句,秋亦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层叠宫墙内,那年长宫人松了口气,恭敬道:“陛下,那剩下这些,是赶出宫去,还是……” “留下几个在寝宫伺候,剩下的,赶出去罢。”女帝说罢,一个眼神都未曾分给剩下的人,长袂微扬,大步离去。 周围宫人顿时低头跟上,浩浩荡荡一长串,十分气派。 年长宫人将剩下几人扫视一遍,最后随手点了队伍末尾的三四人:“你们等会儿便跟我回寝宫伺候,剩下的,出去吧。” 好巧不巧,她留下的正有宁拂衣和褚清秋,她们也无需多费口舌,安安静静站到一旁,抬眼看其他人离去。 “你们,同我来。”年长宫人道,转身往寝宫的方向走。 女帝寝宫于皇宫内院的最中心,一路穿过不少景色秀美的花园,宁拂衣暗暗将路记下,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辰后,寝殿才在宫墙的掩映中出现。 “迎夏,此乃新来的宫人,去领他们换了衣裳,再好好搜搜身,盘问盘问家世,若没什么问题,便可以开始干活了。”年长宫人将几人交给一个年轻女子,便转身离开。 那名唤迎夏的女子说话温和很多,她道了声随我来,便领着几人踏过门槛,入了昏暗的门廊。 起初还十分安静,过了会儿,同行的一名女子实在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问:“这位姐姐,陛下这寝宫里,宫人为何这般稀少。” 迎夏闻言左右顾盼,随后道:“往前宫人许多,只是最近总有人冒犯陛下,全被陛下打了板子赶出了内院,又或者赶出了宫去。你们平日言行举止都注意些,当心触怒陛下。” 宁拂衣闻言看向褚清秋,见对方也看向她,便知晓二人心思想在了一起。这女帝身上定有蹊跷,这才将人都赶出宫,以防被人撞见,多半是个冒牌货,夺了原本女帝的位置,只是不知这原本的女帝,被藏在了何处,又或者早已没命。 “秋亦,你那边如何了?”宁拂衣在脑海中问。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秋亦颤抖的声音:“暂时无妨,我在寝殿里,女帝还不曾来。” 迎夏将宫人的衣裳交给几人让她们换好,只搜查了身上有无利器,也不曾盘问什么,便差人去干活了,可见宫中确实急缺人手。 宁拂衣和褚清秋被安排打扫御书房,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皇宫内院只有少数的楼阁宫殿有灯光,其余的地方皆是漆黑的死寂。 宁拂衣吱呀一声推开御书房的大门,迎面是一股书卷的松香味。但是却并不好闻,而是浓烈得有些呛鼻。 宁拂衣用力在鼻尖扇了扇,随后循着感觉走进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中摸索了许久,才摸到了一个烛台,将其点燃。 昏黄的灯火将殿内照亮,宁拂衣刚刚适应光线,眼神却冷不丁撞在一张诡异的人脸上,心脏顿时像被人砸了一拳似的,咚咚咚跳起来。 跟在她身后的褚清秋显然也受了惊吓,但是未曾出声。 “这个女帝着实可怕,好好的书房不挂些山水,为何要挂这样一副画像?”宁拂衣忍不住开口,转身将剩下的烛火也点燃。直到所有的阴影都被火光替代,这才停下。 褚清秋呼出口气,回身关门,转身细细去看那画像。 画像上的人横眉竖目,长相仿若恶鬼,手中却托了个金灿灿的宝塔,塔尖用黯淡的墨汁描绘出祥云。 “赤都。”褚清秋忽然开口。 正研究一旁堆叠如小山般的书卷的宁拂衣闻言回身:“什么?” “此人名唤赤都,乃上古之神,因相貌丑陋凶悍,并不被世人所崇敬。”褚清秋回答,她也陷入疑惑,“若按照常理来说,并不会有人供奉赤都的画像。” 宁拂衣放下手里一叠文牒,快步走到褚清秋身侧。 她前几日在藏书阁看过些史书,上古神族虽众多,但有名的也就那几个,棠皇鸿羲赤都听枫,便是当时最为强悍的神族,各占一方天地。 听枫便是招摇山所见的听枫神女,其余的众神也早淹没在了年岁中,连修仙之人都没几个记得,更别提凡人。 就在此时,脑海中忽然传来秋亦的声音:“师尊,你们在何处?” “书房,发现了些东西。”褚清秋回答,她伸出五指在那张画像上轻轻摩擦,指尖移动到赤都手中托着的宝塔时,眼神微微变了。 站得颇远的宁拂衣也眼尖地发现,宝塔似乎跟随着褚清秋的手指,动了一下。 “弟子在寝殿内转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异样。”秋亦回答,语气已经不再那么恐惧。 她已然独自在寝殿中待了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内连半个人影都没再看见,就连门口的宫人都消失了,只是临走前给大门上了一把锁,封住了她逃走的路。 这寝殿同所有的皇家大同小异,里外共有四道屏风阻隔的地界,要挨个儿穿过去才能到达女帝休憩之地,床榻雕刻成龙的形状,龙首镶金,口含了一颗翡翠玉石。 秋亦将床榻上卷好的被褥都散开了,也未曾发现什么异样之物。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秋亦顿时如同受惊一般坐回床榻,手指攥紧床榻边缘,抬眼细细听着动静。 门开了,衣摆拖曳在地的声音沙沙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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