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清秋看着看着,唇角不易察觉地动了动。 “秋亦。”她隔空道,过了没一会儿,脸颊通红的秋亦便站在了门外,怒气未消地道了句师尊。 “这个废……宁拂衣太过分了,不说一声便闯进静山宫,打搅师尊休憩。”秋亦神情激奋,还要继续告状,便被褚清秋打断了话语。 “为师是想问你,你可会缝纫之术?”褚清秋问。 “缝纫?”秋亦一愣,她心目中的师尊向来只专心于修炼,风花雪月一概不喜,衣食住行更是一窍不懂,十指莫说阳春水,就连门都不会用手开的。 如今破了哪门子的天荒,竟要自己缝纫了? 作者有话说: 褚清秋:你不懂,这是爱。
第26章 吃醋 “师尊若想要新衣裳,门中有制衣的所在,弟子去吩咐一声便可,何须自己动手。”秋亦说着便往回走,被褚清秋喊住。 “门中制衣甚是平庸,不好。”褚清秋摇头,“前两日天玑剑宗送来的那批贺礼中,我记得有一捆布料,是用天山仙草的草叶织成,可还在宫中?” “在,弟子这就去拿。”秋亦回答,但随即苦笑,“但是师尊,这做衣裳之事弟子也是一窍不通,就算拿来布料也无能为力,倒不如下山寻几个成衣匠或是绣娘,给钱叫他们去做。” 褚清秋沉默了会儿,忽然又问:“西苑有个掌事弟子,常同宁拂衣在一块儿的,名唤什么来着?” “容锦?”秋亦摸了摸脑袋。 “嗯。”褚清秋拂衣坐下,伸手碰那干花,“将他唤来。” 秋亦道了声是,刚要转身却又被褚清秋喊住,她无奈地原地又转了一圈,却也不敢多说什么,继续弯腰。 “芙蓉镇那事,你查得如何了。”褚清秋抬眼,说起正事后的她莫名威严,令人不敢直视。 “回师尊,我在铜川寻到了飞鹰舟残骸,其中机关完好,并未发现仙力附着,也并无符咒残留,从断裂处看,像是被巨大的力量掰开的。”秋亦回答。 “师尊是觉得,那场事故有蹊跷?”秋亦见褚清秋脸色未变,小心翼翼道,“可门中派去探查的长老们说,是因为飞鹰舟未曾保养而老化,加上当日鬼眼瘴气浓厚,风势浩大所致。” “我只是觉得,一场意外只落下去宁拂衣一个人,有些奇怪罢了。”褚清秋说着挥手,“好了,下去罢。” 秋亦虽然还有疑惑,但也不敢再问,行了个礼,终于离开。 宁拂衣在静山宫耽误了许久,等气喘吁吁跑到悬梁苑之时,下午的仙授已然开始了,苑中安安静静,唯有各个厅堂传来长老授课之声。 宁拂衣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越过门廊,于窗棂下猫着腰经过,半蹲在了门口。 今日学的是阵法,授课之人是恰好是最为严厉的平遥长老,宁拂衣在心中道了声完蛋,偷偷往门中看去。 只见几排座位座无虚席,没有弟子敢缺席平遥长老的授课,唯有她和李朝安的座位是空的,同桌的柳文竹同她对上了视线,朝她瞪圆眼睛。 “救命。”宁拂衣朝她比了个手势。 柳文竹闭了闭眼睛,为难地看向正讲得兴致勃勃的平遥长老,苍白的脸朝宁拂衣摇了摇,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宁拂衣索性双手合十,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柳文竹到底是容易心软,以手掩面,忽然赴死一般起身,打断了平遥长老的滔滔不绝:“平遥长老,您方才那个阵法可否能再画一遍,我忘记记下了。” 她轻灵的声音引去了所有人的视线,平遥长老扬起的手在半空停滞,眉头皱起,似乎想说什么,但因着插话之人是一向用功听话的柳文竹,她最终还是没有责怪。 “下次不可再走神。”平遥长老叮嘱了一句,随后转过身,再次扬起手指,于虚空之中画下阵图。 宁拂衣就趁她转身之际一个冲刺,几步跑回座位坐下,等平遥长老再回过头时,她已然撑着下巴坐稳在原地了。 平遥长老的视线似乎在她身上停留了半刻,待宁拂衣心都吊起来时,她又移开了。 “寻踪阵,顾名思义,能够找回丢失之物亦或是走失之人,只要阵法用对了,搜寻的距离能够横跨四海八荒。阵法之学深奥广博,以人为阵,以石为阵,以墨为阵,效果都不尽相同。” “同样的,有时看似普通的阵法,只需修改其中一二个形状,便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我们北苑弟子修为尚浅,施阵之时决不能随意改变,极有可能伤及自身。” 她身后的阵法熠熠生辉,宁拂衣看得入了神,忽然拿过柳文竹的桌上的纸张,将阵法对着描了下来。 “真是稀奇,我们衣衣居然有一日会听讲了。”柳文竹莞尔道,她偷偷去戳宁拂衣手臂,“我帮元明长老搬完石狮后哪里都寻不到你,你去了何处?元明长老偷偷同你说了什么?” “去给褚清秋送赤玉门玺。”宁拂衣一边将描下来的阵法放进衣袖,一边回答,“元明长老说曼儿很特殊,真身是珍贵的仙草,要我无事时多照看照看她。” “那少女确实可怜,精灵族本就无父无母,且刚刚化形就被人捉去,见了那么多血腥场面,我们多照拂她一番也是应该的。”柳文竹叹惋道。 “也不需怎么照看,待她长成后,送回天山便是。”宁拂衣打了个哈哈。 远山融为一片,夕阳西斜时,一日的授课便结束了,众弟子纷纷伸懒腰打哈欠,一片凌乱,平遥长老忽然伸手敲了敲桌案,正色道:“诸位且慢,本长老还有一事宣布。” 厅堂内静了下来。