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她低声道,阖目颔首,“你不能这般。” 宁拂衣这回真的笑了起来:“不能?你以为你还能管得住我么?褚凌神尊。” 她凤目泛红地盯着褚清秋,女人直挺挺立着,可却如立在风中一般,看着风雨飘摇。 “或许,还有个办法。”宁拂衣低头掩饰自己的情绪,她抬手放开杜白双,起身绕过石桌,走向立在门前的褚清秋。 待站定在她面前,她才抬头,晃了晃衣袖,于是殿中舞女乐师尽数散去,只剩两人。 褚清秋眼下已经湿润,一滴泪水挤出眼眶,一点点滑到下颚,于是她眼中虽仍是冰冷的的,但看着委屈更多。 宁拂衣眼神闪了闪,她伸手探入褚清秋袖中,将她紧攥在掌心蓄势待发的白骨用力抽出,当啷扔在地上。 随后漫不经心似的擦去那眼泪,顺势挑起了女人湿润的下巴。 “换你来。”她道。
第116章 亲吻 这话说出口,她看着女人眼睛随之睁大,看着那双烟雨阑珊的眼睛涌出怒火,随后风声呼啸,宁拂衣顺势将脸偏移到一侧。 刺痛感浮于表面,并未划破肌肤,宁拂衣睫毛颤了颤,指尖摸上脸颊。 表皮留有淡淡的触觉,是被指甲划过的痕迹,褚清秋这一把掌想必是用了全力的,但落在她脸上时又戛然而止。 她将头扭回来,看着女人苍白的脸上满是水渍,灯火将她眼泪照射得如星月,随她扭头的动作黯淡。 “你太过分了。”褚清秋声音断断续续,她用手臂挡着眼睛,双肩耸动。 宁拂衣沉默半晌,往地宫洒满荧光的顶上看去,待那些光点不再被水汽晕开,才又开口:“你今夜为何要来?” “莫要说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不信。”她摇摇头,“你分明记得凡间之事,但却从未去寻过我。” “你又想同三十年前那般,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只口不提,只留我一人胡乱猜测,你否认同我双修,拼命将我推开,如今又要将做为苏陌的记忆抹去吗?” “我没有藏得很深,只要你问一问江蓠,她立刻便会告诉你我在哪!我每天都在等你,可你就是不来。褚清秋,我到底是什么洪水猛兽,值得你如此避之不及。” “你记得对不对,凡间的一切?”宁拂衣开口,她伸手攥住褚清秋手臂,用力将她拉回自己面前。 女人呼吸急促,阖目不言。 “我纵情声色也好,身边有多少个杜白双也好,若你对我没有别的心思,你又何必气成这般?” 宁拂衣说着往前走,便见褚清秋慢慢后退,最后后背抵在门上,修长的脖颈挺出精细的线条,往一侧偏去。 “我对你的妄想也好,痴念也罢,如此昭然若揭你不可能不知晓。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推开我?为何明明在意我为何闭口不言?” 宁拂衣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她恨不得用尽办法撬开女人的嘴,好听的也好不好听的也罢,她只想听听她到底在想什么。 “你死去的时候,你看不见我有多绝望,是你将我从泥泞中拉出来,却又一脚将我踹回去。你说都不说便去以命换命,对,你是神尊,你眼里有天下,可我眼里没有,我眼中只有你。” 宁拂衣吸了吸鼻子,此时她已经离褚清秋极近,她指尖握住女人滑腻的手臂,慢慢滑到手腕,用力握住,按在门上。 褚清秋身上的香气似乎被泪水浸湿,更为浓厚馥郁,闻得人头脑发昏。 宁拂衣低头嗅她脖颈,换来女人的战栗,褚清秋脊背紧紧贴着冰冷的玄铁门,留了一半漂亮的侧脸,她浑身都在发抖,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因为抗拒。 她的抗拒让宁拂衣心中火热的悸动凉了下去,很快便沉入心湖。 宁拂衣抬起头,将她放开了。 她顶着通红的鼻尖讽刺地笑笑,开口:“你看,又是这般。” 她从袖中抽出张棉麻帕子,塞进褚清秋手里,装出无事似的道:“你自己擦擦,若是觉得累,可以歇会儿再离开。” 说完,她左手拉开褚清秋,右手拉铁门,正要离开,衣袖却忽然传来拖拽之感,于是心头一跳,缓缓低头。 月白色的指尖攥着她袖子,如同落入乌黑布料的珠玉。 “你要去找杜白双吗。”褚清秋开口,声音因为多了哭过的鼻音,而显得不那么仙气缥缈。 宁拂衣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道:“你既不要我,又何必管我寻谁。” 褚清秋说着,眼神往殿中的一片旖旎中扫过,“她那般佳人,是惹人喜欢。” “样貌清丽,性子温软,是很可人。”宁拂衣说得半真半假。 她又往门外挺了挺,然而那捏着她衣袖的指尖却未松开,反而攥得更紧。 “你回来。”褚清秋低下头,声音疲惫。 宁拂衣便将脚伸回殿中,同时大门关合,屋中又是一片寂静,熏香还在袅袅燃着,却抵不过身前花香。 她看向褚清秋,灯火流连在她肩头,女人美得不似真人,阖目道:“我来。” 宁拂衣动了动喉咙。 “你知晓了吧,我也是精灵族。”褚清秋抬眼,桃花眼雾气氤氲,深不见底。 清清冷冷的神色被流动的灯火添了几分脆弱,宁拂衣眼神沉了沉,背对灯火的瞳孔同样幽深。 “嗯。” 宁拂衣说罢,忽然低头吻住褚清秋,将那朝思暮想的唇瓣困在唇齿间轻咬碾压,三十载的怨怼此时尽数化作侵占的疯狂,源源不断的栀子花香被她吞入腹中,电流般的感觉蔓延过背脊。 她便又有了想要落泪的冲动。 褚清秋没曾想宁拂衣会这般不留余地,身体顿时不由自主倒向身后,又被女子的手握住腰肢,踉跄站稳。 剧烈的窒息感很快将她包裹,惹得她轻喘连连,手攀上宁拂衣衣襟,用力握住。 这样的感觉在凡间不曾有过,那时的宁拂衣向来都是温柔的,哪怕拥抱都不敢用力,而如今那双唇瓣似乎要吸去她体内所有的气息,褚清秋眼前很快便有些发黑。 她登时软倒下去,唇擦着宁拂衣耳垂而过,跌跌撞撞落进她怀里,随后用力阖目,抵在她肩头无声流泪。 凉凉的身体抱了满怀,宁拂衣有些恍惚,她一手抚上她发丝,顺着发丝的纹路轻轻抚摸,像是在安慰。 随后她朝身后看了一眼,带着褚清秋骤然飞起,二人落入秋千,宁拂衣在其荡起的时候再次寻到了那双已经红得似血的唇。 这回她更不留情,轻而易举地撬开贝齿,听得委顿在秋千中的女人发出细小的闷哼。 褚清秋没有阻拦,而是将眼睛闭上,像是随水漂流的轻舟,忍受着海浪落下的激荡。 她整个人都要陷入女子臂弯了,唇瓣疼得发麻,但一直追随她几日的寒冷尽数消失,转而覆盖的是满身温热,热得几乎有清汗流下背脊。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二人几乎都喘不上气,宁拂衣这才停止了对她的折磨,松开肩膀,垂目看那双已经几乎透明的红唇。 褚清秋眼中不受控制地盈满了泪,她嘴巴微微闭合,随后抿唇扭向一侧,不去看宁拂衣的脸。 宁拂衣忽然很想笑,但嘴角还没上扬,眼泪就先落下了,她阖目摇了摇头。 她这些年心愈发硬,眼睛却越发软了起来,莫说一盆栀子花,就算再养上几盆,恐怕都不在话下。 “你不是要精进修为么,怎么停下了。”褚清秋冷声道,她说话时并不看宁拂衣,或是难为情,或是生怕暴露自己眼中的情绪。 “你是说同精灵族双修,吸其精元?”宁拂衣开口,她伸手碰到褚清秋眼角,将她方才亲吻时落下的泪尽数擦去。 她笑了笑:“我骗你的。” “宁拂衣!”褚清秋挥手便要召来白骨,然而女子定定看着她,飞在半空的白骨便又当啷一声滚落。 宁拂衣的眼神令她有些紧绷,那凤目中情绪太多,难以参透。 是啊,往常那样好懂的姑娘,如今竟是一点都看不透了,褚清秋有些恍惚。 “褚清秋,我只要你说一句,你心里对我到底有没有情?”她一字一句道。 褚清秋嘴张了张,却未出声。 “堂主!”就在此时,大门却忽然被人砸响,方才令人魂迷心醉的气氛顿时消失,二人均被那砸门声扰乱了心绪。 宁拂衣忍无可忍地坐起身子,厉声道:“何事,等会儿再报!” “哦……”门外的寒鸦往回走了几步,又返回来敲门,“可是堂主,此时极为重要啊!” “我不管多重要,我也有要事在身,还不速速离开!”宁拂衣火都烧到天灵盖了。 “哦……”寒鸦又转身,想了想却又返回来,苦巴巴道,“可是堂主,此事真的,极为重要啊……” 宁拂衣抬手便要寻峨眉刺扎她一记,岂料褚清秋抓住她手腕,方才满眼的欲念已然消失,换为一贯的镇静。 一看她的神情,宁拂衣便知晓她要说什么,于是拂了拂衣袖起身:“那我先去了,这憷畏堂无人拦你,神尊自便吧。” 说罢,她闪身到门前开门,随后听得一声乌鸦嘶鸣,二人便已然离去。 褚清秋顿了顿,随后无力躺倒,手攥紧胸口衣襟,捏得指尖泛白。 门吱呀一声又打开,有人惊慌失措地跑进来,褚清秋连忙起身,指尖松开时,方才凌乱的发丝和衣衫便重新归于平整。 “师尊!”秋亦急急跑到她身前半跪下来,伸手拉过她手掌查看,“你为何脸色这般不好,那宁拂衣欺负您了?” “没有。”褚清秋摇首,抬手将白骨唤回来,脸颊隐入发丝,“若我不愿,世间何人能欺负得了。” 秋亦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下,擦掉额头汗水:“确是如此,是我忘了,师尊这般强大,何人能欺压师尊呢。” “那……”秋亦的手伸向褚清秋,却不敢触碰,将手背到身后。 “在徒儿心中,师尊是世上最好的人,没有任何人能同师尊比,也没有任何人能够配得上师尊,所以那些胆敢对师尊有一丝不敬之人,徒儿便对她千百般地厌恶。”秋亦抬头说。 “您虽不许徒儿提凡间之事,但徒儿经历凡间种种,多少也知晓了些什么。您命我处处打听宁拂衣所在,分明是在意,您近日喜怒无常,分明是因为她同别人亲近,心生醋意。” “我知晓师尊之事并非我能置喙,但徒儿只想让师尊快乐,这才斗胆多言。”秋亦缠绕着手指说。 褚清秋碰了碰自己肿胀的嘴唇,并未将其恢复原状,而是将手垂下:“没错,我是在意。” “那您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躲避呢?”秋亦十分不解。 “因为……”褚清秋将头低下,“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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