数十双眼睛盯着平遥长老。 “招摇大会一事将近,大家也知晓此次明境以下的弟子亦有名额,但北苑弟子众多,长老同掌门无法私自确定人选,故而决定在明日进行选拔,所以明日暂停授课,所有打算参与选拔的北苑弟子于辰时到云深殿集合。” “大家散去吧。”平遥长老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悬梁苑,留下一众弟子吵吵嚷嚷。 “公开选拔?虽然平日也有切磋,可我还从未真正同人对打过,这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宁拂衣身后有人高声道。 “你一个起境有何怕的,我区区凡境,压根儿便没打算参与,明日可以留在宝气斋,好好睡大觉喽!”另一男子说着便往外走,引起好几个人随声附和。 “我才刚突破起境,还是木系术法,怎么打得过那帮火系雷系的,罢了罢了,我明日也睡觉算了。”方才说话那人蹦跳着追上众人,一同离去。 “衣衣……”柳文竹忽的凑过来,软声道,被宁拂衣身子一斜躲开。 “你别想说动我,他们起境的都知晓自己没有胜算,我刚突破凡境,若是对上几个厉害的还不得要我半条命。”宁拂衣摇头,“放心,你已经快突破明境了,且还是最为厉害的火系法术,选拔不是问题。” 柳文竹睁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委屈道:“你当真不想试试?没有你陪着,我独自去招摇山多无聊啊。” “还有容锦师兄呢,他的修为定然会选上的,怎么会无聊。”宁拂衣宽慰她,随后忽然想起什么,左右张望,“说起容锦师兄,往常他都会来找我们一同下学,今日人都走空了,为何还不见人影。” 柳文竹也被她转移了注意力,朝窗外看去:“是啊,当真奇怪。或许是有事耽搁了,我们先回去罢。” “我陪你用晚膳。”柳文竹亲昵地挽住宁拂衣的手臂,二人说说笑笑往饭堂去了。 宁拂衣心中藏着事情,故而用过晚膳后便借口困了,辞别柳文竹,独自一人往处隐蔽的小径而行,小径尽头是一座木屋,木屋看着颇为古朴,但被清理得很干净,用长满蔷薇的栅栏围了一圈,同云际山门其他地界的样貌格格不入。 这处地方是宁长风还在世之时送给她的,那时候宁拂衣年纪小,看别家门派的少掌门都有自己的寝殿,而自己还在同其他弟子一起睡大通铺,十分不满,吵着闹着要宁长风也给她准备一个,起初宁长风不同意,然而被她揪着耳朵哭了三日后实在受不住,便将角落里一处堆积杂物的木屋划给了她。 开始宁拂衣有了自己的住所还乐呵,后面知晓这地方原本是用来放扫把的,便嫌弃了起来,往后再也没踏足过一步。 直到三日前半夜散步才想起了这个地方,清扫一番后,也是个能够独处的所在。 她抖落肩上的落叶,带着一身草木香味进了屋子,木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院落厅堂书房和卧房一应俱全,她几步走到书房,将上面散落的纸张扒拉开,掏出白日里记下的阵法放在中央。 无论是修仙还是修魔,最重要的便是拥有属于自己的法器,她上辈子的法器是一把召唤天雷的峨眉刺,据传是上古邪灵的遗物,亦是整个魔界都趋之若鹜的宝物。 上一世的峨眉刺是她从别人手里夺来的,一被她碰到便铃声大作,迅速认了主,今生若是能有此宝物加持,她的修魔之路便能顺利许多。 但她这几日用魔族的魔阵试着寻找过,都不曾察觉到那熟悉的气息,本来以为事情进入瓶颈,然而今日听了平遥长老讲授的阵法后,忽然有了些冒险的心思。 她寻不到峨眉刺的气息或许是因为力量不足,无法探查到更远的地方,若是将两种阵法结合,是不是便能有别样收获? 宁拂衣对着两种阵法琢磨了半晌,起身寻了张更大的纸,一手提笔,认真绘制起来。 过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一个全新的阵法便出现在纸上,她放下笔,低声默念了句心诀,随后指尖伸长,便有仙力霍然涌出。 纸上上的墨迹忽然变为浓郁的黑气,下一瞬又燃起灿烂金光,慢慢浮于半空,扩大至一人之宽,金光耀然夺目,宁拂衣连忙阖眼,以防刺伤。 似乎有什么在吸引着她的意志,随后她的识海中忽然出现一座山,那座山半浮于云海,往近了看去,山上亭台楼阁,仙气缭绕,无数珍奇鸟雀拖着七彩尾羽,在半空歌舞。 一种奇怪的感觉驱使她微微前倾,好像有什么在召唤着她,让她急切地想要踏入山中。 宁拂衣猛然睁眼,阵法的光辉杳然散去,她大口呼吸着,脑中充斥着难以压制的兴奋。 招摇山! 那识海中的,无疑便是招摇山! 宁拂衣踉跄着坐下,将落下的发丝拢到耳后,凤目露出危险神色。 招摇山是纯净之地,遍布至宝,有四只神兽青鸾守卫,寻常人等不可登上,所以看来明日这个选拔,她是非去不可了。 无论用什么招数,她都得拿到名额。 她正思忖着,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宁拂衣便迅速恢复平日模样,从容将画着阵法的纸张扔进渣斗,拿起火折子烧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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